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高個子說道:「不是兄弟們不願意為國效命,只是……」他嘆了口氣,道:「返鄉的銀子就不用了,就只鐵帥今日的命令,兄弟們已是永感大德!就此告辭。」
話音才落,便即帶著自己的兄弟們,徑自出營去了。
選擇從底層重頭來過的那四百七十一人盡都默默站立,用目光為選擇離別的兄弟們送行。
正如鐵錚所言,留下的沒有遺憾,離開的沒有愧疚,一切只是人各有志,從本心而行!
鐵錚目光注視著那原本的親兵將領,那將領挺起胸膛,道:「鐵帥勿怪,我等身為楊帥親兵,若是被鐵帥收為親兵,縱使整個北軍兄弟們不會對大帥不滿,我等心下也自難安;我等願意浴血殺敵,從頭來過,其實以我等而言,只要還能再上戰場,就已經足夠了。」
鐵錚嘆了口氣。
他知道那親兵統領的話中意思。
雖然他自己已然言明,這些親兵並無參與陷害九尊之事,不該因而受累獲罪;但玉唐兵士、軍人兄弟們卻不知道個中因由,若是當真看到原本跟隨奸臣的親兵,直接搖身一變成了北軍繼任大帥的新寵親兵,心中豈能沒有怨懟?
哦,犯了錯的居然還能繼續享受原有的待遇,絕沒有這般道理!
「也好。我尊重你們個人的選擇。」
鐵錚道:「等下各自去領名冊,軍籍,全都從最低的階位重頭來過。我只再說一句,此後,我等並行此程,不言過往!」
「從此,北軍姓鐵!」
鐵錚仰頭,以淡淡的口氣,卻是斬釘截鐵的口吻說道:「傳我軍令;北軍新設訓練營,原本北軍訓練內容,全數增加一倍!」
「北軍訓練基地,即刻擴建!」
「一月之內,我要看到有三萬訓練完畢的兵馬前去北疆參戰。如果換防的兵馬達不到作戰要求,訓練將領斬首!」
「玉唐境內北軍營中,但凡有任何騷亂現象,主將直接斬首,無由申辯!」
「明日,調集一萬大軍隨我開拔前往北疆!」
「此役意指帝國北疆,我鐵錚定要踏平北疆,不勝不歸!」
……
當天下午。
鐵錚首度巡視北軍營盤,召集高階將領訓話;當天晚上,東軍那邊徵集鐵錚需要的人員名單一千人,即刻到北軍報道;然後全體解散回家與親人團聚。
第二天早晨,天才剛蒙蒙亮。
鐵錚率領一萬大軍,正式開拔,賓士在前往北疆的路上。
而就在當天晚上的三更時分,楊波濤二十九名離去的親衛之中;有十七人在楊波濤已經成為廢墟的舊宅門口自刎而死。
另外十二人則就此不知所蹤!
如果楊波濤此次乃是冤屈而死,或者因其他不得已的原因而死,那麼這樣的殉命之人,只怕還要再增加數倍。
然而楊波濤出賣九尊,叛國之罪乃是真實,最終只有這十七人在此殉死,以命交還!
但就算這樣,這十七具挺立不倒的屍體,仍舊在京城引起一番震動。
秋劍寒親自下令為之厚葬,嘆了口氣:「如此好漢子,卻落得這樣的結局,實實令人哀嘆。哎……楊波濤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謀害九尊,但其作為一軍之帥的行止,卻是不愧盛名。」
……
卻說當天下午,雲揚追著楊波濤,一路追出了天唐城。
原本在雲揚看來,楊波濤出賣九尊之事曝光,叛國之舉昭然,於四季樓而言再無利用價值,徹底的淪為棄子,無論於表於里、於玉唐於四季樓於九尊乃至於他自己,都再無生機可言,只得死路一條。
可是四季樓方面的戰力卻出乎意料出手救援,此役殞命的許多七重山以上的高手,幾乎可說就是因楊波濤而殞命,這完全不合乎情理,尤其不符合四季樓的行事準則。
除非……除非楊波濤尚有自己、玉唐帝國所不知道的底蘊,這底蘊到底是身份背景來歷還是關乎某種機密不得而知,但這份底蘊既然值得四季樓重視,那麼接下來楊波濤所要去到的所在位置,必然是四季樓的某個根據地,這樣的根據地卻是雲揚最為心心念念之地,豈能放過!
