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塊神骨明明已經落在他手裡,更被他溫養到了如此地步,他不拿出來誰也說不了什麼,但卻偏偏要光明磊落,或者說是要設心術陷阱……現在,卻把他自己陷了進去。
雲尊送出神骨。
雲尊因為送出的神骨而喪命!
真是爽啊!
只是這麼想一想,年先生就感覺自己舒服了許多。
時間又再次過去了一個時辰。
年先生只感覺現在的自己,無論如何出手狂攻,自己體內的玄氣非但不見有半點消耗,反而越發的充盈欲破,甚至已經有一種全身鼓脹,不吐不開的微妙感覺。
對於自身狀態熟捻於胸的年先生而言,自然知道自己的經脈已經到了承受的最後界限。
在這個狀態下的自己若是還要隱藏,還那麼持續不斷的往自己身體裡面灌注的玄氣,只會將自己當真撐爆!
所幸,現在不需要如此,實力如斯的自己,哪裡還需要再掩飾!
心動不如行動,但聞年先生一聲長嘯:「雲尊,你的時辰到了!」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剛好相反,該當是你的時辰到了才對!」
雲揚的眸子中現出一抹強烈至極的譏誚之色:「時至此刻,相信你已經我給你的神骨元氣全部收納完畢了?」
年先生聞言哈哈大笑,這一刻,太過於志得意滿意氣風發的他甚至都沒有聽出來雲揚的口氣異常。
笑聲猶自未落,年先生猛地站定,又是一聲長嘯之餘,其渾身上下驟現五方白光升騰,似乎有無數口長劍,在他的身上齊齊閃耀。
但見其一抬手,白皙的手掌之上陡然升起一團紫氣。
原本因為換神骨而形成遍體傷痕,竟在這一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頃刻恢復!
觸目驚心的翻卷皮肉,剎那間盡數恢復了光滑。
「手握紫氣三千里,放眼重天十二樓!」年先生哈哈大笑:「這便是武道極致!這就是仙凡之隔!」
「縱然最終還是要從頭開始,但我畢竟是已經觸摸到了這個層面,之後不過是一個累積的過程,指日可待!」
「可是雲揚你,命途已終,拿命來吧!」
雖然傷勢盡復,然而年先生渾身上下仍舊難受,好容易逆轉局勢,怎地也是不願意再與雲揚耽擱糾纏下去,趕緊一掌滅掉這個生平大敵,立即回去找個隱秘所在重新開始才是正事。
現在,就連殺死雲尊這樣的在以前心心念念夜不成寐的事情,在自覺神功大成,修為大進的年先生眼中,也已經是不屑一顧,動手立成的小事。
無關緊要。
年先生一躍而起,那一團紫氣徑自形成了一道紫色劍形。
「先天之劍,無往不利!」年先生一聲長吟:「雲尊,你的刀縱然再如何的鋒銳無匹,但對上這先天之劍,卻也沒有任何作用!」
說著,就要一劍刺出。
然而就在這一刻,這一瞬,這一霎那……就在計靈犀已經忍不住想要衝上來攔在雲揚身前替他接受攻擊的這一刻……
雲揚突然間放聲大笑,手中的天意之刃竟自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碩大的荷葉!
隨著這片足足有圓桌桌面大小的荷葉現世,一陣莫名的清香,驀然間充斥了整個天玄崖!
躍起在半空,強勢動殺的年先生亦隨之發出一聲驚叫,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腰,貌似是塌了!
不,應該說是……自己的腰中的最重要的一塊脊椎骨……突然間碎了!
正在全力戰鬥的一個人,脊椎骨突然碎掉了該是一個什麼概念?!
一般的普通人若是脊椎碎了,那麼,註定是一生癱瘓!
絕無任何僥倖!
而武者的脊椎一旦碎了,卻還要比普通人嚴重,直接修為盡毀,再難動武,至於如年先生這等在戰鬥中碎了……
正在全力運行的玄氣,本來如同澎湃的江河一般,勢不可擋,但是經脈突然出現了中斷了!
而且還是身體的最重要連接點,沒有了,消失了!
那,這些玄氣要往哪裡去呢?
而年先生的悲劇顯然還不止於此,遠遠的不止於此。
因為……他還有感覺到,自己的一塊頸骨,貌似也碎了……
頸椎也碎了!?
腦袋與上半身,一下子也失去了聯繫!
中斷了大腦與肢體之間的聯絡!
驚喜還陸續有來,同一時間裡,胸前也乍然出現塌陷一塊的痕迹,還有右腿小腿處,波的一聲爆出一片血霧!
脛骨也沒有了!
年先生盛氣凌人威風八面的跳起來,卻在半空中,殺勢最盛的時刻,一下子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全面失控。
至此,局勢才是真正的……逆轉!
雲揚緩緩抬頭,冰冷的目光注目於年先生,淡漠道:「年先生,這四塊神骨給你的美妙滋味,可還夠勁么?」
年先生的深湛修為,武者本能,令到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凝立,可是他的大腦卻只余滿滿的一片空白,再無他物。
一個失神剎那隻余,在確認自己全面失去了那狂暴的力量之後,年先生恢復了神智的清明,滿是苦澀的乾笑了一聲,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你送還神骨的根本目的竟是在此,端的神來之筆,一招定鼎。」
他一聲大笑:「年某一生自詡謀算無雙,智計過人,但對上你雲尊,卻時時處處落入你的算計掌握!此番敗的不冤,死得無憾!」
話音未落,但見年先生的身體徑自從半空中掉落下來,才剛落在地上,便即爆出一片血霧。
年先生的周身血脈,因為經脈玄氣的內部引爆而全面崩壞,幾乎是渾身上下每一個汗毛孔,都在噴出細細的血絲。
那許許多多的神骨,於此際爆發出的空前強橫的力量,在失去了經脈的約束,在他的身體裡面無處宣洩,自然而然地將他的身體徹底衝垮。
這就像是山洪暴發,原本是順著河道狂猛前進;雖然河道岌岌可危,但仍舊是在可控範圍之內,只要徐徐舒流導引,便可安穩度過。
但衝過一片河道之後,前面卻突然間沒有了河道,就只有一片狹小的亂石灘。
狂涌而出的河水只會有一個選擇,將會將這片亂石灘完全淹沒,衝垮。
哪怕前面的其實是一個堤壩;但是,整個長江的水強勢注入一個小小的堤壩,結果會是如何?
顯而易見!
而這個顯而易見,便是年先生當前的現狀!
更為悲慘的是……
他的身子,因為神骨乍碎,神能暴走而被分做了三部分。
下身、上身、腦袋。
各自為政的承受負荷著遠遠超過他自身力量數百倍的威能衝擊!
他一動也不能動的癱在地上,臉上唯有一片苦笑,他努力的抬頭,看著雲揚,眼中是無限不解:「為什麼?你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