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安西都護軍的命運！

王沖的先知，實在是讓人為之震驚！

王亮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從來沒有出過門，航過海，甚至連海鷗都沒有見過。他又是怎麼能夠知道幾千，數萬里外的海島上面，有這麼多裸露的天外隕鐵。這一點，實在是讓人謂為神奇，同時又迷惑不解。

不過儘管如此，有一點王亮卻確定無疑。

——那些裸露在海島上的天外隕鐵實在是太珍貴了，以致於單單是想著返航的時候，還有這麼多的天外隕落裸露在那些無人發現的小島上，暴殮天物，王亮就覺得難以忍受。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那些心懷叵測的世家搶走了。

所以王亮經過仔細的計算之後，臨時改變了船隊的吃水線，大大的增加了樓船的運載量。原本至少需要兩趟的貨，王亮直接用一趟來運。

這也是他的船隊落後原定時間這麼久，才抵達中土大唐的真正原因。

「吼哈！」

只聽一聲聲船隊號子的聲音響徹碼頭，接下來，密密麻麻的船員，內外配合，開始繁忙的向著碼頭上卸貨！

……

「轟！」

當王亮帶著天外隕鐵抵達中土的消息，隨著一隻信鴿飛到烏傷，整個鋼鐵之城一片振奮。王沖計劃之中最後一環也終於完成。有了天外隕鐵，王沖就可以打造大量堅不可摧的鎧甲，烏傷鐵騎最後的破綻也徹底彌補了。

「傳令下去，讓京中所有的世家大族配合，日夜不停，以最快的速度將天外隕鐵運到鋼鐵之城來。時間緊急，天外隕鐵的鍛造不必在京師完成，全部改在鋼鐵之城進行！」

鋼鐵之城中，王沖的府邸，收到王亮的消息，王沖精神大振。一隻隼鷹穿過窗子，如箭一般，飛了出去，消失在京師的方向。

而隨著王沖的命令，從京師到烏傷的水泥路上，突然多出了無數的特製車輛，這些車子上滿載著宛如小山堆般的天外隕鐵，日夜不停的向著鋼鐵之城而去。一路上有無數的騎兵護送，而到了絲綢之路上，還有無數的山賊、馬匪，不是為了搶劫，而是為了護送這些天外隕鐵的安全。

——王沖的二哥王孛，一路西行，收服了大量的山賊、馬匪，在這個時候終於發揮出效果。

此時此刻，王沖的布局終於氣候已成，整座鋼鐵之城就像一座無形的大漩渦，無數的物資、鋼鐵、兵力，紛紛向著這個漩渦中蜂擁而去。

「吼！哈！」

大軍的訓練聲日夜不停，響徹雲霄，整個磧西一帶，以鋼鐵之城為中心，已經聚集了六萬西域諸部落僱傭兵，八千的岡克族士兵，一萬兩千從大、小勃律僱傭而來的正規軍，另外大唐方面，聚集了兩萬的磧西都護軍，五千全副武裝的烏傷鐵騎，王沖的父親王嚴和大哥王符率領的兩萬精銳步騎混合兵，八千經歷過西南之戰的安南都護軍精銳，一萬朝廷額外派遣的正規軍。總計十四萬三千人的大軍，全部聚集在鋼鐵之城一地。

另外，王沖還用朝廷給的一千萬兩黃金向西域各部落購買了大量的牛羊，用於補充後勤補給。

除此之外，各種糧食、軍械、鋼鐵模塊，在鋼鐵之城堆積如山！

整座鋼鐵之城成為一座名副其實的戰爭機器，這一剎那，就連遠在西域的烏斯藏人都能感覺得到，鋼鐵之城濃烈的戰爭氣息。

大戰一觸即發！

時間緩緩過去，距離大軍出發的時間越來越近。而與此同時，從磧西深入，視線越過安西，越過蔥嶺，越過七八百里的距離，落到遙遠的怛羅斯之城，只見這座絲綢之路上名聞西域諸國的要塞，此時周圍黑壓壓一片，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鐵騎和步兵。

無數的鐵騎和步兵匯成一片無盡的鋼鐵洪流，將這座怛羅斯之城圍了一層又一層，水泄不通。

大軍寂靜，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那種壓抑的氣氛簡直令人窒息。

「大人，大食人今天已經是第七次發動進攻了，都快兩個月了，他們的兵力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好像根本就殺不完，將士們快要支撐不住了！」

高大的怛羅斯城恢宏壯麗，名震西域，但這一刻，卻是煙熏火燎，城牆上縱橫交錯，到處都是兵火的痕迹，而高大的城牆上，一名高大魁梧的部將和高仙芝並肩而立，眉宇間流露出深深的焦慮和不安。