雲揚將風雲兩相之力同時發揮運用,看上去似乎是凜冽的寒風催著天空白雲,一路風馳電掣,實則雲揚化身的那朵白雲根本是在自主行動,御風更速。
而也正因此,雲揚又發現了一個自己之前沒有想通的問題答案。
雲揚一直都對自己的安全很篤定,就算四季樓真有通天之力,也絕對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在天唐廣場下面布置下當年天玄崖那樣的鎖靈大陣;在公審當日,只要自己不作死的下去參戰,有五大能力在身的自己,可以隨時轉換形體,當可不懼任何狙擊。
而讓雲揚想不明白的是,四季樓為何這麼有把握;一點額外的行動也沒有,任由公審順利進行,難道就只是為了讓風尊現身?!
若是當真如此的話,那豈非說明,他們有把握在風尊現身的時候,將之擊殺!
但,用什麼來完成擊殺呢?
在去到天唐廣場之前,雲揚始終沒想通答案,然而真正來到天唐廣場的一刻,雲揚敏銳地感覺到了一股來自於高空的威脅。
這股威脅感覺空前強大,卻也只得當日凌霄醉的威壓才能更甚一籌,換言之,這股威脅的源頭,乃是一個超級強者,甚至是超越十成大圓滿級數的頂峰強者!
但是雲揚仍舊絲毫不懼,自己修為大進,早非當日面對何漢青之時可比,尤其自己早已做好隨時化風而去的準備,動念即刻成行,任何人,也休想抓到自己。
然而等到他一路尾隨救了楊波濤的那位超級高手去到了城外,雲揚才終於發現,自己一直忌憚的,或者說四季樓針對風尊的真正殺招,到底是什麼!
就是……就在自己身後,有一道似乎化作了青色的刀影,始終尾隨著自己化相的那股大風。
如果不是綠綠的加持,使自己的神識觀察之能大增,根本就發現不了天上隱伏著一把刀!
自己同步運轉風雲兩相之力,其中一股力量凝風前進,而自己身體則是融入天際的白雲之中,乘風而行。至於那一道刀光,卻是一直尾隨在那一股寒風之後,不疾不徐,不即不離。
雲揚好幾次轉變風速,或慢或快;那道刀光卻始終保持形影不離的狀態;就那麼跟在後面。反正就是採用了某種不知道原理的方法手段,已經鎖定了自己化風的那股力量。
雲揚心中一陣凜然!
這才是四季樓的終極殺招吧?
若是自己當真是八哥風尊,就只得風屬一相之能,不能那隱伏的刀光是否真有湮滅風相的威能,只要這麼一路跟下去,等到自己玄氣修為耗盡,不得不從風相化體狀態重歸人形的一刻,就是自己被一刀狙殺的時候!
一念及此,雲揚靈光一閃,又自回想起來當初自己殺死米空群的時候,米空群曾經在臨死之前跟自己說的一句話。
「對了……小心……天上有刀!」
雲揚之前一直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意思。
天上有刀?
天上怎麼會有刀呢?
但現在,他明白了!
天上,的確是有刀!
而且還是一口無影無形的絕殺之刀!
現在,此時此刻,這把刀更是四季樓欲將致自己於死地的絕殺之刀!
相信在這把刀的眼中,化風而行的自己已經被他徹底鎖定,淪為掌中嬰孩,砧上魚肉,予取予奪,只要他等下去,就能夠等到這股風聲化回人形,最終確定了目標何許人也;瞭然目標是否還有其他黨羽,然後才會展開終結行動,一舉連根拔起、徹底誅滅!
「他為什麼不現在就動手呢?這麼長途跟隨下去,未必不會有變數發生,就算我修為淺薄,一時不察,總不可能始終不讓我察覺,反而若是將我的化相斬破,我便決計難以逃出他的掌握,必然被俘,何必如此的大費周章?!嗯,是了,就算他能夠徹底鎖定風屬化形,卻沒辦法直接破去風相。」
雲揚心中思忖,得出一個結論。
「那麼,這把天上之刀,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只得一把刀在由人駕馭?」
前方,救楊波濤出公審重圍的那個人仍舊背著楊波濤,仍舊在疾速前進,速度與之前全然無異,絲毫未減,而此刻,他們已經離開了天唐城兩百里。
可是那人還是一個勁的往前跑。
前方乃是一座高山,高山上,滿目儘是茂密的叢林。
那人的移動速度非常快,當前更是不遺餘力的全速賓士;雲揚甚至有發現,那人在跑的過程中吐了一口血,速度不但不減,反而跑得更快了幾分。
這個跡象代表了,那人乃是施展了某種自殘,強行催鼓,令到自身移動速度持續維持高速。
這幾乎拚命了。
究竟是楊波濤太重要,還是……
雲揚心中驀然一動:「難道說前方彼端,才是他們對付我的真正陷阱所在?天唐廣場的一干動作只是個幌子?不錯,在這等人煙罕至之地,確實容易布置一些奇異的陣勢……」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陷阱的代價和手筆也真是很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