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怪不得上輩子蘇寒山似乎心有鬱結,始終成為了不了獨擋一面的帝國大將,成為中土最大的損失!」
王沖聽到魏皓說完的話,心中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關於蘇寒山,當年的那些前輩有很多的評價。他的隕落,無疑是讓人心痛的。
這個人有才能,有魄力,有決斷。
就算再不喜歡他的人也必須承認,蘇寒山御下非常有方。他站立的地方,哪怕敵方千軍萬馬,他身邊的大軍也自巋然不動,絕不會退縮。
只要蘇寒山不怕,只要蘇寒山還站在那裡,他的士兵就絕不會畏懼!
在那個茫茫的亂世,對於他的士後來說,蘇寒山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
他和他所有的士後共同進退。
而最後,蘇寒山也實現了他對士兵的諾言。
他和他身邊最強大的那支大軍一起葬身在戰場了!
這是一個讓人值得尊敬的人,一個真正的軍人,一個帝國的大將!
——雖然他最終沒有能夠走到那一步。
當年的王沖聽說蘇寒山的死訊的時候,心中也是充滿傷感的。
這也是這一世重來,王沖一定要想辦法幫助蘇寒山的原因。昆吾訓練營的所有人裡面,蘇寒山是王沖最想幫助,也最想改變他最終命運的人。
不過這些,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王沖無法,也不可能去向外人明說。
「嘿嘿,留國公一脈還真是會說,我就不信真相完全像他們說的那樣。哼,我們家也算和留國公府有來往的。但是在這京城裡這麼久,還不知道李家的留國公位置是這麼來的。還真是令人不恥啊!」
魏皓身體往後躺著,一臉不屑道。
他的性格最看重兄弟、朋友,所以王沖一封信,一句話,他緣由都不問,直接就從昆吾訓練營下來了。
一路奔波了幾個時辰,二話不說,立即就幫王衝去約留國公家的公子。搞到現在疲憊不堪,一句怨言都沒有。
魏皓這種性格,最討厭的就是那種背叛兄弟,貪慕兄弟的人。
「真相是我們這些外人很難說的清。你沒有聽說過這事也很正常。這件事畢竟涉及到了高宗陛下。不是那種能到處流傳的。不過,這件事情也從另一方面也能說明,留國公府為什麼這麼低調。」
王沖一根食指,在桌面上敲擊噠噠作響。大唐的國公不少,大部分在先輩過後,都選擇了低調生活,遠離政堂,以明哲保身。
不過,就算在那些明哲保身的國公中,留國公府也是常低調的。留國公甚至都在高牆外面種了一圈大樹。
在京師里的人,也很少有感知到留國公府的存在。
現在想來,其中也是有隱秘的。
留國公一脈的官爵得來的不名譽,這些事在下面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朝堂上面應該是知道的。
只是因為避諱高宗,所以沒有人主動提起而已。
留國公一脈自己也知道,才會選擇這種異常低調的方式。
「雖然不是很贊同留國公一脈,但是他們說的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兩家的恩怨,都是祖父輩的事,當事人基本都已經過世了,到他們那一輩已經是第三代人了,和當年的事情並沒有直接的關係。」
「而且,蘇寒山的爺爺雖然鬱憤而亡,但是他的父親卻是陪著他們正常離世的。這和一般的仇殺又有本質的區別。」
王沖道。
「但蘇寒山恐怕不會怎麼想。」
魏皓道。
「不過相比起那件事,我相信他最關心的,應該還是另外一件事。而且,留國公一脈到底說的是真是假,是虛與委蛇,口實心非,不是真的有改過之心,我們很快就會知道,——拿筆來!」
王沖捋起袖子,手腕一抖,就要下意識的去拿筆。不過猶豫了一下,苦笑一聲又抽了回來。
「老鷹,你的字寫的怎麼樣?」
王衝突然扭頭望向一旁聽得入神的老鷹道。
「啊!」
後者啊了一聲,如大夢初醒,很快就是一臉疑惑。
「我們兩個字寫丑,王沖讓你幫他代筆!」
魏皓直接道。
「這樣啊……,因為以前經常要謄寫消息,所以煉過一段時間的字,所以還算可以吧。」
老鷹哭笑不得。
自家這位小主人什麼都好,什麼不錯,做什麼都有主見。唯獨這一手字,寫的很難看,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九公可是大唐賢相啊!
