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伙官軍選擇的時機都是在晚上夜深的時候。所有人都睡熟,最是沒有警惕的時候。而且所有人都回到了老巢,這樣更加便於剿滅。另外,這伙官軍對於山賊的手段非常的了解,所有的明哨、暗哨,被連根拔除,連陷阱都沒有起到作用。」
「所以有很多人其實是在夢裡,被稀里糊塗幹掉的。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當官當差的,居然對山賊的手段這麼了解。這在以前還從來沒有出現過。」
「再加上他們出手毫不留餘地,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部被剿滅,一個逃脫的都沒有。所以在山賊裡面引起了很大的恐慌。現在已經有十多伙山寨全部投奔到我們這裡來了。預計將來還會有更多。從這一點來說,倒也並不是沒有好處。」
中年文士微笑道。有害就有益處,山賊受到威脅,最明顯的好處就是,鐵衣馬賊不斷壯大,現在已經成為整個西行路上最強大的馬賊之一。
而且和其他的馬賊不樣,鐵衣馬賊兼容並蓄,不管是馬賊、山賊,只要投靠,統統吸收。
而鐵衣馬賊的首領「李鐵衣」手腕通天,恩威並施,震懾的一群馬賊、山賊不敢有二心。
使得馬賊、山賊在他手下擰成一股,展現出強大的戰鬥力。
假以時日,就像鐵衣馬賊的軍師周安說的,鐵衣馬賊成為西行路上最強大的馬賊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首領,那伙官軍雖然幫了我們不少忙。但我們也不能不防。按照他們的路程,恐怕再有幾日,就該到了我們的地界了!」
「呵呵,官抓賊,天經地義。不過,賊也不見得就會坐以待斃。我問你,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什麼實力,有哪些扎手的人手,這些你都調查清楚了嗎?」
李鐵衣開口道,字字只指核心,而那一雙微眯的眼眸中,迸射出的光芒,更是令人心驚不已。
很顯然,在李鐵衣的心中絕對蘊含著某種大的圖謀,大的行動。
在鐵衣賊里,只要熟悉首領的作風,都知道首領接下來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我已經詳細問過那些僥倖逃生的山賊,也派人查探過官道上他們造灶吃飯的地方。根據我的估計,他們應該有八十人左右。而且都是真武境的高手。為首的,應該是四個京師里聖皇欽點的訓練營的學生。」
「這次行動,十有八九就是朝廷配合幾名訓練營的學生,拿我們山賊和馬匪給他們練手。」
中年文士拈著鬍鬚,目中光芒閃動,把事實推斷的八九不離十。
「訓練營的學生?」
李鐵衣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就算他是馬匪,也知道最近京師里新辦三座訓練營的事情。
而且還是聖皇欽點的,顯然朝廷對於這種事情是非常看重的。
「這個倒是有點麻煩,弄不好,殺了這些學生,會在京師朝廷里引來很大的麻煩。」
李鐵衣沉吟不語。
幾個學生殺了就殺了,但是要是引起朝廷里的重視,那可就不是個小事了。不管什麼馬匪、山賊,都不可能和朝廷相抗衡。
「呵呵,這種事情如果大人怕麻煩,那沒有人知道那不就行了?而且,如果一早就知道他們是訓練營的學生,大人就會放棄嗎?」
中年文士幽幽道。
山賊、馬匪幹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當,按照大唐的律例,死十回都不止了。自家這位首領大人可是連官軍都殺過好幾回了。
現在居然還說出這種言不由衷的話!
「哈哈哈,周安啊,周安,果然還是你了解我。即然訓練營的學生會引來麻煩,那就一個都別讓他們跑掉。傳令下去,這次的行動誰要是敢把消息泄露出去,我就扒掉誰的皮!」
李鐵衣哈哈笑道,眼中露出殘忍的光芒。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馬賊的世界,沒有幾分兇狠和歹毒是成不了氣侯的。
「是,首領!」
周安恭聲領命,低下頭。
「嘿嘿,官可以剿匪,誰說匪就不可以剿官?這一次就不勞他們親自過來。周安,安排一下,全體出動,這一次我們要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是!」
……
轟隆!
聲音一落,山巒震動,片刻之後,一陣陣怪嘯聲中,密密麻麻,猶如洪水一般的山賊、馬匪興奮的怪嘯著,從山崗中蜂湧而出。
乍一看去,大食人、突厥人、烏斯藏人、高句麗人、漢人……,這支胡漢混雜的山賊、馬匪遮天蔽日,居然達到了六七百人之多。
這個數量已經遠遠超出任何一股山賊、馬匪。是足足由幾十支山賊、馬匪組合而成的混編力量。
籟!
