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大唐的首領從來沒有一個人敢說出這種話,你會為今天說出的話後悔的!」
塞種人的首領聽著這番話,直氣的渾身發抖,臉色發黑,猛地丟下這句話,立即調頭而去。
「殺!」
而在他身後,數以萬計的塞種人鐵騎山呼海嘯,一個個赤紅著眼睛,殺氣騰騰,衝鋒而來。時代已經改變,如果換了是以前,塞種人絕對不敢貿然的和大唐的軍隊開戰,至少不會這麼果決。
但是一切已經改變,安西四鎮名震西域的大將軍高仙芝率領著七萬多的番漢聯軍,其中包括三萬多的安西都護軍身陷怛羅斯。西域的版圖已經發生改變,這是一個變革的時代,一個磧西的大都護,還不足以讓塞種人畏懼。
——這裡畢竟是他們的家園。
「轟隆隆!」
戰馬越來越近,那沉重的馬蹄聲彷彿踏在所有人的心坎上,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所有的岡克族人已經快速披上了王沖送過來的鎧甲,拿起了武器,一個個聚攏在岡克之王的身後。
而相隔咫尺的地方,五千磧西都護軍陣列森嚴,一動不動,巍然的如同山巒一般。
山雨欲來風滿樓,所有人都明白自己面臨的是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這是一場數量差距懸殊的戰爭!
兩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距離越來越近。
「殺!」
數以萬計的塞種人凶神惡煞,同時咆哮起來,然而就在他們氣勢最巔峰的時候,王沖嘴角微微一笑,迎著那鋪天蓋地的敵人,終於出手了。轟,光環震蕩,一陣陣鋼鐵的轟鳴聲響徹天地,只不過眨眼間,一道又一道的熾亮光環旋轉著,震蕩著,從王沖體內迸射而出,席捲整個戰場。
萬卒之敵光環!
白光一閃,只不過眨眼間,王沖體內已經達到三重巔峰的萬卒之敵光環立即破體而出,如同風暴一般,籠罩了所有的塞種人。鏘鏘鏘,就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成千上萬的塞種人鐵騎,有如刺破的皮球一般,境界一跌再跌,瞬間削弱到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那一剎那,所有塞種人臉色蒼白如紙,而所有岡克族人則是精神大振。
「殺!——」
剎那間,如同山崩地裂,所有的岡克族人連同五千磧西都護軍,蜂擁而出,向著對面一片大亂的塞種人大軍殺去。這個世界上除了最頂尖的騎兵,還沒有人能夠抵禦三重的萬卒之敵光環,包括塞種人。
「啊!」
面對五千磧西都護軍和岡克族人的聯合攻擊,三萬塞種人兵敗如山倒,完全潰不成軍。慘叫聲中流血飄櫓,屍橫遍野。
……
三天之後,一個消息震驚了整個西域。
名聞邊陲,整個西域最強大的僱傭兵部落之一塞種人,被大唐的磧西都護軍和岡克族人聯合擊潰。大唐強烈支持岡克族人,掃蕩了所有的塞種人部落,塞種人中的男丁被殺死,婦女和幼兒被擄走,所有的牛羊和戰馬全部被岡克族人帶走。
而一向被西域各個部落稱之為「骯髒野豬」的岡克族人,在和塞種人的戰鬥之中,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他們兇狠、頑強,悍不畏死,和以往給人的印象大相徑庭。而裝備了鎧甲、兵器,以及戰馬之後,在一對一的戰鬥中,甚至連塞種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令所有的西域僱傭兵部落都大為震驚。
而最令這些僱傭兵部落震撼的,還是那位站在岡克族人背後的磧西大都護,借著塞種人的死放出來的話:
塞種人之所以會遭到滅族,是因為他們的反覆無常,背信棄義,在西域,如果再有任何的僱傭兵部落不遵守自己的僱傭契約,隨意背叛自己的僱主,那麼塞種人就是下場!
……
消息傳出,無數的僱傭兵部落戰戰兢兢,而那些有過出格行為的僱傭兵部落一個個都惶恐不安,原本一片僱傭亂象的西域各部落因為這件事情受到了巨大的震懾。而與此同時,岡克族人的迅速崛起,也讓另外一些僱傭兵部落看到了巨大的機會。
——塞種人被滅族之後,他們的財寶、女人、牛羊,並沒有被唐人帶走,而是給了幫助唐人的岡克族人!
