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遠處,高尚和嚴庄的感覺卻又不同。
「人中龍鳳!」
高尚的第一感覺。
高尚以前從沒有見過王沖,這是他第一次在京師重地,見到傳說中的「大唐戰神」。換作是以前的時候,高尚心中多多少少是有點「輕視」王沖的,畢竟文武殊途。
不過,有了之前的「氣運之變」後,王沖這個名字,在這位幽洲第一謀士心中頓時有了截然不同的份量。
「年輕!實在是太年輕了!」
高尚仔細的打量著王沖,他的「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腮骨方正有力,端而厚實」,這是最好的面相,按照骨相之說,這是「龍鳳之姿」。
高尚早年遊歷天下,各種英雄人物都見過,各地的剌史、朝廷的大吏,文武官員,將相王侯……,雖然沒有辦法出入那種地方,但是站在人群中,遠遠的看上一眼還是能做到的。
但是以往的所見所聞,所有的英雄人物,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前方那一身金甲,披風獵獵,站在城門口的少年!
最主要的是,他實在是太年輕了!
平西南、平烏斯藏、平怛羅斯,滅大食……,一樁樁,一件件,即便是對於那些傳奇的戰神、名將來說,也是極難實現的事情,而眼前這位,卻在二十不到的年紀就完成了。
真正的位極人臣!
這樣的人物,高尚即便是在經史子集,稗官野史之中,也從來沒有見識過。
如果要用幾個字來形容,就是真正的——「蓋世英雄」!
「只可惜,終究是敵!」
高尚心中泛起道道漣漪,但是很快,高尚就恢復了平靜,神情冷靜無比。
王沖越是英雄,越是英武,日後就越是幽洲的大敵,他就越發覺得此人必須除去!
富貴險中求,他是不會讓任何人擋住自己,以及幽洲眾人前進道路的。
——只要是絆腳石就必須要除去!
所有人都在注視城門中央的王沖,但是下一刻——
「大家小心!——」
突然之間,崔乾佑、田承嗣等人神色驟變,兩人齊齊按在了腰身的金刀上,目光望著前方,一個個神色緊張,如臨大敵。
之前的時候只注意觀察王沖,根本沒有注意到,城門後方,一架架重型車弩,和鋒利的箭簇正遠遠的對著自己一行,而王沖橫亘在道路中央,一臉面冷若寒霜的樣子,明顯是來者不善。
——聖皇的命令是讓王衝來迎接安軋犖山,是禮遇,是歡迎,但是眼前的王沖哪裡有半分歡迎的意思?
這分明是一場大戰的前奏!
唰唰唰!
而隨著崔乾佑的命令,後方,六七百名幽洲勁卒,一個個也氣息大變,迅速翻身下馬,神色緊張,握緊了手中的刀劍,同時氣息勃發,同樣作好了防禦和作戰的準備。
重型車弩,非同小可!
王沖雖然搬出來的只有十架,但是按照重型車弩的作戰性能和特性,一旦開戰,只怕數息之間,就能夠給他們造成重大傷害。
重型車弩經過一場場大戰,早就有「戰場絞肉機」的稱號!
幽洲本來就是亂戰之地,各種戰鬥極為頻率,幽洲兵的特點也是勇猛善戰,悍不畏死,但是再勇猛,也不可能擋得住這些車弩!
一瞬間,氣氛變得緊張無比。
「啊!」
而隨著雙方擺開架勢,一陣陣驚呼聲頓時從四周傳來,城門附近,無數商賈、百姓也有如鳥獸般,一鬨而散,迅速避開。
百姓總是最後知後覺的,開始的時候,還沒發現,但是現在,雙方明顯擺出針鋒相對的架勢,哪裡還感覺不出來?
而隨著氣氛的變化,高尚和嚴庄也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高尚雖然表面鎮定,但手中的紙扇早已抓出的一條條褶皺,已經清楚的表明了他的心情。
雖然高尚善於智謀,但是按照安軋犖山一再闡敘過的話,眼前這位根本就是瘋子,根本沒有任何皇權、禮法能夠困得住他。
他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能對眾人下手!
高尚之前還多少有些不太相信,但是現在已經完全信了。
一個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著京師百姓的面,拿重型車弩「歡迎」朝廷新晉功臣的人,不是瘋子又是什麼?!
如果王沖在這個時候不按規矩,強行出手,他的謀略將毫無用武之地!
