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那位大人如果想要逃跑,從一開始就不會來。而且要走,剛剛他也早就走了。」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張轔好言安慰道。
黃永圖多少好受了一點。
「駕!」
與此同時,戰馬蹄噠,黃永圖扭過頭來,只見一名氣息彪悍的鐵衣馬匪突然策馬而出,沿著官道,向王沖他們撤去的方向追去。
「崩!」
幾乎是同時,弓弦震動,官道的拐角後面,一隻巨大的鐵箭驟然而來,只一箭便射穿了那名鐵衣馬匪的頭顱。
巨大的力量從前額穿過,後顱穿出,只見鮮血迸濺,那名馬匪直接被帶得從馬上飛了起來,一箭釘入後方山坡上一棵大樹的樹榦上。
「啊!」
陣陣驚呼聲伴隨著倒抽涼氣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所有人都被這一箭嚇住了,誰也沒有想到,王沖等人在撤退的同時還留了一下。
那一箭奇快無比,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又或者所選的時機都恰到好處,都完全沒有給人閃避的時間。
那名鐵衣馬賊的斥侯甚至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一箭穿顱了。
「還真被你料到了,得手了!」
與此同時,距離拐角五十丈處,白思菱緩緩收弓,回頭自信一笑,對著身後的王沖做了個V的手勢。
「幹得不錯!」
王沖笑了起來。
白思菱並非專修箭術,但是她的箭術已經是相當驚人了,在眾人之中造詣幾乎是最高的,完全達到了箭無虛發的地步。
「走吧,有了這一箭,他們至少會有些忌憚。不會那麼隨心所欲的偵察了。而且,能消滅一個是一個,能磨損他們一分的力量是一分的力量。」
王沖道。
鐵衣馬賊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正面想要一下子擊潰是不可能的。所以,王沖也只能想辦法水滴磨石一般,從旁不斷的消耗、磨損他們的實力。
王沖大手一揮,四十餘名鐵騎繼續往外馳去。
……
「混帳!」
大岩石上,看到自己派出去的斥侯眾目睽睽被人一箭貫顱,李鐵衣也是臉色很不好看。
「再去!」
大手一揮,李鐵衣再次派出了一名部下過去。
蹄噠噠,第二名鐵衣馬賊小心了許多,他人馬合一,繞過拐角,剛剛馳騁出一段距離,突然,崩!弓弦震動,又是一箭射穿了他的頭顱。
不過這一次,鐵箭是從樹林里射出來的。
「第二個!」
白思菱背好弓箭,跨上戰馬,雙腿一夾,立即從樹林中縱躍而出。
剛剛王沖撤退,只有四十名鐵騎追隨,白思菱卻並沒有離開,而是事先藏在了一片樹林後面。
那名馬匪只顧著追前面,哪裡料得到白思菱躲在樹林後面,一時不防,再次中招。
「該死!」
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在拐角後突然沒了動靜,李鐵衣不用多想也知道,第二名斥侯肯定也是遭到了毒手。
「再去!」
李鐵衣陰沉著臉,手臂一揮,又一次派出了斥侯。只不過這一次聰明了許多,足足派出了三名斥侯,而是小心翼翼的繞過了拐角,然後一個官道,兩個左右山坡,同時搜尋。
這樣可以避免被對方埋伏。
但是這一次迎接他們的是四名從高處賓士而下的大唐鐵騎以及白思菱本人。戰鬥進行的激烈,結束的也很迅猛。
三名馬匪斥侯對上五名真武境高手,只是片刻時間便齊齊隕命。
這次就尷尬了!
