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交鋒！無形的較量！

「公子，接下來我們進攻哪裡？」

風雨如晦，在灰濛濛的雨幕深處，王沖、老鷹，帶領幾支被大雨澆透的大軍正聚在一起。王沖的策略已經發揮了作用，山腳下的大軍一片混亂，完全不能專心進攻山上的安南都護軍。

老鷹進入仕途這麼久，也是第一次戰鬥的如此酣暢淋漓。

這是一種刀尖上跳舞的感覺，對面是十餘萬烏斯藏的鐵騎，一個弄不好，隨時都可能粉身碎骨。但是在王沖的安排下，偏偏每次進攻都是有驚無險。不但有驚無險，而且還把烏斯藏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攪得他們一片混亂。

——這是老鷹對於戰場殘酷、冷血，隨時可能死亡的臆想完全不同！

有那麼一剎那，老鷹甚至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迷戀上這種感覺了。

「不能再進攻了！」

出乎意料，王沖完全否定了老鷹的主意：

「別忘了，烏斯藏人還有一個火樹歸藏。我們前期能夠得手，一部分自然是規劃得當，而另外一部分，就是火樹歸藏小瞧了我們。之前也就算了，但是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火樹歸藏如果還不出來，那就真的是旺為大將級別的人物了！」

「啊！」

老鷹一下子怔住了。

那種戲弄十餘萬烏斯藏大軍，將強大的對手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令人沉醉不已，以致於讓人一時忽略了，烏斯藏的大軍始終沒有動彈。火樹歸藏做為烏斯藏的大將坐鎮中軍，從來都沒有動過。

一股涼意從頭頂澆下，老鷹渾身一冷，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帝國大將級別的人物擁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們的個人實力不說能巔覆一場戰爭，但是改變局面的勝敗還是完全可以的。以眾人目前的狀態，如果沒有遇到火樹歸藏還好，如果遇上了，四五千的人馬對於那個級別的人物來說，恐怕還真的是無足輕重。

至少，想要重創他們完全是輕而易舉！

能一時幸運，並不見得永遠幸運！

「玩了這麼久，該收手了！」

王沖瞥了一眼老鷹，頓了頓道：

「而且，不要忘了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公子教訓的是，是我大意了。」

嗡，老鷹渾身一冷，驚出了滿身的冷汗，一下子清醒過來。沒錯！王沖在一開始就已經說的清清楚楚，這次行動的目的，聲東擊西，不斷襲擾，目的並不只單純的殺敵。僅憑他們的軍隊，根本不可能正面擊潰有火樹歸藏坐鎮的大軍。

眾人的目的只是牽制而已！

但這卻並不是最終的目的。

「大人，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老鷹沉聲道。

「哼！襲擾了這麼久，接下來，也該我們採取行動了。傳我的命令，叫他們行動吧！另外，給山頂上的鮮於大都護傳消息吧。這件事情沒有他們配合，是做不了的。」

王沖的目光透過重重虛空，望著遠處的山巔道。

中土大唐和烏斯藏是會有決戰的，但不是今天，不是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鮮於仲通以及他所率領的幾萬安南都護人的全部平安的帶出來。這才是這場行動的最終意義！

「是，公子！」

老鷹沉聲道，神態恭敬無比，頓了頓，想到了什麼道：

「那公子，我去把其他人全部召回。」

「不！」

王沖搖了搖頭，目光深邃，望著頭頂厚厚的雷雲，眼中掠過一抹驚人的光芒。

「行動依然要繼續，如果不繼續，又怎麼能夠成功呢？」

老鷹怔了怔，有些茫然的看著王沖，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麼。明明之前王沖已經否決了他的建議，但現在，卻又說行動必須繼續。

