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互相算計

「大人！這件事情烏斯藏人根本沒出什麼力，前前後後，幾乎都是大人一個人的功勞，就這樣給他們，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等到大欽若贊和火樹歸藏等人一走，沙木沙克終於忍不住道。

「不錯，烏斯藏終究和我們還是對手，陣法天象給了他們豈不是養虎為患？」

車焜奔巴也道。

在這件事情上，車焜奔巴的態度和沙木沙克出奇的一致。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都烏思力為什麼要把陣法天象給烏斯藏人。只是，不管是車焜奔巴還是沙木沙克，都養成了對都烏思力的絕對服從，所以大欽若贊在的時候，兩人誰都沒有說。

「現在還不是和烏斯藏翻臉的時候。而且，大欽若贊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沒看到嗎，如果拿不到陣法天象，火樹歸藏和都松莽布支立即就會動手。」

都烏思力道。

沙木沙克和車焜奔巴一下子沉默了。火樹歸藏和都松莽布支實力驚人，都是極其強大的帝國大將，再加上還有一位智深四海的大欽若贊，現在確實不是和烏斯藏翻臉的時候。更何況，烏斯藏帶來的兵力也遠比他們多。

「如果遲早要給，還不如索性給得痛快一點。」

都烏思力淡淡道。

「可是……」

沙木沙克和車焜奔巴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很快被都烏思力打斷了。

「不用可是了，你們兩個真的以為我這麼傻嗎？真的會把全部的陣法天象那麼輕易的送給他們？」

都烏思力冷冷道。

沙木沙克和車焜奔巴一臉愕然，但是很快，兩人想到了什麼，隨即一臉釋然。雖然不知道那麼短時間，都烏思力是怎麼做到的，但毫無疑問都烏思力應該實在那幾封信上動了手腳。

「大人英明！」

這一刻兩人心悅誠服。

都烏思力只是一笑，望著大欽若贊、火樹歸藏等人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深邃的光芒。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雖然那三張記載陣法天象的信箋已經給了大欽若贊，但是恐怕就連大欽若贊都不會料到，儘管前面兩張信箋，他一個字沒動，原原本本的都給了他，甚至就連最後的第三張信箋他也同樣沒有藏私，一樣給了烏斯藏人。

但是就在交過去的一剎那，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已經用罡氣動過了手腳，以極快的速度模糊了其中一卷陣法天象的幾個關鍵字眼。

雖然改變的只有區區幾個字，但是少了這幾個關鍵字，整部陣法天象意思就截然不同。

——都烏思力之所以那麼痛快乾脆，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大欽若贊，東西我已經給你了，出了問題你可不能找我！」

都烏思力陰聲一笑，很快帶領大軍返回了營地。

……

都烏思力雖然極盡算計了，但是恐怕就連他都想不到，事情的發展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

十餘里外。

「大相，有了這卷陣法天象，不管怎麼樣，我們也至少可以向藏王交待了！」

從西突厥的營地離開，拿著那三張記載有陣法最終奧秘的薄薄信箋，火樹歸藏極其鄭重的交到了大欽若贊的手裡，心中如釋重負。大欽若贊從王都地牢離開，帶著數萬的精銳鐵騎以及全部的穆赤大鐵騎離開王都，這一切都是沒有經過藏王同意的。

之前的西南之戰，大欽若贊戰敗，已經是戴罪之身，再加上現在擅自調動兵馬，已經是罪上加罪。但是如果有了陣法天象這種傳說中的東西，一切就截然不同。

雖然在都烏思力面前，不管是火樹歸藏還是都松莽布支都表現的極其淡定，好像並不是太在意一樣，但那僅僅只是身為帝國大將的修為，隱藏的極好罷了。真正的陣法天象，兩人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和份量。

——那可是能提升整個烏斯藏帝國國力的！

「呵呵！」

出乎預料，前一刻還在都烏思力面前表現的非常看重，對陣法天象志在必得的大欽若贊，從火樹歸藏手中接過那兩卷陣法天象之後，連看都沒看，就隨手丟給了身邊的副官侍衛。

那態度就好像丟棄兩張無關緊要的廢紙一樣。

「別想的太美好了，火樹、都松，這兩卷內容，根本沒你們想像的那麼重要！」

大欽若贊一臉的雲淡風輕，只是他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把烏斯藏的兩位帝國大將震驚得目瞪口呆。

