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尊者?」雷動天愣了一下,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老穆。
不是記得老穆已經將他打殘了么?
老穆對於刀尊者的到來,也是大吃一驚,伸長了脖子,我分明已經將他廢了,就算不死,也無能再戰才是,怎麼會以這個狀態出現,這……
下一刻。
「二哥!走!」
刀尊者一聲狂喝。
雪尊者身子一顫,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刀尊者手指彈刀,龍吟虎嘯聲破空響起,愴然一笑,長聲道:「一生不服人,今日我歸真;始知情與義,兄弟一片心!哈哈哈……走了走了!」
刀尊者一聲大笑,手中刀光一閃,決然橫刀自刎,一顆瘦削的腦袋,登時滴溜溜飛起,向著雪尊者那邊飛了過去。
刀尊者這一手大出雷動天主僕意料之外,這……這分明是自殺啊!
這麼強的威勢,怎會突然自殺?
就在雷動天兩人驚疑一瞬,卻見另一宗異事,刀尊者首級離體,脖頸斷口卻是一滴鮮血也沒有流出來!
亦在此時,刀尊者的身子雖然沒有了腦袋,感官盡去,卻好像依然有眼能看一般,向著雷動天與老穆這邊狂衝過來。
一邊沖,刀氣一邊凝聚,剎那間,已經是刀氣彌天!
雷動天和老穆見此恐怖異狀,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動作,下意識的向後退離,然後便見,刀尊者的無頭屍身,突然間整個炸裂開來!
天際更有一個悠悠聲音,彷彿由遠古天外傳來。
「血肉凝,靈魂祭,刀神現,人無息!」
話音未落,一把浩瀚的長刀,應聲出現!
下一刻,空中幻化出一道虛幻身影,那是一尊金色的神祇,高下足有數十丈余,那把刀,徑自飛回其的手中,隨手一揮之下,半空中登時多出了一座刀山!
不知其高!
漫天刀氣,被他全部收攏,化作一刀。
而一刀,又化作刀山!
然後刀山傾頹,除了一道光芒向後疾飛之外,其餘的所有刀影,夾雜著凌厲至極的刀氣,向著雷動天與老穆這邊劈頭蓋臉的灑落下來。
這座刀山不斷的形成,不斷地傾頹,宛如無窮無盡,無止無休。
「小五!!」
雪尊者一聲長嘯,抓住那一抹刀光,抱著刀尊者的腦袋,隨即整個人化作了一道白光,向著遠方,疾馳而去。
他一路狂奔,一路長嘯,錐心泣血,斷腸殘魂!
「兄弟……二哥帶你回家!回家了……啊~~~~」
疾速移動的身軀早已經消失在視野範圍之中,然而悲戚長嘯聲,卻在天唐城夜空久久徘徊不已!
雷動天與老穆這會已經顧不上追擊雪尊者,他們面對刀山傾頹攻勢,無處躲避,無可閃避,當機立斷之下,齊齊大吼一聲,展開身劍合一之術,正面硬抗之!
叮叮叮叮叮……
也不知道兩人所化的劍光,與那刀山的刀氣碰撞了多少下……
終於。
一聲大叫之餘,雷動天的身子好似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老穆只比他晚了一瞬間,腳前腳後地飛了出去。
直接被擊飛數十丈,落到了樓台邊緣。
空中刀山還在不斷的傾頹,不斷地發出毀滅一切的刀芒,甚至阻斷了雪尊者逃逸方向的視線。
終於,一聲刀鳴。
空中驀然出現一把長刀,寒光閃爍。
隨即,猛然消失。
天地間,恢復了一片寂靜。
與刀山同步消失的,還有刀尊者的身體,但地上卻連半點血肉都沒有。
他的所有血肉,都化作了獻祭之刀氣,毫無保留!
雷動天身上多出了縱橫交錯的二三十道刀痕,痛得呲牙咧嘴,老穆身上也遍布橫七豎八的刀口,傷勢比雷動天更重幾分。
兩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兀自惡狠狠地望著眼前虛空。
但,刀尊者沒有了,雪尊者,也不見了!
情知此役終了,雷動天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大口喘息,眼中卻流露出來憤恨之極的神色:「可惡!居然讓他跑了!遺患深遠!」
老穆一瘸一拐的過來:「少主,這座刀山,應該是那刀尊者以全部生命力催動的最後手段,雖然不足以殺死我們,但卻足以阻攔我們,這是什麼手段……!」
老穆驚疑不定,他分明記得,自己已經摧毀了刀尊者全身經脈,怎麼還會出現這等事情?