前後完全不一樣的決定，讓老鷹一時茫然不已，完全摸不準王衝心中的想法。

呵！

王沖察覺到了老鷹的念頭，但只是一笑，並沒有詳細解釋。慢慢的扭過頭來，目光透過重重的黑暗，王沖望向了山巒的西南方向。

「火樹歸藏，沒有意外，你現在應該就在哪裡吧？以你的智慧，不可能察覺不出來！不過可惜……」

王沖眼中閃過一抹熾亮的光芒，沒有再想下去。

放眼天下，在這個世界，火樹歸藏絕對屬於最頂尖級別的存在。帝國大將級別的人物不管是智慧還是武力，都不是普通的名將、悍將、武將可以比擬的。

如果是普通的對手，恐怕還真不是火樹歸藏的對手。只可惜，火樹歸藏的對手是自己。就算是這位烏斯藏帝國的大將恐怕也想像不到，他的對手是一位後世冠蓋天下的「兵聖」！

「想不到，終於交手了。雖然，暫時是以這種方式……」

王衝心中暗暗道。

前世，王衝心中一個最大的遺憾，就是錯過了那些巔峰的時代，錯過了和那些顯赫的，名揚天下的帝國大將、元帥們一較高下的機會。

這是一個將星璀璨的時代，而自己做為後世公認最顯赫的「兵聖」，卻從沒有和這些頂尖的兵道人物交手。

在王衝心中，這一直是個深深遺憾。

而如今，這個遺憾終於補滿了。

——儘管，這場兵道交鋒的代價就是大唐和烏斯藏兩個帝國以後幾十年的國運，以及西南近百萬黎民百姓的性命！

這場戰爭，王沖輸不起。

「老鷹，你過來，一會兒按我命令行事！」

王沖回過神來，目光迅速變得凌厲。

「是，公子！」

老鷹聽王沖附耳低語一陣，眼中越來越亮，最後恭然應是，迅速領命而去。

……

夜色靜謚，相比起山頂的鑼鼓喧天的激烈戰鬥，山腳下反而顯得越發的安靜。

那些穿著烏斯藏人盔甲，騎著烏斯藏高原青稞大馬的唐人已經影響了烏斯藏的大軍布置，牽制了大量的兵力。現在的山腳，眾人全神戒備，但首要任務對付的已經不是山頂的鮮於仲通所率領的安南都護軍，而是那些神出鬼沒的唐人部隊了。

天空深沉，天色已經越來越晚了。

山腳西南，一群人看著對面昏暗的暴風雨，精神高度戒備。

「轟隆隆！」

雷霆掠過，對面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開始還是微不可聞，但是漸漸越來越響。眾人的精神頓時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什麼人，站住！不許再靠近了！」

一名烏斯藏的將官雙手按著彎刀，站在大雨之中，用烏斯藏語厲聲大喝。

「取下頭盔，亮明你們的身份！」

在他身後，一名名烏斯藏騎兵跨坐馬上，目光望著遠處，紛紛拔出了身上的彎刀。但是也僅僅只是如此，誰也沒有輕舉妄動。之前因為已經發生過好幾次誤殺自己人的事情了。

現在的情況，人心惶惶，一方面都懷疑對方的身份，另一方面又怕錯殺自己人，投鼠忌器。在沒有確定對方的身份之前，所有方位的烏斯藏人都是進退維谷。

「嘀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近，終於，一道道黑影猙獰而崔嵬，如同幽冥中走出一般，密密麻麻，出現在大雨之中。

「不要動手，我們是自己人！」

黑夜中傳來一陣烏斯藏語。那些人一邊說著，一邊迅速的靠近。

嗡！

氣氛不但沒有放鬆，反而變得越發緊張起來，一名五十場騎兵雙手按在刀背上，手臂上一根根青筋鼓起。

「揭下頭盔！」

「停下腳步，不要再靠近！」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混蛋，不是跟你們說了不要再靠近了嗎？」

……

眾人一個個變得緊張起來。因為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對方不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越來越近了。

「我們不是敵人！」

黑夜中再次傳來那個人的聲音，依然在前進。

「大家小心，這些傢伙不對勁！」

氣氛劍拔弩張，就算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感覺出來了。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所有人都變得小心翼翼。

但是眾人依然不敢動手，因為依然無法確定對方的身份。

大雨傾盆而下，啪啪的聲音掩蓋一切，誰也不敢確認，對方是不是沒有聽清自己的聲音。畢竟這種情況之前也發生過。

哼！

一陣冷哼，人群里，誰也沒有注意到，只有一個人握著拳頭，看著對面不斷接近的，一道道黑影，發出陣陣死亡的冷笑。

當所有人都在擔心對面的人影的時候，只有他彷彿看著一群自己走進死亡陷阱的螻蟻。

「來吧！」

火樹歸藏看著對面，彷彿看著一群死人。

這個時候的火樹歸藏穿著一身士兵的鎧甲，收斂了全身的氣息，完全看不出來一點帝國大將的樣子。

就算是龍欽巴這個時候站在旁邊，恐怕也認不出來。不過儘管如此，但誰都知道，這個士兵體力，蘊含的是足以毀天滅地，輕易重創這支部隊的力量。

六百丈！

五百丈！

四百丈！

距離越來越近，火樹歸藏隱藏在大軍之中，無動於衷，但是眼中的殺氣卻是越來越濃。

三百丈！

這個距離已經相當危險了，只要再往前……，再往前一點點，這些人就將進入他的攻擊範圍。只要距離達到一百丈，將沒有一個人可以逃脫！

一個帝國大將的實力完全可以輕易摧毀他們。

嗡！

腳步聲突然戛然而止，在沒有絲毫徵兆的情況下，這支軍隊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崩崩崩！

弓弦震動，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接下來便是一陣滔天的箭雨從對面的陣營中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

「啊！——」

慘叫連天，這一番突然的變故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打懵了。就算是火樹歸藏也怔住了。他完全沒有料到這些人為什麼突然改變了策略，使用箭雨攻擊了。

但更令人吃驚的還在後面！

轟隆隆，戰馬長嘶，這群詭異的黑影在射出第一波箭雨之後，突然掉過頭來，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當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支軍隊就已經跑到五百丈開外了！

錯愕！驚訝！震驚！

無數複雜的神情同時浮現在眾人臉上，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得目瞪口呆。

「殺了他們！——」

轟隆隆，在所有人都震驚於這突兀的變化時，只有一個人猛的脫穎而出，如同疾電一般，風馳電掣，追了出去。

「你們走得了嗎？」

火樹歸藏殘忍，冷酷，如同洪鐘巨呂一般響徹四面八方。轟隆隆，人未至，攻擊便至，紅蓮業火一閃，如同天外隕石一般落在對面的安南都護軍，猛烈的爆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