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偏偏沒有半點徵兆!老夫自負多謀,每每謀定而後動,這次卻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便落到如此田地……」
寒山河只感覺自己在一片迷霧之中穿行,不知道前面是誰,但最鬱悶的是,還不知道後面是誰。
前前後後,盡都是一團迷霧。
而何漢青這個自己嚴重低估,本以為只是一個儒生,結果,看這情況,分明就是一個棘手到了極點的狠角色……難道自己竟然惹到了什麼武林盟主不成?
這一波一波的,簡直是綿綿不絕。
修為最低的,都有五重山水準。
四千人的隊伍,連綿不絕的遭受攻擊,前來攻擊的殺了一波又一波,但自己這邊卻也是不斷減員,而且減員幅度越來越大。
黑衣少年臉色凝重,道:「大帥,我前日就已經發出求援信號;相信我方援兵很快就能到來,不過……這件事可是真的很奇怪……」
「尤其是這個何漢青的身份,可謂是當前的重中之重;一定要打聽出來此人到底是誰。」
黑衣少年聲音都很深沉:「在江湖上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人,絕對不多,我們一定得知道對手是誰,才能予以針對應付。」
寒山河道:「你且將江湖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勢力,說上一番,我參詳一二。」
黑衣少年苦笑:「大帥,天玄大陸浩瀚廣闊,能人輩出,實力強大底蘊深厚的強大門派實則並不在少數,雖然這類門派平常並不很顯山露水、難得一見,但十幾個還是有的,而這種派門所擁有的實力,已經超出一國之力能夠抗衡的極限,所以一一列舉意義並不大。至於能夠如何漢青這般,調動這麼多人前來動作開殺的存在;雖然同樣不多,但擁有這樣實力底蘊的人或勢力同樣不少,最起碼四五十個總是有的……甚至,還不止此數。」
寒山河詫異道:「世間竟還有如此之多的隱蔽勢力?我之前怎地竟都不知……」
黑衣少年搖頭道:「大帥終究是軍人,常年與軍伍相伴,這些超出尋常人力太多的信息所知當然不多,再說這些勢力,一般情況下也很少介入凡塵帝國之間的紛擾,更罕與軍旅中人正面敵對,難有重合之時,所以……」
寒山河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道:「若是玉唐帝國廟堂高層一直隱有這麼恐怖的存在,為何……」
這亦是他之前輕視了何漢青的根本原因。
雖然何漢青表現出來的已經足夠恐怖,擁有可以在白衣雪這等劍道頂峰正面襲殺之下尤能保命全生的高手護衛陣容,足以顯示其不是什麼小人物。但是,東玄與玉唐戰鬥了這麼多年,何漢青既然擁有這麼恐怖的能量,怎地卻從來沒有動用過?!
哪怕玉唐都被打的快要亡國了,何漢青也沒有冒頭,何老何漢青除了是文宗大儒之外,還是三朝元老,他之前實在有太多的時候都應該出力的,但他卻始終沒動!
沒動往往代表了不能動,或者沒有能力動!
亦是基於這個理由才讓寒山河想多了……
但現在仔細想來,卻是細思極恐,相信任誰都想不到,這位三朝元老,文壇巨匠,公認忠臣,沒有冒頭的根本原因居然是沒有當真惹到他本人,沒有危急到其性命安全!
如今寒山河惹到了……
果然,何漢青的真實一面,就這麼恐怖張揚的對著寒山河洶湧而來了……
現在想來,貌似已經不止於極恐,而是超級恐怖,無限恐怖了!
「不能小瞧人啊。想不到我寒山河竟然也會有這麼失算的一日。」寒山河悵悵嘆息。
一直到了此刻,寒山河才終於想到一件事:若那何漢青只是一個無足輕重、並無特殊底蘊的人,那麼那個暗中的黑手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的陷害自己與他對上?
層層布計,甚至還出動了天下第六劍客的白衣雪……
此次布局針對之人,固然是自己,然而真正想要針對的,自己還只是第二順位,因為那何漢青才是對方真正重視之人!
由此可見,那個背後推手,斷斷不可能是一般人,必然也是極端厲害的狠角色!
寒山河只怪自己明白的太晚,若是早一點勘破此點,早早跟何漢青說破一切,局面何止如斯?
能怪何漢青隱藏得太好?自己原本沒在意?
一切都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
「大帥倒也不必過於擔心。」
黑衣少年古古安慰道:「我看那何漢青的動作,未必是想要大帥的性命,更多的是在試探,意在逼出第三方勢力;但他卻想不到,我們也只是那第三方勢力利用的一枚棋子,所以,這一路上的兇險固然不會少,但……也未必真有性命之憂。」
寒山河眉頭緊皺,目光深邃。
不是想要我的性命……但卻一個勁兒要給我減員。
「我估計何漢青是要殺得大帥這邊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才會放大帥回到東玄,直到那時,襲殺才會終結……」黑衣少年古古嘆了口氣。
寒山河心念一動,瞬時明白了古古為何會嘆氣,如果要殺得僅余自己一人,那豈不是說古古自己也會喪命!?
