斗轉星移,不知不覺,天色漸暗。
「混帳!」
「王八旦,居然搶我的人!」
玄武峰頂的一間房間,鄧明心面孔通紅,神色扭曲,猛的一拳,將房間里的案桌都砸碎了。
白天的比賽,鄧明心終於成功的通過了比賽,進入了昆吾訓練營。
不過,缺少了孫知命的幫助,鄧明心不得不用一名忠心耿耿的跟班代替。那名跟班當場就被淘汰下山了。
鄧明心兩條手臂,現在等於只剩下一條,心裡焉能不恨。
「公子,那王沖橫插一手,把孫知命挖了過去。我們要不要報告鄭公子。讓鄭公子幫我們出頭,對付王沖?」
那僅剩下的一名跟班在一旁道,心情也很是不爽。
「不用!」
鄧明心聞言很是意動,但很快就搖頭:
「鄭公子那邊我們才剛剛搭上他的線沒多久,而且孫知命本來就是我們家的下人,要是連一個下人都收拾不了,鄭公子那邊豈不得看輕了我們?」
鄧明心在這邊投靠的人叫鄭玄。同樣是屬於齊王的人,不過家族勢力比鄧明心強大多了。
鄧明心就是通過他,才能搭上齊王這條線。要不然,就憑他哪裡有這種本事?
鄭玄心思縝密,武功高強,而且在齊王那裡是掛過號的人。很不是一般的人物。鄧明心也不想讓他看低了自己。
「但是,要不然怎麼辦?難道這口氣就這麼咽了?眾目睽睽,那麼多人看著,王沖當著大家的面搶我們的人,這種羞辱公子受得了,我都受不了啊!」
那名跟班道,使勁慫恿。
「哼,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鄧明心冷哼了一聲,目光轉動,漸漸變得陰冷起來:
「王沖和王家我對付不了,難道我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孫知命嗎?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孫知命就是一隻蝦米。他敢背叛我,那就怪不得我了。我要他和整個孫家都付出代價。」
鄧明心目光恨恨,很快就寫就了一封書信,隨著一隻夜鳶直奔京師而去。
「孫知命,即然你敢背叛,你父親就別想再在我父親名下做事了。跟著你父親,一起回鄉下種田去吧!」
黑夜,鄧明心望著夜鳶飛走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
……
而與此同時,王沖等人並不知道,他們的教官趙千秋正在走向昆吾訓練營的一座主殿里。
這座主殿位置居中,但卻並不向其他人開放。哪怕是山上的禁軍也不能隨意進入這裡。
「千秋,你來了。」
主殿里一片昏暗,沒有燈燭,也沒有油燈,但卻有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裡面傳出。就大殿的上方,一名威嚴的身影,全身披甲,如同神祗一般端坐在上。
在他身上,一波波氣息如同山巒大海一般,給人一種深深敬畏的感覺。
「千秋見過大人!」
趙千秋進了大殿,對著大殿上方的身影彎下腰來,深深的行了一禮,看得出來,非常的尊敬。
事實上,趙千秋明明,這次的昆吾訓練營大殿上的那位才是真正的主事。也是自己真正的頂頭上司。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嗎?」
那人影端坐在上方,淡淡的說道。
「嘿嘿,當然有收穫。這一次,還是招收到了不少的好苗子。」
趙千秋聽到這句,嘿嘿笑了起來,把白天招生到的五人,詳細的敘說了一遍。
「這屆訓練營,我也就是看在聖皇的命令,勉強一試。沒想到還真是招了不少好苗子。那個蘇寒山,年紀輕輕,但是打法凌厲,破防能力實在驚人。我的十方雷霆勁固若金湯,很少人能破。」
「但是這個年輕人竟然硬生生的從正面攻破了我的防禦,打法之凌厲,竟然連我都感覺有些受不了。還被他在身上划了一指。」
「他現在實力還不是太高,就能把我都逼成這樣。這要是一旦成長起來,恐怕未來不可限量。」
趙千秋說起來一臉的驚嘆。很顯然,蘇寒山的表現,確實讓他印象非常深刻,要不然不會這麼說。
「能突破你的十方雷霆指,還能打傷你。這種能力確實是驚人。這麼說起來,你這次招收的學生,就是以他為首了?那以後對他就大力栽培吧!」
大殿上那威嚴的身影開口道。
出乎意料,聽到上頭那位這麼說,趙千秋反倒突然沉默起來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大殿上,那道威嚴的身影微微有些意外道。趙千秋做事向來乾脆利落,像現在這麼猶豫還是很少見的,不像是他的風格。
「這個,不好說!蘇寒山的性格我感覺有很大的問題。我站在他旁邊,感覺這孩子冷冰冰的,拒人與千里之外。他甚至連站在那裡,都隔得別人遠遠的。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們需要選拔的,是戰場上的統帥之才,而並不是什麼普通的猛將、悍將和獨夫。做為統帥,一定要處理好同僚、部屬之間的關係,所有的軍隊協調合一,才能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戰役。」
