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穿過一條條街巷,在距離十日大酒樓十幾條街外的地方,王亘的馬車戛然而止。
王沖從馬車裡跳了出來,和大伯王亘告別了一聲,便目送著那輛馬車消失在遠處。
「公子,我們現在是去哪裡?」
老鷹、獨狼、鐵手跟著王衝下來,站在大街上道。
「去找一個人。」
王沖笑道,看了一眼掌心的金色令牌,很快把章仇兼瓊的這面令牌收進了懷裡。
見過了鮮於仲通,得到了章仇兼瓊的令牌,又知道張虔陀一起來了京師,接下來就該去找那個人了。
順著一條陰暗、潮濕的小巷往前,很快離開了京師的富庶地帶。眼前,慢慢出現一片片低矮、破舊的房屋。
這裡是貧民區。
任何地方有富人,就有窮人。京師也是一樣。
拐過幾條里巷,眼前就越來越破舊。
「公子到這裡來做什麼?」
老鷹、獨狼、鐵手三人越來越好奇。三人對京師也算很熟悉了,但是王衝來的這個地方,就算是他們也沒怎麼來過。
堂堂九公子嗣,將相門第,三人怎麼也想不明白王沖這種貴公子怎麼會到這裡破舊的地方。
「應該就是這裡了。」
王沖看著眼前府第道。
以貧民區的標準來看,眼前這座宅第看起來應該是相當的堂皇正大。不過,顯露出腐朽跡像的舊木門,長滿苔蘚的濕舊台階,還有牆根長出的青草,就足以說明,這裡並不是什麼想像的大門大戶。
砰砰!
王沖走上台階,敲了敲大門上的門環。片刻之後,大門打開,裡面探出一個頭來。
「你們找誰?」
那人睡眼惺忪,看起來像個僕人。
「我們找張大師。」
王沖微微一笑,禮貌道。
僕人一下子清醒過來,看了一眼王沖等人身上的華貴的衣服,很快打開門來。
房間里很陰暗,只點著一盞簡陋的油燈,發出點點暈暗的光芒。
一名五十許,滿面皺紋,看起來很是顯老的老者躺在竹椅上,一搭搭的抽著旱煙,一縷縷的藍紫色煙霧繚繞房中,看起來精神非常的頹廢。
「一般人是根本不會找到這裡來的。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是在跟四人說話,但老者雙眼失焦,一搭搭的抽著旱煙,很是漫不經心的樣子。
「呵呵,老先生,在下是來請你幫忙建房子的。」
王沖道。
「哼!」
聽到王沖的話,老者怔了怔,終於露出一點認真的神色,但卻是冷冷一笑,闔了闔旱煙袋裡的煙灰煙絲,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知道我在這裡。不過,你還是死了這份心思吧。自從離開工部開始,我就再也不會為任何人建房子了。」
這人居然是工部的!
王沖身後,老鷹、鐵手、獨狼三人一臉驚訝。工部的人大部分奉祿極厚,就是普通人文吏,也是生活優渥,至少不會住在這裡。
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工部的人會住在這裡。
「看來,公子是為了那件事找他的。」
三人心中暗暗道。
王沖參加章仇兼瓊宴會的時候,他們也在那裡,只不過沒有坐在酒桌上而已。王沖買獅子山建基地的事情,三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來,公子想讓他幫忙建基地。」
「倒是公子,這裡這麼隱秘,公子到底是怎麼知道他在這裡的?」
三人心中納悶不已。
「呵呵,張老,不止建房子。我是要建一座城池。」
王沖此時微笑道,心神全部在面前的老者身上。
王沖知道此老在這裡的原因很簡單,很前世的記憶無關,王沖做紈絝公子的時候有一次在城樓上見過他。
王沖第一次就認出他來。
做為一個合格的紈絝子弟,這是最基本的能力。
「城池?」
饒是老者對四人壓根不感興趣,但聽到王沖的話也不由的睜大了眼,但是很快就沉下臉來,一臉的怒容:
「公子,你是在拿老朽開玩笑嗎?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子弟,現在趕緊給我滾出去。」
一邊說著,一邊伸旱煙袋往外指著!
他一輩子見多識廣,什麼人都見過。提出什麼要求的都有。但還沒有這麼荒謬,建一座城池?
他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這是一個人的能力能建的嗎?
