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在另一個世界,憑藉龐大的武力以及數萬噸黃金,大洋之外的另一個帝國就使得自己的貨幣成為了世界貨幣。
現在大唐論武力,已經完全具備鎮壓諸國的實力,而黃金方面,二十五萬噸的黃金,甚至比記憶中,那個帝國的黃金儲備還要龐大,無論從哪個方面看,大唐都具備發行世界貨幣的能力!
「世界貨幣……」
對面,聽到王衝口中的那四個字,楊釗眼中鐙的一亮,心中一片通透:
「賢弟說得好,說得好!就是世界貨幣,就是世界貨幣……」
楊釗喃喃自語。
他之前只知道要讓金元券流通各國,這是一種本能的願望,但到底怎麼形容這樣的金元券,楊釗也是心中一片迷糊。而當王沖說出「世界貨幣」的時候,楊釗就好像醍醐灌頂,被人說到心坎里了一樣,整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王沖聞言,只是一笑,他幫助楊釗也有自己的私心。
大災來臨,浩劫將生,在這種情況下,楊釗想要將金元券推行世界恐怕是不行的,至少時間上就不充裕。但是以此為契機,說不定,未來可以真正建立一個以大唐為核心,統轄整個陸地世界的新世界政權!
而金元券就是一個開端,一個楔子,為人類的未來世界打下基礎。
當然,這些只是王沖深埋內心的想法,從不曾向人提及。
「對了,大哥平常也難得到我這裡來,而且,最近大哥也應該事務繁忙,這一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王沖呷了一口香茗,突然開口問道,一邊說著,一邊瞥了楊釗一眼。
嗡!
果然,聽到王沖的話,楊釗表面平靜,但身軀卻不由自主的微微顫動了一下。王沖頓時心中鏜亮,知道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
楊釗剛進門的時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後來和王沖雖然談笑風聲,但始終有一簇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是有事而來。
「唉,賢弟,你心思敏捷,目如明鏡,愚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楊釗遲疑片刻,知道在王沖面前什麼也瞞不過,索性承認:
「愚兄這次來,確實是有事相求。」
楊釗說著,滿面愁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
楊釗坦承的這麼爽快,反倒讓王沖有些訝異。
「現在四海昇平,大唐正是隆盛之時,大哥在太府卿的任上做得也是有聲有色,國庫這些年和往年相比,反而厚實了不少,這些連我都有所耳聞,難道還有什麼能讓大哥操心的嗎?」
王沖好奇問道。
看楊釗的反應,不像是小事,但是三王已平,齊王已倒,大食也被攻克,楊釗又是受到聖皇寵信的時候,有太真妃在後宮照應,基本上朝野都沒有任何的對手,真正可以高枕無憂,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這樣的心神不寧?
「這……太府卿這個位置,我恐怕是待不久了。」
楊釗嘆息一聲,一臉愁慮道。
「怎麼可能?!」
王沖眉頭一挑,這回輪到他驚訝了。
楊釗雖然在和他相遇之前不太檢點,但是入了宮之後,倒也是兢兢業業,絕對是沒什麼毛病,難道是後宮之爭?又或者楊釗以前在宮中和宮女、太監組的那些賭局被皇上知道了?
還是他挪用了一小部分銀錢在民間錢莊放貸的事情被人告發了?
「沒有,和那些無關!」
楊釗一看王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搖頭,矢口否認: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還好,至少,我也『死』個明白。」
「你是說聖皇……,到底怎麼回事?」
王沖皺起眉頭,開口道。
他領軍西征,前後六個月左右,這段時間,大唐應該是一片平和才對,難道說,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什麼叫「死個明白」?