「但是蘇寒山的性格,太冷,太不易相處,我恐怕他很難成為戰場上真正獨擋一方,號令天下的統帥之才。」
趙千秋猶豫著道。
如果王沖在這裡,必然會驚嘆不已。趙千秋和蘇寒山才見過一面,說過幾句話,還是客套的那種,但是居然精準的預言出了蘇寒山未來的路途。
「性格孤傲,不易相處。這確實是個問題。」
大殿上那人罕見的沉默起來:
「不過,這些孩子還年輕,未來還是可以改變。你就是因為這個才猶豫嗎?」
「不是!」
趙千秋搖頭道。
「哦?」
這下,那人真的意外了。
「大人,你還記得在節度使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甚至一度被聖皇關進天牢里的王家子弟王沖嗎?」
趙千秋道。
「知道,能有一腔拳拳報國之心,卻也不愧是將相門第,沒有辱沒了九公的名頭。」
那人顯然對王沖的印象也不錯。
「王沖現在就在我的名下。」
趙千秋乾脆利落道,接著就把和王沖戰鬥的事情,詳細的敘說了一遍。節度使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王沖自以為隱瞞,卻不知道,趙千秋在見到他的第一眼,還沒等他開口,就已經認了他出來。
只不過,趙千秋沒有揭破罷了。
「能有一腔拳拳愛國之心,又能有如此不俗的修為,實在是讓人出乎意外。雖然還不比上蘇寒山,不過也相當不錯了。」
大殿上,那威嚴的身影道。顯然對王沖的評價很高。
「大人,我的感覺和你不一樣!」
趙千秋皺著眉頭道,他和這位提起這事,可不是為了向他說明,自己收了王沖做學生。
「那一劍,那孩子雖然說是直覺。但是我的感覺卻完全不是。沒有人的直覺能達到這種地步。」
「直覺可以讓你察覺到潛在的危險,直覺可以讓你察覺到對方招式中的破綻,直覺也可能讓你敏銳的捕捉到不可能的戰機……,但是直覺絕不可能讓你引導對方的元氣,讓他的元氣在體內岔亂。」
「大人,我的能力你也清楚。十方雷霆指我修練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在實戰中元氣衝突,以致出手慢了半拍。幸好這只是招生比武,如果是在戰場,突然慢了這麼半拍,你也知道,這會是什麼下場。」
趙千秋一臉的凝重。
王沖以直覺來糊弄他,卻不知道,趙千秋表面上好像接受了這種理由,但實際上,趙千秋早就看穿了。
能夠受聖皇、朝廷之命,在昆吾訓練營中選拔統帥之才,趙千秋又怎麼可是那麼容易糊弄的。
王沖把他想的太簡單了。
大殿里靜悄悄的,大殿上,那道偉岸的,如山如海的身影宛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第一次露出沉思的神色。
「十方雷霆指」是軍伍中頂級類的進攻、殺傷類絕學,雖然趙千秋壓制了自己的修為,並沒有施展出全部的實力,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趙千秋提到的問題,和實力,壓沒壓制修為根本無關。
如果王沖能夠在那種方式,引導趙千秋體內的元氣衝突,出現出手遲滯的現象。那麼他也一定能夠以同樣的方式,在趙千秋展露全部修為的時候,同樣引導他體內的元氣衝突,出手遲滯。
這種東西和修為、境界是無關的。
這裡是昆吾訓練營,是教官與學生之間的校量,即便出手遲滯一下,或者被王沖剌上一劍,都是無關緊要的。
但是換了是在戰場上,這麼一個疏忽,一步遲滯,那就是死路一條了!
「你確定嗎?不是巧合?」
良久,只聽那聲音威嚴道。
「絕對不是!」
趙千秋鄭重道。
「但是,這樣就無法解釋了。要想引導你體內的十方雷霆勁衝突,這恐怕實力比你高兩個級數的老將都做不到。他一個區區十五歲小孩,又是怎麼做得到?這可不是上書寫摺子,武道一道可做不得巧的?」
那人也感到吃驚了。
趙千秋說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在理論上,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甚至比蘇寒山的事還讓人吃驚。
「現在大人知道我為什麼遲疑了吧?蘇寒山雖然打法凌厲,但是碰上厲害的對手,那樣是會吃虧的。至於那個王沖……,如果他在兵法上能力,也能達到其中一半的心思和計算,恐怕連我都沒有什麼能教他的了。」
「這種人,就是我們未來最好的統帥。沒有之一!」
趙千秋鄭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