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行路呵呵一笑,道:「武道之路,無止無休!又何來圓滿之說?若是當真大圓滿了,又何來之上的境界!」
雲揚撓撓頭,一臉燦然的不知該如何回話。
「所謂的十成大圓滿境界不過是世俗中人,對於修途認知、自身修為境界一種以訛傳訛的說法而已。」
危行路嘿然莞爾道:「不過,現在的九重山,九重天之說法,倒是有其道理的。只有登上了一座山,才能看到這山那邊的一片天。但說到底,卻仍舊只是看到,想要看盡這一片天地,勢必要登上更高的山峰才可以。」
「然而天下人能夠攀山越峰登頂之人,可謂少之又少。而那些已經攀登至高處的,也不會有什麼閒情逸緻,再回來廣而告之。」
「所以這武道之路,就這麼一直被蒙在雲里霧裡。正如我們各大門派,雖然知曉箇中玄機,但門下弟子卻也不會主動出來說什麼,雖然有敝帚自珍的成分,卻也不乏不屑說不好說的分別……」
「畢竟,有些境界,你到了,就是到了。沒到,就是沒到。這是絲毫做不得假的。懂與不懂、明白與不明白,涇渭分明!」
雲揚靜靜地聆聽著。
「武道之路,在天玄大陸這片天地,被各大宗門確認的,共有三重識別障;第一個便是那武道九重山的說法。在各大宗門,稱之為山境。」
「一般人,修鍊到九重山層次,便已經是去到了巔峰,而就一般情況而言,去到這個階段的修者多數都已經垂垂老矣,無能再做突破。」
「然而一旦越過九重山這個境界,臻至更高層次,也就是世俗之人所謂的十成大圓滿境界,便是去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其修為級數將得到一個飛躍;亦是在這個時間點,該修者會經歷一個脫胎換骨的過程,部分念頭通達、心性過人的武者,能夠在這個突破契機中,發生返老還童的現象,令已呈老朽的身體,重複壯年的風采。以這一重突破為起點,被我們稱之為天境,亦是我剛才提到的九重天境界,一個再度修途啟程的開始起點。」
「現在是否有更多的認識?在我們宗門眾人的認知中,從突破了所謂的大圓滿境界,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踏入天境,進入了一重天!然後持續前行,直至晉陞至九重天,又是一個從低到高的過程,但從字面上的意思來說,九重山是登山,九重天則是上天!」
雲揚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那所謂的一山一重天……原來個中真意竟是如此,天境,才是絕大多數修者終其一生都無法涉足的境界,不愧是天境,果然難如上青天!」
危行路淡淡道:「難於上青天?這話對也不對,對於高深修者而言,這天沒什麼難上的,倒是九重天的每一重天,都是真正難登!其實一山一重天的說法,也不能全然算錯,不過一些人一知半解,牽強附會之下鬧出來的笑話而已。對於這種說法,我們門派就曾經討論過,想必是某些達到了天境的人,有感而發說出來的一句話,將山境天境並列,大抵都是九重境界,但也因此而生出歧義,令到人聽得似懂非懂,就以為一山一重天便為至理……雖然這說法對於尋常修者而言,確實也屬至理,但對於高深修者而言,只為笑談。」
雲揚默然。
因為自己這麼多年,也一直在這樣的「笑談」之中度過。
「至於在天境之上,尚有道境。」
危行路忽而苦笑一聲,道:「但關於這道境的境界,我也僅限於知道個名字而已,並不知道那境界到底牽扯到什麼層次……我之修為距離那個境界相差實在太遠,連井蛙窺天都談不到……嗯,我之前也曾經問過師門長輩,關於此境秘奧,然而長輩卻說……提前知道,並非好事。等我境界到了,自然會知道……」
「所以武道之路……當真是長得很,全無盡頭可言。」
危行路道:「道境,據我所知,乃是天玄大陸的終點。但,道境之上,卻一定還有更高的層次!但更多的玄虛我卻完全不知。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哪怕再有一百個層次,也遠遠不是武道的終點所在。」
危行路一字字說道:「武道修途,無終無結,僅有始爾!」
……
第二日。
危行路帶著古古出去,雲揚並沒有開口問兩人是出去做什麼,只要自己清凈就好。
這場大戲可是足足演了一下午一晚上,就算再如何的演技派,也著實是累。
「不會是去了百丈湖吧?」
雲揚皺皺眉,聳聳肩:「還不死心啊。」
雖然雲揚動念及此,卻不再理會,要知這段時間裡,又數度來回百丈湖。早已交代得清清楚楚;至少在短期之內,那麒麟魚王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一條麒麟魚出現在百丈湖中了。
而雲揚在這段時間裡,又將那種奇妙的煙霧吸取了三次,此際已經摸索出經驗,那玩意需要十天累積才有可能出現一次,甚至還有可能不出現……
而就在這天早晨。
有一群奇怪的江湖高手,魚貫進入了天唐城。
所有天唐城的高階修者們,一個個都本能地生出一種感覺,似乎……整個天唐城的空氣,突然沉悶了起來,那是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哪怕是在晴天白日,這種森然感覺也是那麼的清晰……
就好像是陰曹地府突然開了門,所有惡鬼全部湧入了人間一般!
