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怛羅斯往西,遙遠的黑森林裡。
撲稜稜,無數的鳥雀突然驚叫著衝天而起。而這些鳥雀的後方,一支龐大的大食軍隊浩浩蕩蕩,向著黑森林而來,人還未至,三桿巨大的戰旗耀眼無比,立即遠遠的映入眼帘,分別是黑色的彎月,一條流動的狹長河流,和一團燃燒的黑色地獄烈火。
咚咚咚!
戰鼓聲驚天動地,那一刻整個黑森林都在這支龐大軍隊的聲威面前顫動起來。
「來了!」
黑森林的最前方,齊亞德猛地站了起來,望著身後的方向,目中一片驚喜。而齊亞德的身後,艾布穆斯林也站了起來,望著身後的方向一動不動。他的神色看似平靜,但是眼神泄露了一切。
這場大戰,大食人太需要一場勝利了,為了這一天,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已經等待了太長的時間,攻破怛羅斯,征服整個東方世界,這一直是艾布穆斯林和所有大食總督最強烈的慾望。
作為大食東方最強大的鐵血總督,不管是艾布穆斯林還是齊亞德,都無法容忍在一個小小的怛羅斯輸給一支異教徒的軍隊。
「哈哈哈,艾布穆斯林,我們又見面了!」
一陣雄渾的大笑聲從黑森林中傳出,開羅總督奧斯曼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一騎當先,從大軍中脫穎而出,向著艾布穆斯林和齊亞德衝來。
「奧斯曼大人,我們可是等你好久了。」
齊亞德哈哈一笑,策馬上前,迎了上去,神情親切無比。薩珊王朝之戰,齊亞德也在其中,並且還和奧斯曼有過一番合作,兩人聯手擊殺了一位薩珊王朝的大將。這次見面也算是老朋友了。
「歡迎!」
另一側,艾布穆斯林也策馬上前,他的神情平靜,只說了簡簡單單兩個字。
「艾布穆斯林,你果然還是老樣子,臭著一副臉,一點都沒變過。怎麼,怛羅斯的唐人真的有那麼厲害嗎?居然連你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奧斯曼微微一笑道,眼神中透著相當的好奇。
艾布穆斯林在大食帝國幾乎就是不敗的象徵,幾十年來還從來沒有他征服不了的國度,但是這次已經不只是征服不了了,而是吃了一個敗仗。乍一聽聞,不得不說奧斯曼相當的驚訝,甚至以為這是一個鬧劇和玩笑。
「奧斯曼,不要大意,這支唐人的軍隊和我們以往遇到的任何對手都不同,他們的武器、裝備、兵陣謀略,還有將領都極其的強悍,而且東方的武功和我們截然不同,麥西爾就是因為過於大意,才死在了對方手中。」
艾布穆斯林一臉嚴肅道。
「是嗎?」
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睥睨和霸氣:
「那我就更加要試一試了。我倒要看看,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麼軍隊是我們馬木留克軍團征服不了的!」
戰馬蹄噠,艾伊貝克騎著一匹毛色純白的大馬從後方緩緩趕了上來。
「大人!」
看到艾伊貝克,齊亞德心中微凜,立即躬身行了一禮。
馬木留克軍團是一支戰鬥力超強的軍團,整個大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艾伊貝克作為馬木留克軍團的首領,在大食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就連齊亞德也要敬畏三分。
「艾伊貝克,既然如此,你可以試試我的軍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伴隨著蹄噠的馬蹄聲,一道渾身金光燦燦,光芒四射的身影,騎著一匹異常高大的大食神駒,從後方緩緩的策馬上來。
屈底波!