楊釗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沖現在也有些雲里霧裡了。
「唉,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楊釗滿面愁容,在王沖這個足智多謀的義弟面前,也不再掩飾,事實上,他出現在這裡,本來就是希望從王沖這裡得到幫助:
「我做太府卿兩年多,自問兢兢業業,雖然小事糊塗,但大事卻從不糊塗。這些,賢弟你也是看得見的,陛下那裡也從來沒說過我什麼,但是這幾個月來,卻有些不對勁。」
「真的是和陛下有關。」
王沖眉頭微皺,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但卻並沒有打斷楊釗的話。
「……我做太府卿,陛下以前是從不過問的。但是從幾個月前開始,突然有些不對勁。有一次,沒有絲毫徵兆,陛下突然開始問我大唐庫存的事。你知道,這種事情以前從沒有發生過。」
楊釗沒有注意到王沖的神情,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我以為陛下只是一時興起,所以也沒有太在意,但是後來就有些不對勁了。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陛下後來又問了我幾次。」
王沖聽到這裡,心中陡的震動了一下。當著朝廷文武官員的面,詢問楊釗國庫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著不信任,也難怪楊釗會感到不安了。
「或許只是你想多了吧。陛下很少過問,不代表就從不過問,而且戰爭消耗,需要大量的國帑,正好我在西邊又發現大食寶庫,陛下心有觸動,偶爾心血來潮問起此事,也不代表什麼吧。」
王沖開口道。
「根本不是這樣!這些事情在你們發現大食寶庫前就發生了。另外,就在幾個月前,沒有絲毫徵兆,陛下事先也沒讓人通知,突然就出現在我的府邸上,讓我打開國庫,查看國庫中的金銀。」
「賢弟,你知道的,就像君子遠庖廚,大唐歷朝歷代的君王從來沒有進入國庫親自查看的,我雖然心中驚訝,但君命不可違,只能打開國庫,帶陛下前去查看。」
「但是才剛剛進入國庫,還沒走幾步,陛下突然改變主意,說不想看了,然後便拂袖而去,獨留我一人在那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楊釗沉聲道,眉頭越皺越緊:
「如果一次也就罷了,但是這種情況,這幾個月內至少發生了三次。陛下接連三次讓我打開國庫大門,但都在半路改弦易轍,突然離去。」
「賢弟,你比我聰明,你告訴我,陛下是不是已經對我不滿,想要撤掉我的太府卿了?」
王沖沒有說話,那一剎,他隱隱想起了什麼,但是短時間內,卻又捕捉不住。
楊釗對於太府卿的看重,他是知道的,接連發生這種事情,楊釗感覺到心神不安,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王沖總感覺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陛下對你不滿,那倒不至於,你在太府卿這個位置上還是做得不錯的,至少在朝堂上,暫時還沒有人比你更勝任這個位置,而且,我也沒有聽到這方面的風聲。陛下識人善用,不會無緣無故撤換你。」
王沖安慰道。
「賢弟,不是我心思敏感,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我也不會立即就認為陛下對我不滿,但是,陛下對娘娘的寵愛你是知道的,之前甚至不惜跟滿朝文武作對,以前三王之亂,陛下退隱幕後也就罷了,但現在已經是陛下主持朝堂,親自上朝聽政,但是太真妃那裡,除了之前的幾次,這幾個月來,陛下竟然一次也沒有去過。」
「我倒是從凈事房那幾個平時一起喝酒的老太監打聽過,有一次,陛下擺駕前往玉真宮,但是在半路突然改變主意,返回太極殿。」
「賢弟,在你面前我也不遮遮掩掩,大哥我這個太府卿的位置是怎麼來的,滿朝文武恐怕沒有人不明白。我是兄憑妹貴,能有今日,完全是因為娘娘在陛下那裡受寵,但是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男人喜新厭舊,君王更是如此,你說陛下是不是已經對娘娘厭煩了?」
楊釗說著,憂心忡忡,滿面愁容,下意識望向王沖,已經完全沒了主意。
從抵達京師的那一刻起,楊釗就是奔著功名和富貴來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是太宗皇帝說過的話,所以楊釗從來不覺得自己追求功名利祿,想要保住自己太府卿的位置有什麼錯,但是相比而言,楊釗最擔心的就是他妹妹太真妃失寵。
太府卿沒了,他能東山再起,獲得其他的官職,但若是妹妹失寵,就真的是萬事休矣。
就為了這個,楊釗這幾天幾乎是夜不能寐,想了很久,還是找到王衝來求助。
「賢弟,你剛剛加封護國公,賜了皇龍鐧,又冊封凌煙閣,正是最受陛下器重的時候,無論如何,你都要想辦法幫幫愚兄和娘娘啊!」
楊釗說到最後,目中滿是希冀,幾乎是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王沖身上。
另一側,王沖開始的時候還不由覺得楊釗有些小題大做,自己嚇自己,但是聽到後來就越發的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大哥,連娘娘都有這種感覺嗎?」
王沖皺起了眉頭,開口道。
太真妃的事情非同小可,楊釗在他面前談天論地,說古論今,但惟獨太真妃的事情很少提及,楊釗在這時候找上自己,恐怕不只是他自己的擔憂了,只怕那位玉真宮的娘娘也有同樣的擔憂,所以才有楊釗出現在這裡的一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