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堂臉上露出來慚愧之色:「最初並非是結義兄弟……而是,當初元帥嘔血而死,元帥之子派遣國內高手,潛入玉唐,綁走了上官無敵的妻兒……」
此言一出,各國將軍都是露出來鄙視之色。
戰場決殺,無所不用其極,任何卑鄙手段都可用,都能用,向來勝者為王,然而最忌施展戰陣之外的盤外招,擄人威脅之法,乃是最下乘亦最不入流的下作手段,任何將領一旦施出此法,無論他之前有多少風采,是役取得了何等戰果,此後又有如何功績,都再無資格列入大陸名將之林,累及妻兒,乃是兵家大忌!
而以如此卑鄙手段,對付一代英雄,更是令人髮指、齒冷不已!
「上官無敵得信,若是如約沖陣,最終死於陣中,則放回他的妻子兒子;若是能夠救得走,前仇也就此作罷。但是……上官無敵的妻子在知道自己被用來要挾丈夫之後,立即自盡而死;懷中幼子,也被那女子親手殺死!」
「當時那女子說道:卑賤之命,怎地我夫君萬一;夫君沖陣,必死無疑,我若去,留子存活,待他長大成人,知道父親乃是因他而死,也要慚愧終生,不如就跟為娘一道共走九泉。今生娘對不住你父子,願來生,能補償。」
「說罷殺死愛子,旋即自盡身亡,唇邊尤自笑顏。」
「上官無敵沖陣到後來,終於得知妻兒已死的事實,傷心萬狀,這才決意戰死於萬馬軍中,只因,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一側。
上官靈秀冰冷的聲音說道:「無敵先祖逝去,乃是上官家一大恥辱;從那之後,上官家族發誓,若不能報此血仇,了此因果,便一直以供奉結義兄弟之名為掩!」
「只等血仇得償,祖母與小叔祖靈位才會回歸。這是無敵先祖臨死之前,以丹田之氣立下的血誓,上官後人,謹記於心!」
眾位將軍登時齊齊一陣肅然。
「也是從那以後,大陸軍人才立下了一個新的規矩,戰場如何廝殺,施展何種手段,都屬應有之義,但不得以盤外招為難對手家眷妻兒!」
上官靈秀的聲音,如同一串冰珠灑落地面。
雲揚在一邊問道:「如何才算是報仇?」
紫幽帝國老元帥王玉堂黯然閉上了眼睛。
上官靈秀淡淡道:「當時的紫幽帝國元帥,乃是紫恆忠;在他死後做下這等下作事情的,乃是他的兒子紫毅成;後來紫毅成發動兵變,將當時的紫幽帝國皇帝趕下寶座,自己一家,成為皇族……一直延續到如今……」
「若說了結此仇,須得將紫幽帝國滅國,將紫幽皇族斬盡殺絕,才算終結!」
紫幽帝國元帥紫元龍臉色變幻,難看之極。
他亦是紫幽帝國皇家血脈,面對這一段掌故公案之時,也不禁心中動蕩。
上官靈秀看了看他,冷冷道:「紫元帥可以放心,我們不會在你在玉唐的時候對付你;要殺你,亦需在戰陣之上;覆滅紫幽,也要堂堂正正的打破紫幽陣,衝進紫天城,堂堂正正,在天下英雄見證之下,剷除你們紫皇氏的所有血脈!」
上官靈秀淡淡道:「大陸軍旅恩怨,各國公認的,就只剩下了先祖這一樁!其他的,無論生死勝敗,盡皆無恩無仇!」
「後來所謂的無恩無仇,無敵一諾;便是由此而來。」
上官靈秀的臉色很是平靜冷靜。
但云揚聞言之下,卻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將紫幽滅國,屠盡皇族!
這個仇……貌似很難報啊。
雲揚從來不是一個妄自菲薄之人,甚至可以說很狂,自視極高,但說到能憑一家一族滅盡一國皇室,雲揚暫時還沒有這樣的規劃,畢竟是太難了一些!
「上官家族,世世代代,不死不休,必將完成這個心愿,縱使一切代價,也要讓無敵先祖一家,地下團聚,九泉聚首!」
上官靈秀說完,淡淡道:「我們上官家先祖,凡是位列在面前牌位的,十之五六,都有這麼一段無敵故事……各位若是要一個個參拜,緬懷;恐怕……時間未免拖得太長了。」
這顯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但,面對上官家族的逐客令,就連寒山河,也絕對不敢說半個不字!
那密密麻麻的牌位,其中,有多少人都要比自己的戰功要煊赫的多?
那其中,又有多少人乃是天下軍人一生的偶像?!
那不是一個個牌位,那分明就是一道道軍魂英靈!
舉凡是軍人來到這裡,便是朝聖!