甚至連天唐城的上空,也被突然涌至的大量陰雲籠罩了,蔽日遮天,晴空不復……
雲揚對於天象最是銘感,此際觀視天空變化,感覺著突然間陰森森的氣氛,心中不禁泛起一份直覺:「難道竟是森羅廷傾巢而出了?不會這麼鄭重吧?」
下午,雲揚接到了一股陰風送來的一張紙條。
「今夜斬殺何漢青!」
這張紙條上,充滿了點點光斑,在雲揚看完的這一刻,突然就自動燃燒起來,成為一片灰燼。
「今夜斬殺何漢青?」
雲揚皺著眉頭,在院子里來回踱步。
森羅庭終於要出手了。
但是……真的這麼容易么?
若是那把刀不在,斬殺何漢青,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森羅庭的力量也是處在巔峰的戰力,對付一個春寒尊主,出動幾位王者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只要這幾位王者都是一殿秦廣王那樣的修為就可以了。
但是,現在多了那麼一把刀……而且這把刀,比何漢青還要強橫。
那麼森羅庭想要斬殺何漢青,就有了難度。說不定,會功敗垂成。
「但這對我來說,乃是天賜良機。或許,殺死何漢青的機會,只會有這麼一個。怎麼能夠因為森羅庭的判斷失誤而錯過?」
雲揚皺著眉頭。
「確定一下,危行路和古古,是不是真的在百丈湖。」
老梅答應一聲,迅速而去。
「白衣雪。」雲揚沉靜地說道:「今夜,便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白衣雪面色如同苦瓜一般。
這個任務,還是沒有躲過去啊……罷了罷了,拼了這條命就是!
……
何府。
何漢青何老大人感覺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實在是非常的倒霉。
不,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倒霉!
先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久違的凌霄醉找上了自己,還連個起碼的名目都沒有,直接蠻不講理的將自己打成了重傷。
說實話,何漢青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凌霄醉當時說的話,其實就是一個幌子:這些事兒,你凌霄醉早就知道!想要收拾我,你有無數的時間可以。
可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
一下子將自己打傷,然後就此飄然而去。
這算是個什麼說法?
這整件事情下來,全盤的雲里霧裡,莫名其妙。
何漢青甚至希望凌霄醉直接挑明自己春寒尊主的身份,自己自有辯駁的餘地,這個不用凌霄醉相信,只要凌霄醉之外的人相信就足夠了,而凌霄醉只要將針對自己四季樓堂主的事實擺上檯面,樓里自然有人會出面對付他,自己完全不需要再考慮提防他的事!
但是現在,凌霄醉針對的乃是何漢青,不是春寒尊主,四季樓的高端勢力斷斷不能介入,一旦介入那就是四季樓破壞彼此的約定在先了!
凌霄醉實力太過強悍,何漢青無可奈何,只能暗氣暗憋,專心養傷,可就在其療傷才剛稍稍有點起色的時候,何府突然著火了,整個宅子全都被大火燒毀。
這場大火非但來得突兀,而且絕非凡火,若是尋常火災,以何漢青手下偌多高階修者,隨便發幾掌,或者散水為霧或者鼓勁成風都可撲滅火勢,可是那一場大火,無論掌風拳勁,鼓風洒水盡都無效,只能眼白白的看著火舌將何府徹底吞沒,付之一炬。
何漢青初初有懷疑過這是火尊出手,但,事後卻又沒有了動靜,難以定論。
一場變故下來,雖然何漢青存身於隱秘暗室,未受波及,卻仍舊為這波驟來之變故干擾,外加提心弔膽,靜心無能,致令其內傷又更沉重了幾分。
好不容易平靜了一段時間,不期然又跳出來一個白衣雪。
這個傢伙,更加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