王沖自然知道老鷹在想什麼,這事他自己也很尷尬,連忙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
拿了硯,磨了墨,由王衝口敘,老鷹在桌前手寫,最後加蓋了王家的大印,由一名王家的護衛直接送往留國公府。
這是世家與世家之間打交道的正式方式,不能用信鴿。
而加蓋了王家的大印,不管是這封信是不是王沖寫的,到了留國公的手裡,他代表的都是整個王家。
王沖的信很簡單,只有一個內容。
以王家的名義,希望留國公府能夠將蘇寒山的妹妹,也就是留國公府上擄走的女孩交出來,交給王家。
不論留國公府說的是真是假,到時候見到那個女孩自然一辮就知。如果她確實是受到了虐待,那這件事情王沖也無能為力。
蘇寒山和留國公府一脈的仇恩絕對是不死不休,沒有餘地。
雖然現在的蘇寒山看起來就是一個笑話,但是未來的蘇寒山絕對擁有讓留國公府哭泣的能力。
如果那個女孩還是完璧,而且確實受到了很好的對待,那麼說明留國公府沒有說謊,這件事情還猶有可為。
信件送出去,大概一天之後,一個女孩子就從留國公府送了出去。
王沖沒有見到那個女孩,因為那個女孩是由留國公府派護衛直接送到了昆吾訓練營。
與女孩一起送過去的,還有兩箱黃金,以及一封信。
黃金留下了,信卻拿走了。
那個女孩子出現在昆吾訓練營外後,也憑空蒸發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好了!這件事跟總算解決了。看來留國公的人沒有說謊,他們確實沒有虧待那個女孩。」
王沖站起身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留國公府的善意也不是毫無底限,毫無原則的。自己以宋王和王家兩家的名義幫助蘇寒山,從他們那裡要走了那個女孩,現在也總該表達一些善意。
「幫我約留國公的長子李冰吧!」
王沖道。
大哥不在,二哥又待在天牢里,現在的王家,他就是長子!
這件事情之後,王沖特地在自己開的玉京樓里約見了留國公的長子李冰,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這段事情也就這麼告一面落了。
「公子,我還是不明白。那天在留國公府里,連我的那些『鷹』都沒有看出那是一個陷阱,公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一切結束,站在王家的庭院里,看著長廊前一片片花圃和水池,老鷹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一天,如果他們再往前一點,其實也是會被發現的。
高牆內和高牆外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如果王沖被困在高牆裡面,就算死了留國公府也可以對外說沒這回事。畢竟,堂堂九公的孫子,為什麼會出現留國公府內。
不解釋清楚這個,王家自己都沒法說。
但偏偏,兩人還不靠近,王沖就提前發現了危險,因此躲過了一截。
「呵呵,老鷹,你訓的『鷹』、『雀』其實已經很聰明了。但是有些東西是鳥雀的眼睛看不見的。」
王沖微微笑道,那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老鷹現在還耿耿於懷,顯然對這件事情非常記掛。
不過老鷹也不會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識破裡面的關竅,還是另有原因。
「大唐有二百多年的歷史,一代代的下來,京里的權貴子弟非常多。沒有人可以全部認識。但是經常在這裡混,多多少少會有些耳聞,或者聽過他們的一些事情,或者曾經瞥過那麼一眼。」
王沖解釋道:
「留國公府一脈的人算是相當低調的了,他們家的幾個公子都不大與別人往來。不過在某些方面他們又是相當的高調,不管長子李冰,還是魏皓去見的那個次子李念,又或者是公子,身邊出行的時候都帶了不少的護衛。」
「而且他們身邊的那些護衛和我們這些紈絝子弟身邊的護衛概念完不同,那是真正的高手,是留國公從宗派中找來的真正高手,給人的感覺好像總是在防備著什麼,所以大家也不大和他們往來。」
王沖道。
老鷹點了點頭,想起了那天樹林里,李冰身邊的那兩個厲害的玄武境強者。
這幾個高手,李冰隨身帶著,幾乎是寸步不離。就連和公子會面的時候也一起帶著。
魏皓那邊,那天和留國公次子李念見面的時候,也是一樣。
從這一點來說,那傳言是一點沒錯。
當然京城裡的人恐怕也沒想到,那些流言是一點都沒錯。留國公家的人,就是在防備了別人。
防備著蘇寒山。
「你說那天,留國公公子的房中燈光大亮,但外面卻一個護衛都沒有。他們那種出行都要帶著玄武境強者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門口連個護衛都不放?即然你已經說了,確認那是留國公公子的房子,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那根本就是一個陷阱。——再想想,蘇寒山連續幾天夜探留國公府,全部都如入無人之境,這也未免太不正常。所以基本上也就肯定。」
其實那天,他也相當詫異。但是一旦確定了那是留國公公子的房間,王沖沒有任何猶豫,及時就退了。
這些東西卻不是老鷹的那些「鷹」、「雀」能夠看得出來的。
從這一點來說,當初在京城裡紈絝浪蕩,到處廝混的那些經歷,也並非毫無用處。
和老鷹說完這翻話,王沖衣袖一甩,走出了長廊。穿在王家的大門,一輛青驄馬車正等著。
「走吧!」
王沖對對早早等著的馬夫說了一聲,便跨進了車廂里。
京城裡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他也該返回昆吾訓練營了。
——那裡才是他真正最關心和在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