因為王沖一個撤退的舉動,鐵衣馬匪這邊還什麼情報都沒有探到,就白白損失了六名兄弟。
而且還不是依附來的山賊,還是李鐵衣真正的部下。
巨石上死一般的寂靜。
「軍師,你有什麼想法?」
李鐵衣終於扭頭望向了身邊的軍師周安。
這位鐵衣馬匪的軍師同樣沉默不語,對面的那個訓練營少年實在太刁鑽了。一舉一動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就算換了周安自己,周安也沒有把握在對方的這種計策下能夠全然而退。但是偏偏己方又不能不去探查。
否則的話,不管是進攻還是撤退,全都沒有章法。
如果王沖其實沒有走遠,來個突然襲擊,那到時候大家就真的是樂子大了。畢竟,戰馬是可以在蹄子上裹布,來減少聲音的。
「首領大人,我以為沒有必要再增加人手了。如果對方去而復返,全部在拐角後面待命,那我們除非派上二百人以上,否則的話,去多少人都是送死。與其這樣,還不如派一個機靈點,身手好點的就可以了。」
「如果擔心對方的箭術,可以想辦法給他們裝備一面鐵盾。」
周安沉思片刻後道。
軍伍中那種制式盾牌,塔盾,他們自然是沒有的。但是弄幾面鐵塊,做一個簡易的盾牌還是沒什麼問題。
周安的命令很快被傳達了下去。
接連損失了三名身手不錯的兄弟之後,李鐵衣和周安終於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報告首領,他們並沒有走遠,而是在三百丈外的地方休整!」
「知道了,等一柱香之後,再去打探。」
「是!首領!」
馬匪斥侯很快退去。等那名斥侯一走,李鐵衣轉頭望向了一旁的周安,眉頭皺著,眼中露出詢問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當然,也不排除他們故弄玄虛的可能。」
周安知道他想問什麼,也搖了搖頭。他很少碰到這樣看不懂,摸不透,神出鬼沒的對手。如果不是對方訓練營的學生,根本不可能落草為寇,和他們稱兄道弟,他還真想說服首領,把這個少年招過來。
「不過,不管他們做什麼,只要他們不離開,那就足夠了。到了最後,他們一個也走不了。」
周安拈著鬍鬚,自信道,眼中露出陣陣算計的光芒。
……
「時間緊迫,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緊下來的幾個時辰,很可能決定我們,還有徐乾、黃永圖他們的生死。所以,我希望接下來,所有人認真聽清楚我所說的每一個命令。」
與此同時,距離拐角三百多丈外的地方,王沖正召集四十名大唐鐵騎進行最後的訓話。
王沖很少有這種認真、嚴肅的表情,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那種冷靜和睿智的神情。
因此,很多人都感覺到了這種凝重的氣氛,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馬松,你帶人在前面排成整齊的隊列,迷惑他們。其他人接下來全部聽從我的命令。」
王沖沉聲道。
「是,大人!」
眾人宏聲應是。
四十名大唐騎兵,其中馬松他們二十人早已接受過王沖的訓練。只有白思菱麾下的二十名鐵騎還沒有接受王沖的操演和編訓。
接下來,王沖將白思菱麾下的鐵騎同樣分成了四個梯隊,同樣挑選出了什長和伍長。
時間緊迫,王沖就指揮著這二十名新編的隊伍在官道進行激烈的集訓。
大戰隨時都可能到來,王沖根本就沒有足夠的時間。不過好在這些人之前跟隨王衝進行許多次的聯合行動,再加上之前和鐵衣馬賊的戰鬥,對王沖的指揮熟悉的非常之快。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四個梯隊二十人的鐵騎已經基本上能達到王沖的要求。
「接下來是最重要的,你們所有人都聽到。這關係到我們是被人全部殲滅,還是成功的剿滅這些膽大包天的馬賊,維護官軍和朝廷的尊嚴。我相信,你們沒有人希望死在馬匪的馬下。」
當集訓完成,這一次,王沖召集了所有四十名大唐鐵騎:
「這是一個小小的陣法!這是其中的要決,你們一定要聽好。我們只有一柱香的時間……」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白思菱還大約能看懂,知道王沖是在整編隊伍,將他們分成一個個效率更高的單元。
那麼後面王沖做的事,白思菱就完全看不懂了。
王沖很多的命令、指示,白思菱從沒有看過,更別說是接觸。白思菱相信,恐怕就是很多軍伍世家的人都不一定懂得。
王沖表現出來的很多東西,對於白思菱來說已經完全超出了想像。因為家族的原因,白思菱也接觸過很多軍中將領,但從沒有人表現過這一類的東西。
「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白思菱心中對於王沖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他表現出來的很多東西,絕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不過,白思菱也知道現在時間緊迫,不是問這種東西的時候。因此強行壓制住了心中的衝動。
但是內心深處,白思菱暗暗打定注意,如果行動結束,能夠成功生活,無論如何,就算是潑皮耍賴,也一定要掏出王沖身上的秘密。
天色很快漸暗。
官道上開始升起了滾滾的炊煙,王沖的四十名鐵騎開始在官道上挖灶做飯。
其他人就在官道上整裝戒備。
四十個人的飯量也是不小,因此燃燒起的青煙很大,瀰漫在整個官道,將眾人的身影都襯托的模糊了。
而與此同時,距離王沖他們生火造飯的地方大約七百丈外的地方,咔嚓,一聲脆響,密集的灌木和荊棘中,一隻裹著甲片的馬蹄從後面伸了出來,重重的踏在一團荊棘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