知道要花多少錢嗎?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就連京城裡的大家族都不敢隨隨便便誇下這樣的海口,這小子是瘋了吧?還是特地跑來這裡逗他玩的。
「呵呵,張老,我說是真的,自然就是真的。要是拿你開玩,我有必要跑到這裡來嗎?」
王沖認真道。
這老頭子有點倔強,要說服他可並不容易。不過,劍南的基地,以及自己日後的許多計劃都需要用到這位工部能工巧匠的能力。
在王沖的籌劃中,這位張老可是一位至為重要的存在。幾乎和張慕年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只是,之前的時機一直不太適合。
所以直到現在,牽上了章仇兼瓊那條線,王沖才算是找到了請他出山的時機。
「哈哈,小子,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知道建一座城池要多少錢嗎?」
張壽之一臉的不屑,他還是不相信這小子是真的來請他修一座城池的。
「一百萬兩?」
「什麼?銅錢?」
張壽之嗤笑。
「黃金!」
王沖認真道。
聲音一落,黑漆漆,昏暗的房間里突然一片死寂。張壽之的旱煙袋吊在空中,連煙絲都忘了添了。
老鷹、鐵手、獨狼三個人嘴巴都張大了,目瞪口呆。
「一百萬兩?」
「公子有這麼多錢嗎?!」
「還是黃金?修一個基地要花這麼多錢嗎?」
……
三個人比張壽之還要震驚。他們跟著王沖也有一段時間了,隱約也聽說了一點這位公子的事迹。知道這位非常善於經商。
但是三人也從來不知道,王沖的實力已經雄厚到了這種程度!
特別獨狼,他之前不知道接了多少任務,水裡來,火里去。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一百萬兩黃金意味著什麼。
他拼搏了這麼多年,賺的錢都不到王沖的一個零頭。
一百萬兩黃金,這簡直是無法想像的!
「這都快比得上一個大世家的全部資產了,公子經商上的能力也實在是太驚人了!」
獨狼心中暗暗道。
「小子,你在開玩笑嗎?」
張壽之神色凝固,一臉不敢相信。他本來想說個十萬兩,二十萬兩,沒想到,王沖直接報同了一百萬兩黃金,遠遠超出了他的心裡的預期。
鏘!
王沖沒有說話,只是從腰上拉扯了一下,弄下來兩面令牌,扔了過去。一面是章仇兼瓊的私人令牌,另一面則是王家令牌。
張壽之把兩面令牌接在手裡,開始還漫不經心的眼光,在看到上面的徽記和標誌之後,猛的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這才知道眼前的少年來頭之大,遠非自己可以想像的。
「老先生,我們公子是信人,說出來的話,一諾千金,是絕不會說謊的。這點老先生可以相信。」
老鷹在一旁幫著說道。
「哼!」
只是很短的時間,張壽之哼了一聲,手腕一抖,就把王沖的兩面令牌又拋了回去:
「雖然不知道公子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不過公子不用白費力氣了。當年從工部出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以後再也不會為任何人建造任何東西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張壽之將旱煙袋伸到油火焰上,點著了,又吧噠吧噠的抽了起來,一副不願再和王沖交流的樣子。
當初從工部出來,不知道世家大族來找他,開出的條件也非常豐厚,但是最後,他一個都沒有答應。
真的是心灰意冷了。
做了一輩子的工部監工大匠,不知道建造了多少美崙美奐,華麗絕倫的宮殿,到最後卻受到這種待遇,甚至被區出工部。
這種恥辱簡直無法忍受。
從那以後,張壽之就決心不再接觸任何建造事宜了。
「張老何必這麼著急拒絕。」
王沖笑了。張壽之的脾氣他早有耳聞,那些在工部做的傑出的大匠們,沒有一個不是這種脾氣。
不過,如果沒有必然的把握,他是不可能過來的。
「20萬兩黃金,只要張老答應出山。我願意提供20萬兩黃金,供張老繼續那項秘方研究,並且後續還會提供更多的資源。」
王衝突然伸出兩根手指,神秘笑道。
聽到秘方二字,張壽之心中咯噔一跳,差點連旱煙袋的杆子都吞下去了。這小娃子才多大,他怎麼知道那件事情?
張壽之一臉見鬼的神色。
「小子,不要信口開河,你真的知道進行的哪項研究嗎?」
張壽之有些心動了。如果這小子真的說的是那件事,那真的對他有很大的誘惑。
「當然。」
王沖微微笑道:
「張老當初不就是因為這個,挪用宮裡的銀子,差點被押到刑部斬首嗎?」
張壽之難得的老臉一紅。饒是他臉皮厚,這醜事被人當面揭破,也覺得老臉上掛不住。
「20萬兩黃金可不見得夠了。年輕人,你可想好了,那可是個無底洞。我知道你出身名門,但是這項研究基本就是無底洞。就算你投入再多,也不見得就一定能夠成功。真要是這麼簡單,我當初在工部早就成功了。又怎麼可能流露到這種田地?」
張壽之難得的認真道。
十多年來,這還是第一個大手筆表態要支持他繼續進行土木研究的人。這讓張壽之對王沖有了不少好感。
雖然他並不見得就會答應。
「當然。不止可以支持你20萬,30萬……,源源不斷的供應、支持你,甚至,我還可以提供你一張水泥配方。」
王沖道。
「水泥?」
張壽之眼睛都瞪大了,完全不明白王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