秋風肅殺,洪流過處,官道上揚起了滾滾的煙塵。一股無形籠罩住了王沖、徐乾等人。
然而此時,眾人還無人知曉。
……
秋風寂靜。
相距數百里之外的地方,氣氛卻還是一片寂靜,沒有人潛在的危機。
「這小子真是讓人眼紅!」
一棵紅透的大楓樹下,黃永圖恨恨的看著一絕煙塵上山去的王沖和白思菱,眼睛通紅道。
「這麼多天下來,他怕不有二百多萬兩黃金了吧!」
「別和他比了。我們比不過他的!」
徐乾道。
這麼多天,大家互相暗暗較勁,他現在早沒有開始那股勁頭。比不過,也沒得比。
徐乾雖然嘴巴上沒說,但實際上早就服氣了。
王沖雖然武功境界不如他,但是在領軍和剿滅山賊的能力上,確實比他們強得多。
就連尋找黃金,王沖都表現的比他們強。
「哼,你服氣,我可不服氣!還有白思菱那個賤人,居然變節投靠那個乳臭未乾,比她都小了好幾歲的小子。想想就是讓人心裡不爽!」
黃永圖恨恨道。
別的東西也就罷了,他和徐乾兩個人一起行動,尋找黃金,收穫居然還比不上那賤人。
白思菱跟在那小子的屁股後面,輕輕鬆鬆就獲得遠超過他們兩的收穫。黃永圖心裡哪裡能舒坦?
徐乾這次倒是罕見的選擇了沉默。對於白思菱他其實也是有些意見。只不過不像黃永圖那麼意見深罷了。
「徐乾,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輸給那丫頭,我查過地圖上,前面三十里就有一夥山賊,搜集黃金你去不去?」
黃永圖朝著地上的坐著的徐乾道。
「走吧!」
徐乾沉吟片刻,一個翻身,利落的上了馬背。比起黃永圖那些無聊的抱怨,搜羅黃金才是更實在的。
徐乾心知肚明,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再想像這樣賺取黃金可沒那麼容易了。
「這次行動小心點。一路過來,已經有好幾家山賊的山寨是空的了。我有一種感覺,我們連續不斷剿匪,恐怕已經在山賊那邊引起了一些連鎖反應。」
徐乾攬過馬爵的韁繩,遲疑著道。
能多世家中脫穎而出,受到家族的重視、培養並不是沒有原因,徐乾對於危險有種很敏銳的直覺。
這段時間,他已經敏銳的感覺到,山寨那邊已經發生什麼變化了。
「哈哈哈,徐乾,不要大驚小怪。我們剿滅了這麼多的山賊,他們要是沒有一點反應,我才覺得奇怪了。賊,怎麼也不可能和官軍對抗。我們這裡可是有四十多名真武境的正規軍,你難道覺得憑那十幾,二十個山賊,能夠和我們這麼多人對抗嗎?」
黃永圖哈哈大笑,對於徐乾直覺嗤之以鼻。
徐乾想了想,也不禁搖頭失笑。黃永圖說的對,山賊人數最多也不過二三十人,而且實力還不是很強。
就算那些山賊再怎麼不甘,再怎麼變化,也絕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呵呵,算我多言了。走吧!」
馬蹄揚起,一行四十多人,浩浩蕩蕩,徑直往三十里外的另一處山賊營寨趕去。
這個時候,天空晴朗,明日高懸。
經過幾天的時間,徐乾和黃永圖早已完成了各自第一階段的任務。現在已經沒有必要拘泥於時間,一定要在晚上去行動。
兩人的目標現在很明確,就是山賊營寨中的黃金。至於有沒有被山賊提前發現,跑了多少山賊,反倒不是他們在意的東西了。
「蹄噠噠!」
一路煙塵滾滾,數個時辰之後,徐乾和黃永圖終於沿著官道,趕到了那處山賊營寨所在的地方。
四十多人的鐵騎鑽入樹林,一路向著山頂營寨的方向而去。出乎意料,這一路居然出乎預料的順便。
半路上,連半個山賊的斥侯都沒有遇到。山頂上靜悄悄的,甚至連一個山賊都沒有遇到。
「該死,又碰到一夥搬空、撤走的山賊!」
山頂上,黃永圖人馬合一,一踢踹開營寨的大門,看著裡面空蕩蕩的山寨,捏著拳頭,忍不住狠狠的怒罵。
「不好!」
正在火頭上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徐乾大驚失色的聲音:
「快看那裡!——」
黃永圖腦海里一團迷糊,下意識的回過頭來,順著徐乾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山腳下,西邊蜿蜿蜒蜒的官道上,滾滾的煙塵衝天而起,一夥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人的山賊、馬匪正怪嘯著,揮舞著明晃晃的刀劍,殺氣騰騰的向著這裡呼嘯而來。
看到這一幕,不止黃永圖,所有人臉色都白了。
「鐺!」
幾乎是同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空蕩蕩的山寨里,一個麻溜的山賊不知道什麼時候翻身爬上了營寨了最高處,撞響山寨最高處的一口大鐘。
那洪亮的鐘聲響徹群山,同時也為遠處的山賊、馬匪指明了方向。
「不好,快撤!」
山頂上,眾人一片大亂。徐乾帶領著眾人,閃電般向著山下逃去。而黃永圖也在後面緊緊相反。
兩人反應再慢也明白,這是一個陷阱。一個等著他們上勾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