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他也明顯是想到了這點,臉色才會那麼蒼白。
「許夫子?」
聖皇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回陛下,微臣幾日前確實跟五皇子提到過秘書監。」
許邵許夫子低下頭,誠聲道。
「太傅?」
「回陛下,秘書監二十四人,確實沒有一個叫陳文嘯的人。」
太傅陳邕思忖片刻,認真道。
論博學沒有人超過太傅,對朝廷官員和官制的了解,也沒有人超過太傅。如果連太傅都說秘書監沒有一個叫陳文嘯的人,那麼那就絕對沒有。
顯然正是明白這一點,所以三皇子李琚的臉色唰得一下變得更加蒼白了。
「三弟!」
大殿下方不遠處,大皇子李瑛、二皇子李瑤齊齊望向了一旁的李琚,臉色都變得難看無比。
太傅的話對於李琚是絕對致命的。
「父皇,如果一份重要的名單上面,連大臣名字都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又要如何讓人取信,這份名單是真的。而且真的是兒臣手書,又怎麼可能犯下這種錯誤?」
李亨挺著身子,目光熠熠,神情越發的從容了。
「所以亨兒,你的意思這些全部都是偽造的?」
大殿上,聖皇的聲音頓時溫和了許多。
「是!這份書信雖然看著和兒臣很像,偽造這份書信的人也確實是用心了,但是還是和兒臣的字跡有不少的差距。這一點,只要拿齣兒臣以往的筆帖,不管是許夫子還是太傅,應該都可以一辨就知。」
李亨正色道。
大殿中靜悄悄的,一雙雙目光紛紛望向了李亨的老師許邵。
「回陛下,微臣那裡確實還保留有不少五皇子的字帖,可以讓人去我的書房取來,是真是假,自然一辨就知。」
許邵低下頭,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
大殿里很快就有穿著金甲的侍衛領命而去,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就帶著厚厚的一摞字帖返回了大殿。
很快,所有皇子的老師全部受到召集,聚集到了這摞字帖和那份名單前。
「陛下,這些字跡和五皇子確實很像,但是字帖的風格還是有不少的差距。換而言之,關於五皇子的這些書信名單,確實是假的。」
良久,太傅陳邕終於從這摞厚厚的字帖中抬起頭來,一錘定音。
「陛下,臣附議!這些確實不是五殿下的字跡。」
太師裴光庭也附聲道。
「也就是說,第二封秘書監的書信,包括亨兒的回信,也全部都是假的了?」
聖皇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正是!」
太傅陳邕、太師裴光庭同時道。
一剎那,無數雙目光紛紛望向了大殿下的三皇子李琚,而當大殿上,那雙如同神祗般威嚴的目光投向李琚,李琚終於面色如土,身子一軟,篩糠般顫抖著,跪倒在了地上。
……
「殿下,怎麼樣了?」
永福宮,五皇子李亨從大殿離開,李靜忠立即幾個箭步,心急火燎的沖了上去。他在外面已經等了很久了,可惜,就算是陪伴五皇子十幾年貼身太監,也是沒有資格進入那間大殿的。
所以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李亨就在永福宮中待了那麼一會兒,李靜忠就已經在殿外轉了數百圈,腳底的雲履皂鞋都快磨破底了。
「你說呢?」
李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洒然一笑,望向了一旁的李靜忠。
李靜忠怔了怔,隨即露出一口黃牙,笑了起來。
五殿下能有這種自信從容,並身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三哥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以為可以構害我,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這麼做只是害了他自己而已。」
李亨撩了撩衣袍,年輕的臉龐上,自有一種和年紀不符的深沉氣度。
想起大殿中,當父皇望了過去,李琚面如死灰的情景,李亨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
「……三皇子李琚構陷兄弟,心思叵測,有違孝悌之義,特廢除皇子之位,交由宗人府處置。姚宗平管教弟子不力,罰奉祿一年,革除功名,永不可踏入皇宮一步!」
雖然以往的時候,碰到這種事情,他大部分都會刻意迴避,低頭服個軟,認個輸就是了,但這次三皇子李琚做得太過。
他居然想要羅織自己的結黨營私,勾結大臣的罪名,徹底的廢除自己的皇子之位,剝奪自己爭壓真龍之位的資格,即然如此,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殿下,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
李靜忠長舒了一口氣。五皇子李亨不但安然無恙,而且,暗中對付李亨的三皇子李琚反倒是進宗人府,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不!這件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出乎預料,聽到李靜忠的話,五皇子李亨搖了搖頭,目中光芒一閃,突然望向了另一個方向。和李琚之間的爭鬥勝利,也獲得了父皇的賞識,相信很長一段時間了,為了避嫌,都暫時不會有人來對付他了。
不過儘管如此,李亨臉上不但看不出絲毫的興奮,反而眼神突然黯淡了許多。
李靜忠怔了怔,隨即也反應過來。
不錯,和三皇子之間的事情雖然已經解決,但是還有一個「她」,也同樣必須得解決。
不過這一次,李靜忠再沒有任何的勸諫,更加沒有多言,而是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給五皇子李亨讓出了一條路。
「唉!」
李靜忠心中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如果可能,他並不想這麼干,但是為了以後的真龍偉業,為了和其他的皇宮諸位皇子對抗,這件事情,李亨是必須親自解決的。
嗡,李亨衣袖一拂,沒有前往自己的寢宮,而是轉過頭來,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剛剛得到消息,那個「她」,已經就快要成功了。
只可惜,只有李亨一個人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成功。
……
「駕!」
馬車軲轆,發出陣陣的轟鳴,從天空俯瞰下去,只見一輛外觀並不華麗的馬車,在窄而深的金黃色宮巷之中,緩緩前行。馬車的速度並不快,慢慢的穿過一座座宮門,卻沒有引起任何侍衛的注意。
只有每次擦肩而過的時候,那些侍衛才會注意到,馬車窗外,一名嫻靜、端莊,看起來氣質非常迷人的年輕女子正默默的望著外面出神。
「兩座宮門,還有兩座宮門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氣流涌動,一陣陣微風從車窗外涌過,拂動年輕女子的鬢角,年輕女子的目光跳動了一下,看著馬車外重重的侍衛,目光閃爍了一下,隱隱流露出一絲掩藏的極深的焦灼。
她已經計算過了,從開始到現在,她已經穿過了四十八道宮門,還有兩道宮門,他就可以徹底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