雷動天身子一動,登時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不由得悶哼一聲。
兩人修為深厚,身上傷口雖多,遍體鱗傷,卻大多都是皮肉傷,並無一處傷及要害,並沒有性命之憂,甚至猶有再戰之力。
但,戰鬥對象卻已經沒有了。
「嗯……我好像是有聽說過……這種手段……」雷動天眼神閃爍,嘶嘶的抽著涼氣:「這……這……這是……」
他的目光突然間凝固了,一張嘴半張著,似乎整個人變成了雕像。
「少主?少主?」老穆嚇了一跳。
「我想起來了!」
雷動天突然跳了起來,渾身傷口綻裂,卻是如同沒有感覺,眼睛直勾勾地說道:「刀神之骨!原來竟是刀神之骨!果然名不虛傳!」
老穆瞪大了眼睛:「刀神之骨?那是什麼?」
雷動天恍如沒聽見老穆的疑問,他的精神現在已經陷入了極度震驚,振奮之中,眼睛直勾勾地目視虛空:「我早就該想到的!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刀神之骨,真的有刀神之骨的存在!」
「那四季樓愈發的不單純了,先有天境便領悟領域之人,居然還有刀神之骨!」
「是了是了,既然有刀神之骨,便有雪神之骨,怪不得,怪不得只是天境,就能領悟領域之力!原來如此!」
老穆一頭霧水:到底什麼是刀神之骨,您能解釋兩句再感慨嗎!?
雷動天終於回過神來,吸著冷氣:「先處理傷口,我慢慢再跟你說詳細。」
「去雲府!」
……
雲揚搭眼看到面前遍體鱗傷血肉淋漓幾乎不成人形的兩個重傷者,突然間驚呼一聲:「……雷……雷兄?!」
雷動天疲倦萬狀地嘆了口氣:「雲兄弟……慚愧……」
「這……這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雲揚震驚地叫道:「來人吶,快快快,拿金瘡葯,療傷葯……快來人,先將人扶進去……」
一迭連聲的招呼。
雷動天強撐著,穩住身形,蔚然道:「不用麻煩了,這些傷葯我們都有,給我們找個安靜的房間就好了……嗯,再派個人幫我們看看後背的傷口……」
「好好好……快快快……」雲揚一臉沉重:「雷兄,你你,哎……到底什麼人兇殘至此……這……小弟……哎……我的天哪……怎麼這麼多的傷口……」
雷動天兩人痛苦不堪,而雲揚又是若無其事。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
這個時候,或許最了解雲揚的人才會知道,雲揚現在臉色發白,渾身都似乎在輕微顫抖,已經是強自支撐的樣子了。
甚至,他眼中的神光,都暗淡了不少。
剛才的嫁禍,雲揚的付出,一點不少!只差一絲,就被斬落。
與雷動天兩人一樣,現在的雲揚也是遍體鱗傷,丹田內,幾近油盡燈枯。
但他臉上卻依然是談笑自若,沒有半點異狀。
廂房中。
雷動天兩人看似傷的厲害之極,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實則卻是沒有傷及根本。
敷上藥,吃下丹藥,包紮了一下之後,兩個人就看起來很像樣了,狀態大好,甚至精神還很振奮的說。
「幸虧有雲兄弟在,讓我們有安心的落腳之處……」雷動天無比慶幸:「幸虧當日聽了雲兄弟的話,否則今天之戰,只怕……哎,就算是栽不了,但更多的皮肉之苦卻是肯定免不了的。」
雲揚忙前忙後,口中兀自不斷地下命令。
將老梅與裝扮成護衛、頂著一臉黑漆漆丑得嚇人的白衣雪指使的團團轉。
雷動天看在眼裡,心中感動莫名。
我這次受傷,可是將我這雲兄弟急壞了,也嚇壞了,他是太關心我了,關心則亂,亂卻真心……
有此兄弟,此生何求?
長此以往,以這個兄弟來練功,絕對的事半功倍啊!
「這次的狀況實屬意外,我們本來穩佔上風,掌控全局……」雷動天嘆口氣:「卻沒有想到……對方隱有極招!」
雲揚憂心忡忡的道:「別管什麼極招大招了,雷兄,你還是趕緊從家族那邊招人過來吧。哎,真不是小弟烏鴉嘴,四季樓目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仍舊不過是冰山一角,遠遠不是其全部實力……我實在是不放心啊。雷兄,你我肝膽相照,我實在是不想看到你……哎!」
說了一半,似乎感覺不吉利,雲揚便沒有再說下去。
雷動天寬慰道:「兄弟放心,這一次委實出其不意,這才著了對方道兒,下一次遭遇,就算他們再使用更厲害的大招,我也有辦法應對,大意一次已經是太多,豈會重蹈覆轍。」
「說起來我們這一次真是小瞧了四季樓的底蘊,以至於沒有做萬全的防備。」雷動天懊惱之極:「我甚至連星辰天衣都沒有穿……真正是太大意了!」
老穆翻了翻白眼,的確是太大意了。
你有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寶衣放著不穿,可就怪不得我護衛不周了……
就我這比你還嚴重的傷勢,怎麼也算不得護衛不周!
雲揚看到兩人精神尚好,似是終於放下了一點心,舒了一口氣,道:「沒事就好,哎,剛才那狀況可是嚇死我了……」
雷動天呵呵一笑,溫暖的道:「嚇到了我的兄弟,卻是我的罪過。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