「知道了。」

高仙芝兩鬢長發飄揚，淡淡道。他的神色冷峻，目光注視著下方茫茫如海的大食兵馬，一動不動。接近兩個月的時間，高仙芝滿臉的風霜色，如果不是看到，誰又能相信，這就是那個以俊美、儒雅，號稱西域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美戰神？

做為大唐帝國西北邊陲最出名的大將，同時也是整個中土最頂尖的戰力，聖武境巔峰的高仙芝不知道斬殺過多少強大的對手。一場激烈的戰爭下來，高仙芝身上的衣袍甚至連一點血液都沒有沾染。

這個世界上，能夠威脅到高仙芝這種帝國大將的，幾乎屈指可數。

然而現在，高仙芝不止發須和衣襟上沾滿了鮮血，甚至連胸口的護心鏡都破碎了。聖皇御賜，幾乎堅不可摧的「吞雲神甲」被另一種更加鋒利的兵器，擊出了無數的罅隙和裂縫。而裂縫中更是流淌出了暗紅色的鮮血！

連身為大軍統帥的高仙芝尚且如此，安西都護軍兩個月中經歷的戰爭之激烈和殘酷，便可想而知。

在征戰十幾年，拿下了無數的對手，高仙芝從未想到，在這裡，蔥嶺以西，自己會遇到自己一生中碰到過的最強大的對手，艾布穆斯林和他的大食軍隊！

「今日的大軍傷亡如何？」

高仙芝的聲音在城牆上響起，讓人感覺不出他心中絲毫的情緒波動。

「各種軍械損傷無數，所有弩箭都快消耗殆盡，另外，拔那罕部損失兵馬八千，葛羅祿部損失六千，我們損失六千，到現在為止，我們七萬人馬只剩下三萬不到。此外，還有相當一部分的是傷兵，大人，我們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們需要援兵！！」

部將一臉焦急道。

「安西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

高仙芝平靜道。

「是！」

相貌粗獷的部將咬著牙道：

「這兩個月來，我們不停地向安西求援，每天的信就像雪花一樣飛出去，封將軍那邊回信說已經全力請求朝廷援兵，但是援兵到現在為止，都始終沒有到達。大人，屬下再去給封將軍寫信，催問消息！」

「不必了。」

出乎預料，高仙芝擺了擺手，居然拒絕了。

「大人……」

聽到這句話，部將一臉錯愕，整個人呆住了。

「傳我的命令，從今以後，所有的求援信都不必再發了！因為……已經無兵可用了。」

高仙芝淡淡道。

聽到這句話，身旁的部將獃獃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高仙芝沒有說話，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的目光緩緩的掃過大地，掠向無盡的遠處。高仙芝知道自己錯了，這一戰其實已經輸了，安西都護軍已經根本沒有希望可言。

他一向主張速戰速決，這一戰不管是進攻石國，還是閃擊怛羅斯之城，高仙芝都認為自己的戰略沒有任何的錯誤。他唯一的錯誤，是低估了自己的對手。

「一山不容二虎，想不到，在這片大地上還有和大唐一樣強大的對手！……」

高仙芝腦海中此起彼伏。

大唐是天下最強大的帝國，不管是高句麗、突厥、烏斯藏，還是西域諸國，都無法與之相匹敵，這是高仙芝腦海中一直根深蒂固的念頭。在西域征戰多年，這種觀念從未變過。作為帝國的大將，安西的大都護，高仙芝也曾經調查過大食，也深深知道大食遠比其他的西域諸國強大，是自己在西域最強大的對手。

高仙芝從未小覷過大食，但是，在和大食真正兵戎相見的那一刻，高仙芝才真正知道，這個對手的潛力有多麼的強大。

從最開始的二十萬兵馬，一直增長到現在的三十多萬，並且兵力總數還在增長，好像永無止境一樣……，這個對手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恐怖，強大的多。這並不是一個比西域諸國強大一點，或者和烏斯藏帝國差不多的對手。

這是一個和大唐一樣恐怖的「龐然大物」！

要戰勝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不是一個安西都護府能夠做到的。

戰事相持兩個月，最開始的時候，高仙芝也希冀著可以憑藉精良的裝備，怛羅斯之城的堅固，可以抵抗住大食人茫茫如海般的進攻，最後迎來朝廷的援兵。但是現在，高仙芝已經越來越明白，這一切是不可能的。

現在的大唐已經無兵可用！

隴西、北庭、安南、安東……，做為安西的大都護，再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四地面臨著怎樣的對手。大食人太幸運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對手。而大唐則太不幸了，因為它的周圍有著太多太多的對手。

大唐空有數十萬的兵力，但卻因為周圍敵人眾多，根本抽調不出多少人來。

封常清確實來信說過，朝廷答應儘快出兵。但是高仙芝明白，那隻不過是一句空言罷了，——朝廷已經根本無兵可怕！

三萬安西都護軍，四萬拔那汗和葛羅祿軍隊的命運，其實在進入怛羅斯之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