危機和機遇同時並存著,王沖的橫空出現讓西域的各個僱傭部落各自看到了不同的東西。
……
時間緩緩過去,王沖、李嗣業、陳彬、程三元、蘇世玄、趙敬典、許綺琴……,所有人都如同一架戰爭機器上的不同部件一樣,一個個瘋狂的運轉著,各自為著即將到來的和大食人的那場大戰準備著。
整個大地一片寂靜,而於寂靜深處,卻若有驚雷。
遙遠的西北,烏斯藏高原北境以西,大、小勃律。
「轟隆!」
一座黑色的城池矗立著,城池的前面,是萬丈懸崖,後方則是峭壁嶙峋。但是突然之間,只聽一聲巨響,這座小勃律最東邊的一座城池,猛然之間,城門洞開,放下了鮮少落下的弔橋。一丈多寬,十餘丈長的弔橋,轟隆一聲,落在懸崖對岸,將兩側溝通起來。
而只是一會的功夫,隨著一陣軋軋的聲音,一輛輛煤黑色的車子拖著滿滿當當的海德拉巴礦石,從城門內駛了出來。車子周圍是一名名身體黝黑,滿身污垢的身毒僧人,而再往後,則是孔子安和一千名烏傷鐵騎。
他們身上的鎧甲縱橫交錯,布滿了一條條深深的,觸目心驚的刀劍傷痕,許多地方甚至出現了罅隙和裂縫,透過裂縫可以看到裡面滿是烏黑,就好像掉進滿是淤泥的礦坑一樣。和最開始相比,孔子安等人,沒有一個人身上的鎧甲是完整的,看起來就好像經歷了無盡九死一生的戰鬥。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神情憔悴,但是他們的眼睛卻始終的雪亮,精神,就好像永不熄滅的火焰一樣。
「終於回來了!」
看著遠處隱約在望的烏斯藏高原,孔子安長長的嘆了一聲。這二十多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們深入身毒,一路經歷了什麼。望著東方緩緩升起的太陽,孔子安心中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走吧,將軍還在高原上等著我們。」
孔子安劍指前方,對著身後的大軍道。最後一句話,孔子安猛地一夾馬腹,駕的一聲,朝著前方疾馳而去。身後,一千烏傷鐵騎緊緊相隨。一千多名烏傷鐵騎加上八十多名身毒僧人,一路浩浩蕩蕩,風塵僕僕,朝著前方而去。
而在他們身後,黑色的城池裡,無數的身影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神情滿是敬重。
這段時間,只有他們知道這支唐人軍隊在這二十多天里,在身毒北境和大、小勃律留下了怎樣的傳說,創造了怎樣的奇蹟。
「這是真正的英雄!」
身材魁梧的城主,看著一行人離去的方向,摘下自己的頭盔,神色鄭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這是對真正勇者的尊敬!
……
烏斯藏高原北境,旌旗招展,李嗣業騎著自己的汗血寶馬,佇立在高原上,有如山巒般一動不動。這二十多天里,李嗣業帶領著一千多人就在這裡默默等待著,動都沒有動過。
「大人,他們來了!」
突然之間,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
李嗣業心中一動,順著那名斥候的手指望了過去。只見高原下面,一支蜿蜒的車隊正緩緩地朝著這裡駛來。為首的那人,李嗣業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孔子安!」
在高原上站立這麼多天,風吹日晒雨淋,李嗣業就像岩石一樣,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這一刻,看到孔子安押運的車隊,李嗣業的臉上陡然露出一絲喜悅的神色。
海德拉巴礦石!
只有李嗣業和孔子安才深深明白,這些來自遙遠身毒的特殊鐵礦石,對王沖和五千烏傷鐵騎意味著什麼。一支缺少烏茲鋼武器的烏傷鐵騎,還算不上真正的天下第一騎兵,沒有這種無堅不摧,鋒利得可怕的武器,烏傷鐵騎就發揮不出自己最強的戰鬥力,就沒有辦法在未來蔥嶺以西的那場戰鬥中力挽狂瀾,對付那些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
在所有的東西里,這些可以煉製烏茲鋼武器的海德拉巴礦石,是真正擁有最強戰略意義的,也是王沖最看重的東西。李嗣業在這裡守候了這麼久,默默等待,就是為了眼前這一幕。
「孔子安,辛苦了。侯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李嗣業衝過去,在孔子安的肩膀上,重重按了一下。
「幸不辱命!」
孔子安單膝跪下,恭聲道。
「嗯!」
李嗣業目光精亮,仔細的審視著孔子安和他身後的一千烏傷鐵騎,和出發時相比,每個人都瘦了一圈,看起來更加的黝黑,也更加的精悍,但卻也更加的強大,有一種鋼鐵般的意志。看到這一切,李嗣業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一直想要找一個機會歷練孔子安,萃煉出他身上的能力,讓他變得更加優秀,將來能夠在軍中獨擋一面。
現在看起來,這一趟任務真的做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