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芊兒,住手!」
還沒等兩人靠近,一柄長槍立即抵住了兩人頷下,把兩人嚇了一跳。王沖連忙喝止住了黃芊兒。
「你說要到止戈院來,就是為了找他們?」
黃芊兒打量著三人,眼中露出狐疑的光芒。即便長時間的跟在王沖身邊,但有些東西也是黃芊兒所不知道的。
比如說,王沖那些用信鴿傳遞的消息。
「是!」
王沖笑了起來。他離開靈脈當然不是因為實力足夠強了,而是因為他收到了五皇子李亨的求援:
「黃芊兒可以留給我們一些空間嗎?」
王沖做了個請的姿勢。
「哼!以為我稀罕!」
黃芊兒高昂著頭顱,冷冷的哼了一聲,調頭就走。雖然很好奇王沖半路上見了這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麼,不過黃芊兒的高傲也絕不容許她在這裡多待。
雖然牽著馬離開,但黃芊兒也沒走遠,就在五十餘丈外的地方待著。
「這個女的是誰?」
李享看著五十餘丈外黃芊兒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剛剛那一剎,真是嚇了他一跳。
雖然平常會被李靜忠呵斥,甚至還挨過他的耳光,但那也是因為他從小陪自己長大,身份特殊。
被皇宮以外的人拿劍指著,抵到脖子底下,這還是第一次。
「是我的護衛。」
王沖簡單解釋道。黃芊兒是黃家的子女,和皇室相隔很遠,李亨不知道也很知道。
聽到王沖的回答,李亨和李靜忠兩人的臉上都露出暖昧的神色。
王沖知道兩人想歪了,不過也只是一笑,沒有去解釋。
「殿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急急忙忙的?」
王沖問道。
李亨的飛鴿傳書來得很急,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這麼快的離開靈脈了。
「王沖,這件事情你一定要想辦法幫幫我。」
說起正事,李亨臉上頓時流露出了焦灼的神色:
「……現在,我也只能想到你了。」
「是啊,公子,你一定要幫幫殿下。不然,殿下這回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李靜忠也在旁邊附和道,那種焦急,一點都不比李亨少。
「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沖問道。
「父皇召我入宮!」
李亨言簡意賅道。
「陛下要召你入宮……」
王沖怔住了。這應該是好事啊,但是看著李亨著急的樣子,立即反應過來:
「這件事情是有人有意促成的?」
「是,三哥安排的。」
五皇子道,言辭間顯出很是忌憚的神色。在皇族的諸皇子之中,三皇子是最令人忌憚的皇之一,他排擠心強,而且不擇手段,同時從來都不會輕易的留下把柄。
「這是怎麼回事?陛下把你留在昆吾訓練營也不是第一天了,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召你回宮。這總要有足夠的理由吧?」
王沖道。在靈脈山上待了一個多月,王沖知道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皇子殿下恢復武功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一個聲音從旁邊道,卻是李靜忠在一旁插了進來。
「怎麼可能?這件事情應該沒多少人知道吧?」
王沖一臉意外道。
李亨在訓練營一向低調,他都是呆了好幾個月,無意中遇到才知道李亨居然和自己在一個地方。而且,在諸皇子中,李亨已經「被證明」練功無望,在宮中諸皇子中是最沒有人關注的。
只要他自己不泄露,李靜忠不泄露(事實上李靜忠也絕不會泄露),以他們的低調,按道理不應該被人知道才是。
「我在訓練營撞見霓凰了!……」
李亨有些無奈道,接著便將事情的原委大概的講敘了一遍。
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李亨的行事風格本來在諸皇子之中就已經是異常低調的了。
自從換血之後,可以修練武功,就更是低調。基本上,有時間就進入了訓練營外面的群山裡面。
至於王沖的止戈院,王沖也警告過他,霓凰公主在那裡,讓他盡量避過。沒有事情都盡量不要去止戈院,派個人傳信,或者必須要去的話,也盡量在晚上去,避過霓凰公主。
這些李亨都聽了進去,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晚上從樹林里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在訓練營里散心,到處閑逛的霓凰公主。
兩人當頭撞上,李亨當場就愣住了。
霓凰公主的修為可是比他高得多,而且旁邊還有一個武功精微,深不可測的老嬤嬤。老嬤嬤一捏李亨的腕脈,當場就知道了。
李亨當時臉都是白的,半晌半晌都緩不過神來。
