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來到了伯爵大人的房外。
伯爵和夫人都已經睡了。
「岳母大人,岳父大人!」沈浪用美好的聲音喊道。
「哼!」這是岳父的。
「誒,浪兒怎麼了?」這是岳母的,聲音溫柔得很。
瞧瞧,這就是把岳母放在岳父大人面前的結果。
沈浪道:「許先生被氣走了,這幾天大概都不會出現了。但是伯爵府的賬目卻要如常進行,這幾天府中都有大量的金銀和財物進出,若以賬目上耽誤了幾天,只怕接下來的金銀不好出賬了,小婿剛好在算術上有所造詣,不如這幾天就讓小婿頂上,等許先生回來之後,再交給他?」
伯爵大人道:「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說嗎?」
靠,你堂堂伯爵還有起床氣?關鍵現在才晚上九點左右啊,你那麼早上床幹嘛?
夫人道:「浪兒也是一片好心,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接著,裡面傳來夫人的聲音。
「浪兒,你進來說。」
沈浪依舊在外面停了一會兒,然後再走了進去,以免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面。
伯爵大人一臉的不爽,夫人卻笑意吟吟望著沈浪。
「說實話,你有什麼鬼心思?」伯爵大人道。
面對親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交心!
聰明的同時,不要把別人當成傻子。
沈浪道:「我懷疑許文昭先生貪污伯爵府錢財,所以想要查一查他的賬目。」
「胡鬧……」伯爵大人猛地一拍桌子。
他就是看不上沈浪睚眥必報這一點。
許文昭今天是找你麻煩不假,但是已經狠狠被你頂回去了啊,還丟了好大的臉,結果還沒有過夜,你又要弄他?
但岳母大人卻非常欣賞這一點。
她覺得自己的夫君太過於寬容了,沈浪這個孩子就是這點好,有什麼心思都不藏著掖著,半點不虛偽。
沈浪道:「岳父大人,許文昭每年的俸祿僅二百金幣而已,但是他的幾個兒子都穿金戴銀,綾羅綢緞,不僅僅娶妻,還納妾幾房。在玄武城乃至怒江郡,都有許多房產,置地超過千畝,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俸祿水平。」
伯爵大人皺眉,一字一句道:「浪兒,水至清則無魚!」
這一句話就說明伯爵大人是明白人,只不過很多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沈浪道:「岳父大人太心善,把人想得太好了,或許許文昭貪墨的錢財遠遠超過您的想像和承受力呢?」
伯爵夫人柔聲等到:「浪兒,你告訴娘,為何要這樣針對許文昭?」
沈浪道:「岳母大人,許文昭是心胸狹窄之輩不假,但為何如此針對於我,迫不及待要報復打擊我?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他和王漣這個外甥感情深厚嗎?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是不是我擋了他們的路?」
這話誅心了。
許文昭的讒言還沒進,沈姑爺的讒言倒是先上了。
伯爵大人和夫人陷入了沉吟。
接著,沈浪拿出了兩本賬冊道:「這就是許文昭的賬冊,儘管是兩本非常不重要的賬本,上面都是關於伯爵府宴會酒水購入記錄,但小婿已經發現了嚴重的貪腐。」
「果真?」夫人問道。
伯爵大人道:「這兩本賬冊你哪裡來的?」
「咳咳,這點不重要。」沈浪道:「我,我讓世子去賬房幫忙取來的。」
是取嗎?明明是偷!
伯爵面孔抽搐了一下,他這個傻兒子啊!
沈浪道:「林老夫子其實也擅長算術,而且他為人清高淡薄,視錢財如糞土,小婿想要請他一起查驗伯爵府的賬目。」
沈浪表達的意思非常清楚,我不會徇私,所以讓林老夫子這個正直之人在邊上監督。
伯爵夫人拿過沈浪遞過去的兩本賬冊,儘管她看不大懂,但是他相信女婿的話。
他說問題嚴重,應該就是嚴重了。
夫人道:「夫君,查一查也好。」
「可是……」伯爵大人猶豫。
這許文昭畢竟是夫人的遠親啊,之前他也是因為這一點對許文昭多有寬容。
伯爵夫人道:「我嫁到玄武城金氏之後,便是金氏的人了,要以家族利益為重。如果查出來許文昭沒有貪墨當然好,就算貪墨得不多,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貪墨得太多,那就不能姑息了。」
伯爵大人猶豫了良久。
他真的是不願意做這個惡人,許文昭雖然心胸狹窄,為人自傲,但畢竟跟了自己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沈浪道:「岳父大人,我只負責查賬,檢查清楚後,我全部送到您這邊來,不發表任何意見。」
伯爵大人皺眉,然後道:「好吧……」
接著,他又嚴肅道:「不過我告訴你沈浪,許文昭是伯爵府的老人,一定要留著臉面。你查賬之事不能告訴任何人,而且一旦他回來,不管你有沒有查到,都要立刻停止,不能撕了他的臉面。」
沈浪無語,這位岳父大人的心腸實在太軟了,為人也太過於寬容了。
「是。」沈浪躬身道。
按說許文昭丟了這麼大的顏面,沒有個四五天肯定是不回來的,所以沈浪的時間還算充裕。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說不定他明天早上就回來了呢?