「啊？！」

兩個人都怔住了。

「大相，你的意思，王沖給的這部陣法天象難道是假的？」

火樹歸藏一臉錯愕道。

「本來就是假的，又哪裡來的真的！」

大欽若贊衣袖輕拂，斬截釘鐵道。

「可是，之前那捲口訣，我們不是都看到了嗎？僅僅只是六十個天狼鐵騎，初學乍練，就能夠出現陣法天象的幻像。這一點，是任何陣法都達不到的。如果不是陣法天象，絕不可能有這種威力！」

一旁，都松莽布支也開口道。

雖然他也想過，這三張信箋會不會有假，但完全不像大欽若贊這樣，連看都不看，就這麼篤定這些陣法天象全部都是假的。

「不錯！當時我們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火樹歸藏也跟著附和道，原本從都烏思力那裡拿到三張真跡，火樹歸藏還有些高興，但是這一刻所有的興奮全都消失無蹤。

「而且，如果這些東西都是假的，那豈不是都烏思力也拿到了假的？」

都烏思力扮豬吃老虎，喜歡藏拙，但他只是「藏拙」，並不是「真拙」。很難讓人相信，王沖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三名帝國大將全部糊弄住了，而且看都烏思力的反應，明顯也認為那是真的。

但是大欽若贊從不虛言，如果他斷定這部陣法天象是假的，那麼十有八九，就像他說的那樣。

大欽若贊只是一笑：

「都烏思力對他不了解，會對他的那些手段糊弄過去也是正常。不過，呵呵，我對他太了解了。從過去到現在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交手了，以他的性格，陣法天象這種東西，他根本就不可能交給任何人，都烏思力只不過是一廂情願。」

「可是那些異象……」

都松莽布支還是有些難以相信，那三張信箋上的內容都是假的。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最開始給的那張簡化版本的陣法天象，包括上卷的陣法天象全部都是真的，以半部真的，摻合半部假的，真是好手段！」

這次交易，大欽若贊雖然身在其中，但大部分都是冷眼旁觀的狀態，其實他心中也相當好奇，王衝到底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既能騙過都烏思力，但是王沖的魄力，就算是大欽若贊都不得不佩服三分。

「但是大相即然知道，為什麼當時卻不提醒他？畢竟，我們現在還是盟友。」

火樹歸藏微微皺了皺眉頭道。

「不是我不提醒他，而是就算我們說了，也根本沒用。」

大欽若贊搖了搖頭道：

「都烏思力太想得到陣法天象了，如果我們在那個時候提醒他，他只會覺得我們別有用心。更何況，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都烏思力又憑什麼相信我們？」

大欽若贊聲音一落，火樹歸藏和都松莽布支都愣住了，兩位烏斯藏帝國的頂尖大將在這一刻也說不出話來。說到底，烏斯藏和西突厥僅僅只是臨時性的盟友，雙方友誼還遠沒有那麼深，要想都烏思力因為他們一句話就放棄這次交易，又怎麼可能？

「走吧，一切還是先等我們返回營地再說。」

大欽若贊說著，很快帶著眾人離開。

……

「王沖，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去追擊都烏思力？」

與此同時，遙遠的怛羅斯城主廳中，高仙芝、程千里、王嚴、費爾干納以及所有的大唐將領濟濟一堂，全部聚集在一起。從城外返回，屁股都還沒坐熱，高仙芝就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

「是啊，侯爺，都烏思力畢竟是我們的敵人，如果得到陣法天象，未來恐怕更難對付。」

房間里，席元慶、費爾干納以及其他將領紛紛附和道。這次交易，無論怎麼看，都烏思力都是「大獲全勝」，更重要的是，陣法天象流傳出去之後，恐怕會製造出更多可怕的對手。

「呵呵，都護大人放心，這件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都烏思力就算拿到了那三張信箋，也根本不可能得到陣法天象。」

王沖微微一笑，神情自信從容。

大廳里原本嘈雜的人聲，在王沖說出這句話之後，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一塊石頭落下，聽到王沖的話，大廳內的眾人先是一怔，隨即全部露出了放鬆的神色。

「所以你的意思，……都烏思力拿到的根本就是假的？」

高仙芝道。

這次交易，他最擔心的就是王沖真的拿出陣法天象交給都烏思力，使得西突厥帝國越發的強大。但是從王沖那句話來看，他恐怕是多心了，王沖交給都烏思力的三張信箋，可能根本就是假的。

「呵呵，怎麼可能。這次交易，有大欽若贊在，想要騙過都烏思力容易，但想騙過大欽若贊卻難，更何況都烏思力也沒那麼好騙。」

王沖微微笑道。他坐在高仙芝的對面，中間隔著一張長長的桌子，同時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叩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