一直以來,他之所以能夠安安穩穩的活著,低調的過自己的太平日子,就是因為他不能修練武功,不會對其他皇子構成威脅。
所以殘酷、殘忍的皇子之爭,才會離他很遠。沒有太多的攻擊集中到他的身上。
但是如果他突然之間可以修練武功了,那麼一切都會截然不同。他將會受到極大的關注,各種明的暗的攻擊將會防不勝防。
皇室之中是沒有親情可言的,皇子之間的爭執更是殘酷無比。其結果絕不是僅僅只是受傷,或者是遭到貶斥那麼簡單。
如果李亨暗暗修練,積聚了強大的實力還好。但是偏偏他現在還極度的弱小。
這一點只會讓他優先遭到更加猛烈的攻擊,甚至是多方面的同時攻擊。
——如果能夠在對手弱小的時候除掉他,那麼就不要坐視他長大!這一點是皇室之中默認的規則。
明白到這一點,就會明白李亨為什麼這麼著急了。
「……但是你能修練武功的事,被霓凰公主撞破,為什麼會是被三皇子告發?」
王沖問道。
「這就是我就不喜歡待宮廷的原因。」
李亨嘆息道。
「因為皇子之間不止有競爭,偶爾也會有些合作。這種事情,大皇子是不好出面的。所以三皇子就是最好的方式。而且,……以前暗殺殿下的那些剌客,也基本上是三皇子派的。」
李靜忠在一旁道。他一生都在皇宮中的度過,各種權術鬥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也清楚其中的竅門。
「但是這並不是最關健,關鍵的是,三皇子向陛下推舉殿下,極力的讚美殿下,說殿下天資聰穎,進步極大,已經達到了元氣八階!要求陛下大加獎勵。」
李靜忠嘆息道。
「但是三皇子明明知道,陛下雖然對皇子之爭很少過問,完全是採用養蠱的辦法,但是他最討厭的,就是諸皇子之中,有人欺騙他。三皇子明著是表揚,其實是想把殿下推下火坑。」
「現在的情況,父皇已經下召召我進宮。我入宮極力表現,便是欺君之罪,也會引起其他兄弟的覬覦和仇恨。如果我不表現自己,同樣還是欺君之罪,其他弟兄也一樣不會放過我。不管我做什麼都是錯。」
李亨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緊張和焦慮溢於言表。
深宮之中,沒有勢力,沒有背景,沒有母系家族的庇護,又沒有足夠自保的力量,像他這種情況其實就是大禍臨頭了。
沒有對抗諸皇子的實力,卻同時引起了諸皇子的敵意和仇視,李亨的處境就可想而知。
事實,他現在還能夠保持住鎮定,想到找王衝來商量對策,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換了其他人,恐怕早就是六神無主。
王沖皺眉不語。眼前的情況已經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了。對於皇子之爭,一向是避而遠之的。
這根本就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王沖,只有你是見過父皇的,而且還是他在把你關進天牢之後,重新放出來的。這一方面,也只有你能幫助我了。」
李亨一言道出了找尋王沖的真正原因。
「君無戲言」,天子說出來的話,就是絕對不可更改的。「朝令夕改」容易出現在其他君王身上,但絕少出現在當今聖皇天子身上。
在過去數十年,聖皇說出來的話基本上就是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李亨在宮中這麼多年,也只聽說過寥寥幾次像王沖受到天下胡人將軍的詆毀,被打進死牢,引起這麼大的波瀾,最後還能活著出來的。
最後回過頭來看,人人都能看出來聖皇對王沖的愛護之意。這一點已經無庸置疑。
「沖公子!君心難測,你當初這麼篤定的送上奏摺,甚至不惜冒著觸怒天下,觸怒陛下也要這麼做,一定是揣摩到了陛下的心思。請沖公子,一定要不吝救救殿下。」
李靜忠也道,一邊說著,一邊眼淚都快出來了。
雖然知道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那眼淚還不一定是怎麼出來的,但是王沖也不得不承認,李靜忠這混蛋這一刻絕對是真心誠意的想要幫李亨。
「這下麻煩了……」
王沖暗暗道,眉頭皺成了川字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亨和李靜忠是完全高估他了。
節度使事件他並不是拿定了陛下的心思,知道自己不會有事,而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這一點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他的。
而且,從記憶來看,上輩子李亨這種在訓練營中突然被召進宮的事情絕對沒有發生。毫無疑問,正是因為自己的介入,才引發了這種危險。
這種不可預料的突發事件,根本就沒有前車可鑒。換句話說,王沖的記憶在這種事情中根本發揮不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