便在這時,一陣銳利的尖嘯突然響起,顯然又是一波刺殺到來了!
「迎戰!」
寒山河大喝一聲。
雖然人數已經不多,但七百人在這等絕世統帥的手中,依然是不可小覷的力量。
等到距離東玄都城大約還有一千里的時候,寒山河身邊的軍士,已經不足一百人。
而且所有人盡都有傷在身,滿身傷痕纍纍、各個血肉模糊;每個人的神經都陷入了崩潰邊緣。
這真的是一程死亡之旅啊……
所幸,那黑衣少年等待的援兵終於到來了。
為這支殘旅帶來一點生機!
天空中,一隻展開翅膀足足有十丈的大鷹,在空中盤旋著,慢慢的落下來。
「是大師兄到了!」
黑衣少年古古一聲大叫,聲音興奮的尖利。
只要是人就會怕死,尤其還是要死得不明不白,古古乍見生機到來,如何不欣喜若狂!
一道頎長身影,從天空之上的鷹背上一躍而下,來人袍服鼓風,衣袂飄飄,如同九天神仙,飄然而下。
寒山河見狀登時也鬆了一口氣。
古古更是眉飛色舞。
寒山河與古古的歡喜並非無由,在這人來了之後,來自於何漢青的攻擊安排,突然間消失了、全部都消失,彷彿從來都不曾有過任何攻擊一般。
寒山河一行人終於安全的返回了京城;
然而剛剛回到京城的寒山河,即時便陷入了更大的焦頭爛額之中。
大元,天賜,紫幽三大帝國的飛鴿傳書先後抵達,措辭之嚴厲,那份恨意滔天咬牙切齒的情況,昭然若揭、全無掩飾。
「交出解藥!」
寒山河與古古面對這句話,兩人都是臉上全是大寫的懵逼、全然的不解其意。
對他們使用鎖魂針了?!
我們?
什麼時候呢?!
「古古……你?」
「我沒有!」古古向來將自己塗抹的黝黑的臉上都漲得通紅。
「那是怎麼回事?」
「……」
寒山河踱步想了許久,淡淡道:「古古,你確定,在天唐城,你只出手過一次?!」
「不錯,我就只出手了一次,而且只有一枚鎖魂針!就是用在了那個雲揚身上。」
古古肯定地說道。
「雲揚……」
寒山河苦笑一聲。
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位俊美的不像是人間存在的少年;卻又是那樣的機智百出,任何手段信手掂來,無所不用其極的天唐城導遊!
寒山河的眼神與古古對在一起,兩人都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一絲可能。
「若是當真出現這種情況,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古古猶豫地說道。
「也只有那個人,有機會……」寒山河道:「不過,他怎麼會將一枚鎖魂針用到那麼多人的身上?」
古古憤怒說道:「定然就是那個王八蛋陷害我!」
陷害你……
寒山河嘆了口氣。
你若是不對他用鎖魂針出手的話,恐怕他連陷害你都沒辦法……現在,就算知道是他,對各國也沒法解釋……沒證據啊。
你空口白牙說有人陷害你就陷害你了?
「鎖魂針的毒性天下罕見,根本沒有解藥。這麼多人都中了鎖魂針的毒,卻一個人都沒有死,那就說明……這鎖魂針的毒性被稀釋了。」
「如何稀釋……就是用鎖魂針同時對付了這麼多人……才會出現這等情況。」
古古狠狠地說道:「這個雲揚,果然是沒半點好心思!這樣一來,等於是一下子挑起了東玄和其他三大帝國的軍方矛盾!」
「若是給我機會,我定然要將他碎屍萬段!」古古氣的臉上的易容都幾乎掉了下來。
「這傢伙,也真是夠隱忍,他明知道是你對他下手,但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反而在暗中,對其他國家的將領,用你的手法下了黑手……」
寒山河苦笑:「如今,我們大家各自已經回國,遠隔數萬里的三大帝國……根本沒有機會坐在一起冰釋前嫌……這份算計,也當真了得。」
「也不是沒有辦法。」古古咬咬牙,轉頭看著大師兄,哀求道:「大師兄……」
一襲青袍,三縷美髯的大師兄淡淡的笑著:「雖然我們也並沒有鎖魂針的針對解藥,但是壓制的方法還是有的。而且他們中毒不深,對我們本門中人來說,更加不是問題。既然他們有誤會,此事又牽扯到了本門暗器,我們當真得走一趟了。」
古古眼睛一亮:「大師兄最好了。」
大師兄淡淡地笑道:「但是,你讓我的鷹馱著一個丑小子去可不行,若是一個香噴噴的小美人兒,想必鷹兒就會很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