「安軋犖山,見到本王,還不上來嗎?」
王沖神色冷峻,目光冰寒,睥睨的望著安軋犖山,開口道。
即便當著滿城百姓的面,又有諸國的使節在明裡暗裡看著,王沖也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機。
對於安軋犖山這個未來霍亂九州的罪魁禍首,只要有機會,王沖毫不介意殺掉他,不管周圍有什麼人,有誰護著,他都會想辦法幹掉他,即便因此要付出什麼代價,王沖也毫不在意。
不過在此之前,王沖還要先知道另一件事情。
四周圍一片寂靜,城門周圍,明裡暗裡無數道目光都在注視著這裡。
而對面,安軋犖山的眼睛眯了眯,很快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們幹什麼?沒看清楚前面是九州大都護嗎?你們這些混蛋,還不快把刀劍收起來!」
安軋犖山回過頭,對著身後數百的幽州勁卒厲聲叱喝道:
「崔乾佑、田承嗣,沒看到前面是我大唐的英雄嗎,還不快把武器收起來!」
崔乾佑和田承嗣神色遲疑,但依舊還是把腰身上的金刀推回刀鞘,只是兩人全身緊繃,依舊滿是戒備。
而前方,安軋犖山回過身,望著對面的王沖,臉上很快堆起了真誠的笑容。
「真是想不到,竟然是九州大都護親自來迎接,這禮,安軋犖山誠惶誠恐,受之不起!」
安軋犖山翻身下馬,一邊說著一邊躬著腰,往前走去。
而左右,崔乾佑和田承嗣也神色緊張,兩人緊跟著安軋犖山往前走去,守護在他的身旁。
王沖只是瞥了兩人一眼,很快就落在了安軋犖山身上。
「哼,我到要看你裝到什麼時候。」
王沖陣陣冷笑。
安軋犖山這憨厚痴傻,人畜無害的樣子,在張守珪的面前或許有用,但是在王沖面前,根本沒有絲毫用處。
「噠!」
王沖腳下一踏,很快往前走去,而同一時間,轟他的體內氣機勃發,一股股磅礴的氣機重如山嶽,覆壓而出,迅速落在了三人身上。
砰,崔乾佑和田承嗣腳下的地面炸開,兩人瞬間變了臉色。
而安軋犖山的情形倒要好上一些,但鬢角也瞬間冷汗流下。
看王沖的架勢,竟然好像就要在這裡對他們下手。
「安東大都護真是好大的架勢,竟然敢讓本王在這裡等待這麼久?看來,不愧是……未來的神州之主啊!」
王沖冷聲道,說到最後一句,聲音陡然加重了不少。
唰!
聽到「未來神州之主」幾個字,安軋犖山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如果說之前安軋犖山身上的冷汗多多少少還有些虛假成分,想要故意在王沖面前示弱的話,那麼現在,安軋犖山就真的被王沖嚇出了冷汗。
儘管心中早就做好準備,也知道可能會面臨王沖的各種刁難,但是王沖一開口,那種咄咄逼人的鋒芒,依舊讓安軋犖山有些招架不住。
「王,王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安軋犖山擦了擦冷汗。
「哼,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在我面前,你還想用在張大都護面前的那一套裝糊塗嗎?」
王沖冷笑道。
他每朝安軋犖山走一步,身上的殺機就濃郁一分。
那種濃郁的殺機凝如實質,哪怕安軋犖山等人已經達到帝國大將級別,依舊在那股殺機面前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壓力。
「異域王,讓你迎接是聖皇的命令,並非都護大人所為,而且我們抵達的時間早已彙報,是王爺來得太早了。」
就在這個時候,崔乾佑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安軋犖山畢竟是安東大都護,未來的真龍天子,哪怕王沖是大唐異域王,九州大都護,也不能在主公面前如此盛氣凌人!
聽到崔乾佑的話,王沖輕笑一聲,並沒有和他計較,目光再次定在安軋犖山身上。
「你們幾個還真是命大,兩年半前讓你們僥倖逃了一命,不會以為我認不出你們吧?」
王衝壓低聲音,突然開口道,聲音中滿是殺機。
嗡!
聽到這句話,安軋犖山、崔乾佑、田承嗣三人渾身劇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這一次京師之行,三人最擔心的就是王沖提起兩年半前的事情。
三人原本以為時過境遷,這麼久的時間,三人的身份地位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且還都成了朝廷重臣,至少在明面上,哪怕是表面功夫,雙方至少也會客氣一番,不會特意去提起兩年半前的事情。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王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萬國宴會這麼大的事情,這麼多人看著,四周又有這麼多的圍觀百姓,王沖竟然沒有半點忌諱,完全是一副撕破臉皮,毫無顧忌的架勢。
「這個混蛋!」
崔乾佑、田承嗣死死抓住腰上的金刀,渾身顫抖。
兩年半前,本來就是王沖帶領兵馬,無緣無故攻擊眾人,如今雙方再次見面,王沖不但沒有絲毫歉意,反而變本加厲,得寸進尺,簡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