這個說法,這個形容,是一點也不誇張的。
「各位請吧。」
雲揚叫了起來:「夙願得償就夠了,參拜了將門英靈就該知足了,還賴在這裡幹什麼?走了走了,難道你們如此無恥,還非要在這裡賴上一頓飯吃不成?」
他一邊叫,一邊往外推搡,竟是將各國一百多位名將,如同趕鴨子一般,生生地趕了出去。
上官靈秀杏仁眼詫異的看了雲揚一眼。
自從認識雲揚,不管其原本名聲如何,但云揚給她的印象,向來是彬彬有禮,溫文儒雅,瀟洒寫意,玉樹臨風,似乎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能改變雲揚身上的那種與生自來渾然天成的雅量高致。
然而此刻的雲揚,卻赫然是上官靈秀從未見過的另一面。
絲毫不給人面子,非常的不客氣,還有些無賴氣質……
看來這就是雲揚在面對敵人的一面嗎?
上官靈秀眼睛微微的彎了彎,道:「各位請。」
……
一行人出了上官將門,每個人都是感覺心中異常沉重。
在感受過祠堂之中的那份凝重,沉重之後,心頭到現在似乎還沉甸甸的不好受。
英魂縱使已經逝去多年,但在自己面對的時候,仍舊是如山如岳,森嚴壁壘,威武蓋世!
哪怕只是牌位在前,威嚴仍舊!
走出來大門的時候,迎面正有一縷夕陽餘暉照在臉上,眾人一陣悚然。
貌似也沒感覺在將門待了多少時間,怎麼出來就已經是夕陽晚照了?
「今夜無事,老朽便不做其他安排,眾人早早休息,明天上午去斷刀閣;下午去忠魂堂祭拜一下老對手……然後,想要回國的,就可以回去了。」寒山河如是道。
寒山河這隻言片語之間,直接將既定行程時間壓縮了將近一半,但各國名將都沒有異議。
畢竟眾人來到這裡最大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軍人之酒,一個是九尊府探秘。
如今酒已經喝過,九尊府……也已經努力探過了。
別的,也就真的沒啥必須要乾的要事了。
與其呆在這裡,感受舉國上下看著自己的都是敵意的眼神,這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更別說還有雲揚這個導遊在旁膩膩歪歪,嘰嘰喳喳的滋擾,早走早好才是正理!
此外,此次九尊府探秘,除了東玄之外,各國均有高端戰力受損,保守估計也要折損本國高端綜合戰力的一成,這一成損失必須要早早設法彌補,否則必然遺留隱患!
所以說,趕緊回國才是正經!
「沒事兒就好。那我今天晚上可就回家不陪你們了,這兩天可是把我累壞了,這差事真他么的不好做,可得多喝點水補補。」雲揚貌似鬆了一口氣。
殊不知諸國將領才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眾人真怕這傢伙再來一通的嘴把式,真心不好受!但一個個也是心中腹誹:「你要多喝點水補補?你口渴都是罵我們罵的……這混蛋!」
寒山河淡淡笑道:「雲小侯爺辛苦。」
「應該的應該的。」雲揚打了個哈哈:「回客棧的路,你們都知道吧?我估計你們也沒什麼賭錢玩的興緻了,乾脆就取消既定的行程吧?」
大元的幾位將軍哼了一聲道:「難道賭錢耍著玩的小錢,在你們玉唐也禁止么?」
雲揚摸摸鼻子,道:「這玩意肯定是不禁止的,我主要就是怕……你們進去之後,他們都針對你們,令你們生出如臨大敵的感覺,不免不爽,難以盡興……尤其是發生了類似輸打贏要的狀況,出了人命什麼的,卻是埋骨異鄉,難得歸返!」
「靠!」
那幾個將領齊齊在心底發出一聲吶喊,我們幹什麼了,怎麼輸打贏要了?還要埋骨異鄉,難得歸返?真不該幻想這傢伙能說出什麼好詞,不糟踐我們的話!
其中一個大元將領一時忍耐無能,反唇相譏道:「怎見得不是我們大殺四方?你們輸打贏要,賠掉褲子呢?你就說能不能找個地方賭幾把吧,無謂整那些有的沒的!」
雲揚嘿嘿一笑:「這麼想玩么?若然你們是真正想要玩,我可以給你們這幫子組織一個單場,你們看怎麼樣?」
「單場?」眾位將軍一聽,就覺得這小子又在搗鬼、埋下陷阱:「什麼單場?怎麼個單場?你要親自落場么?」說話聲音中,已經是充滿了警惕。
這小子實在是一肚子壞水,不得不防,他要親自落場,焉知他不會暗中作手,諸如弄鬼出老千等種種勾當,眾將臨篤定雲揚能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