沈浪會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是,岳父大人!」沈浪道:「小婿這就去了。」
沈浪離去後,伯爵大人指著他消失的方向道:「你看你看,這個混小子啊,睚眥必報啊,真不知道他哪裡來這麼強的報復心啊。」
夫人道:「我倒覺得挺好的,真性情得很,他對我們也坦蕩蕩沒有隱藏。大傻只是他村裡的玩伴而已,他都對他這麼好,木蘭嫁給這麼一個郎君,我倒是挺放心的。」
伯爵大人吃醋了,道:「木蘭嫁給沈浪是好的,那你嫁給我難道就不好了嗎?」
夫人吃吃笑道:「好,好,夫君你也好,就是太迂腐了。」
伯爵大人道:「我就是見不得他這麼不大度。」
夫人道:「兩口子有一個大度的就行了,木蘭已經夠大度的了,浪兒再大度的話,我們家要吃虧的。」
……
帳房內,沈浪呆了!
「我日,這麼多?」
整個賬房內,足足堆積著幾千本賬冊。
林老夫子道:「整整二十幾年的賬本,能不多嗎?全部看完都需要幾個月時間,如果想要將賬目徹查清楚,至少需要幾十個人,查一個月時間都未必夠。」
這麼多賬本,沒有一兩個月時間,根本查不清楚。
那沈浪有多少時間?
不知道,長則四五天,斷則只有一夜。
「姑爺,你只有一夜的時間。」林夫子道:「剛才給我們開門的那個夥計,就是許文昭的心腹徒弟,他見到你來查賬,天不亮就會把消息放出去,明日一早許文昭就會回來。」
而許文昭一回來,就會奪走賬房大權。
伯爵大人心軟寬容,一定不會拒絕。
所以,沈浪的查賬只能不了了之,以後再也沒有機會。
到那個時候,沈浪只是白白做了一次小人而已,徒勞無功,還丟了顏面。
……
那個給開門的賬房夥計出門之後,臉色立刻變得陰森下來。
然後,他立刻趕到賬房管事的屋子裡面,將事情告知。
「這個小白臉姑爺竟然來查賬?我們必須派人去通知許文昭老爺。」
伯爵府大門一旦封閉,誰也出不去,必須等明日拂曉才會開門。
「要不要放火燒賬房?把那個小白臉也燒死在裡面。」這個夥計寒聲道。
中年管事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卧槽,沒看出來啊,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麼虎?
「蠢貨,不想活了,那樣大家都要死。」中年管事道:「明日天不亮就去通知許文昭老爺,就一夜之間能查出個屁啊。」
邊上一管事冷笑道:「幾千本賬冊呢,看也要看一個月,沒有幾十個人查上一兩個月,根本查不清楚。」
「那個傻貨小白臉異想天開,就一夜時間還想要查賬,真是腦子進水了,神仙也查不出來,等著明天被許老爺打臉吧。」
「不過這小白臉處心積慮想要查我們的賬,真心不能留了,明日和許爺商議一下,怎麼想辦法弄掉他。」
利益集團就是這麼犀利!
……
賬房內。
林老夫子道:「姑爺,您有這個心思,應該提前告訴我的。這樣我也好想一個法子,把許文昭差遣出去幾天。」
沈浪道:「老夫子,您也懷疑許文昭?」
「不是懷疑,是一定。」林老夫子道:「伯爵大人太寬容心慈了,對人性之惡估計不足。我也多次想要查清賬目,看看這許文昭究竟中飽私囊了多少錢。甚至我還派了一個學生來他的賬房卧底!」
這話一出,沈浪詫異。
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林老夫子道:「那個孩子足足卧底了三年,才獲得了許文昭的些許信任,終於要查到關鍵性數據了,結果忽然生病暴斃。」
「只怕是被毒死的吧。」沈浪道。
林老夫子道:「我也這麼想,所以請安再世大夫檢查他的屍體,他查出來是絞腸痧,而且是最烈性的那一種。」
安再世的醫術沈浪是見識過的,確實非常高明。
林老夫子道:「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機會查清楚許文昭的賬目了。」
「但是我堅信他一定貪墨了許多,或許是一個非常誇張的數字。只不過他將賬房經營的滴水不漏,這裡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孫,而且他在算術上的造詣確實很高,所有的賬本都做得毫無破綻。」
沒有毫無破綻的賬本,只是表面上的毫無破綻而已。
「唉,姑爺,你太急切了。」林夫子無比惋惜道:「整個賬房被許文昭經營了幾十年,我們找不到一個幫手,只憑著我們兩個人,想要查清這些賬目,起碼要一兩個月以上。」
「而明天一早他就會回來,僅僅一夜之間,這麼多賬本連翻閱一遍時間都不夠,根本查不出任何東西,只會打草驚蛇啊。」
一夜時間不夠嗎?
如果僅僅憑藉沈浪和林夫子兩個人確實不夠,甚至一個月都未必夠。
但是根本不需要每一本賬冊都查,只查每一年的核心賬本便可。
當然,那樣也有足有厚厚的幾十大本,也至少要十天半個月時間。
但是,沈浪有智腦啊,而且還是進化了的智腦。
是時候讓你們感受一下天才的威力了!
我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