看到這道身影,不管是奧斯曼、艾布穆斯林、齊亞德,還是艾伊貝克,全部都是神色一凜,立即閉口不語。在整個大食帝國,戰爭總督屈底波統領的兵馬,絕對是最特殊的一支軍隊。
屈底波極其嗜戰,發動戰爭的頻率比艾布穆斯林還高,是個不折不扣的戰爭瘋子。在大食帝國,屈底波絕對是少數幾個地位能夠超過艾布穆斯林的存在,因為他過於強大的實力和兵權,甚至連哈里發都不得不想辦法制約他。
「這個瘋子!」
一旁,艾伊貝克眼中閃過一絲惱火的神色,但卻什麼都不敢說。馬木留克軍團滿編狀態也只有一萬人,但屈底波手下統領的精銳兵馬卻是幾十倍於這個數字。馬木留克軍團是用來攻堅和破防的,而不是用來進行這種大規模的軍團作戰,即便馬木留克軍團可以鑿穿屈底波的軍陣,也必然會陷入苦戰之中,最後的結果必然損失慘重。
最重要的是,艾伊貝克根本不是屈底波的對手。
在大食,屈底波號稱戰神,他的實力有多強就可想而知。如非必要,艾伊貝克絕對不想和這個戰爭瘋子對上。
「艾布穆斯林,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想不到以你的實力,再加上巨獸軍團和震旦軍團相助,居然還會輸給一支東方几萬人的小小軍隊。以前我還以為未來你能取代我的位子,現在看來,我還是太高估你了。」
屈底波全身金光籠罩,沒有理會一旁的艾伊貝克,而是扭頭望向了艾布穆斯林。
艾布穆斯林眉頭動了動,想要說什麼,但還是打住了。在大食帝國等級森嚴,一切都是以實力說話,艾布穆斯林剛剛在怛羅斯折戟沉沙,在強勢而來的屈底波面前,自然無話可說。
「屈底波,唐人到底是強大還是弱小,你很快就會知道。既然大軍已經到齊,現在就該是攻破怛羅斯,消滅這支大唐軍隊的時候了。齊亞德,通知烏斯藏人和西突厥人,立即行動,準備出發吧。」
艾布穆斯林扭過頭來道。
「是,大人!」
齊亞德回過神來,很快轉身,策馬離去。
嘩啦啦,很快,一隻大食獵隼衝天而起,從黑森林出發,越過怛羅斯,一路穿過重重空間,飛入了烏斯藏人的營地中。
此時此刻,烏斯藏人的營地里,大軍聚集,戒備森嚴,和之前的氣象完全不同。四萬多的烏斯藏援兵從各個世家大族和王區中彙集,終歸抵達了目的地,和大欽若贊等人彙集。現在的大欽若贊,再次擁有了接近八萬的兵馬,而且實力比之前強大得多。
「呵呵,終於到齊了嗎。」
大欽若贊拿著齊亞德寫的那封信,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等待了那麼長的時間,那一刻終於到來了,三大總督,四十萬兵馬,再加上烏斯藏和西突厥的力量,這一戰無論如何,王沖和高仙芝都不可能有任何的幸理。
「傳令下去,大軍準備出發!」
大欽若贊將手中的信箋輕輕彈了出去。
「報!」
就在這個時候,帳簾沖開,一名烏斯藏的傳令兵急匆匆闖了進來,單膝跪在地上:
「大相,後方斥候來報,發現大股大唐援兵正在朝著怛羅斯移動,從人數上判斷,至少有六萬,而且全部都是精銳,請大相指示!」
嗡!
聽到這句話,營帳內突然一片死寂,時間就彷彿靜止下來了一樣,所有人的動作都定格在那裡,就連大欽若贊也是神色一窒,嘴角的笑容瞬間斂去。
「對方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大欽若贊道,一雙眉毛立即深深皺了起來,這個消息絕對是他始料不及的。
「對方的速度很快,應該最多一天的時間就可以趕到我們這裡。」
傳令兵恭聲道。
營帳內頓時一片死寂,大欽若贊一手托著下頜,沉默不語。
「大唐的援兵來得好快,看來大唐的那位聖皇也感覺到西北的危機,提前派出軍隊了。」
都松莽布支沉聲道。這絕對是個最意外的消息,眾人都已經準備出發了,但是大唐的援軍卻在這個時候趕到。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
火樹歸藏也開口了,眉頭深鎖:
「大唐和我們不同,他們樹敵太多,根本抽調不出多少兵馬,六萬精兵,實在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現在如果我們按照約定,繼續前進,和大食人一起聯合進攻怛羅斯,我擔心到時候腹背受敵的,就不是怛羅斯的唐人,而是我們。」
兵法之中,最大的忌諱就是腹背受敵。
大食人的戰鬥恢復能力非常驚人,雖然一場戰鬥損失了幾十萬兵馬,但是短短時間內,他們又聚集了四十萬大軍,即便腹背受敵也毫無所懼。但是烏斯藏人到現在也就只有八萬兵馬而已,一旦腹背受敵,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營帳內靜悄悄的,變數來得太快,大食援軍到達的喜悅還沒有持續多久,烏斯藏人就必須考慮自身的處境了。一剎那,整個營帳的氣氛變得凝重無比。
「呵呵!」
營帳內,大欽若贊笑了笑,很快有了決定:
「看來我們得改變一下策略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讓我們去會會那支大唐的援軍,同時也為艾布穆斯林他們贏取一些時間。」
「另外,通知都烏思力,這麼久了,我們也該匯合了。」
隨著大欽若贊的命令,片刻之後,一隻鷹隼衝天而起,迅速飛往了西突厥人的營地,而不到一個時辰,烏斯藏和西突厥兩支大軍重新合二為一,向著與怛羅斯截然相反的方向急速前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