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太矮了。跟你對話實在是太不方便。」黑熊對於自己當前一味的俯瞰狀態,表達除了由衷的不滿。
雲揚不以為忤的笑吟吟的:「我也不想這樣啊,我還不是一個勁的抬著頭,我又沒有前輩千變萬化隨意大小的神通……如之奈何?!」
黑熊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啊,便道:「你長大大沒事,我變小就是了。現在這麼說話,太累了!」
說著,身子呼的一下子就小了一圈,然後又小了一圈,再呼的一下……
秦若谷焦急得幾乎火燒眉毛了:這咋還交上朋友了?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出來戰鬥的么?
這跟昨天晚上說好了的不一樣啊!
這……
「熊聖王!」秦若谷大聲。
「你小子閉嘴,我心裡有數!」黑熊轉頭,惡狠狠地看了秦若谷一眼:「莫要敗了我老人家的興緻!」
收聲的秦若谷:……
黑熊隨著體型越縮越小,反而越能感覺雲揚身上的味道……那種氣息……這……不是那種垂涎三尺,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親切感!
終於——
雲揚的面前出現了一頭憨態可掬的中號黑熊;與雲揚不差分毫的一般高矮,胖乎乎的胳膊胖乎乎的腿,胖乎乎的脖子胖乎乎的嘴,反正雲揚仍舊沒有看住這哥們帥在那裡,難道熊眼與人眼中的審美差距竟是這麼的巨大。
「現在行了。」黑熊大咧咧的道:「你叫什麼名字?可帶得有酒么?」
「酒?」雲揚愣了愣,這頭熊居然還想要喝酒,說你人性化是一種讚美,但你這人性化的趨勢是不是有點太大了,真的不是披了熊皮的人么?!
「當然有,不但有酒還有菜呢,管飽管夠管到撐!」
「哎呀呀,那還不快拿出來拿出來,兄弟見面,豈能不一醉方休。」黑熊一張嘴,饞涎啪的一聲滴下來一大坨,後續還在滴滴答答,絡繹不絕,陸續有來……
「一想到酒……這嘴啊,失態了,失態了!」黑熊抹了一把,竟自自嘲了一把。
「熊聖王啊!」秦若谷實在是忍不住了,從後面趕上來:「我請您出動,是要請您出面作戰的……您可千萬別忘了,此役悠關咱們御獸宗的數千年榮耀,喝酒什麼的值得什麼……」
「御尼瑪宗!!」黑熊爆發了:「你再說個御什麼宗試試?現在喝酒才是大事,知道啥叫大事嗎?!」
「……」秦若谷瞠目結舌,竟不敢言了。
說到高階玄獸最討厭的,還真就是御獸宗,這個本來是不錯的,但一旦馴服了之後,就變成自己人了,怎麼還會討厭。尤其是這種在御獸宗已經呆了幾千年了護派神獸……不應該早就習慣的么?
怎麼還……
「熊聖王前輩,希望您遵守契約精神啊……」秦若谷開始打感情牌:「若非必要,晚輩也不願意動用契約來約束您,但是此役……」
黑熊翻了個白眼,咧開大嘴:「要不你動動那什麼契約試試?」
秦若谷:「……」
黑熊對於秦若谷的態度很是不爽,一爪子徑自抓起雲揚拿出來的一壇酒,一巴掌拍開泥封,仰起頭,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然後,砰,酒罈碎裂了!
但裡面,卻已經像是在沙漠里曬了一千年那樣乾燥,竟是滴水未漏,干壇了!
「好酒!他奶奶滴的好酒……」黑熊哼哼:「你們已經騙了本熊幾千年了……還想繼續騙下去!」
雲揚心知其中另有變故,乾脆暫時作壁上觀,在往外拿大盆大盆的菜的同時,做一個極好的陪客:「熊王前輩,來來來,您一定得嘗嘗這道菜,味道很不錯的。」
黑熊拍了拍雲揚的肩膀:「你很不錯,是真的不錯。」
突然哈哈大笑,快活至極:「老熊我來到人世也有好幾千年了,迄今為止,你是頭一個敢讓我拍肩膀的人,哈哈哈哈哈,你很不錯,真的很不錯。」
說著,又拍了拍雲揚的肩膀:「就是不錯,太不錯了!」
雲揚突然感覺到一陣難受。
這黑熊,這輩子難道就沒有享受過一點被信任的感覺么?
不過初次見面,直接釋出這樣的善意,真的好么?
最初的那會,我的盤算可是籍著你被蠱惑,體型變小的時候痛下殺手,你現在這樣對我,我的良心有點不安的說!
黑熊將身子維持中號,唯有那張嘴卻一下子變大了,端起兩盆菜直接倒進嘴裡,然後順便又再喝了兩壇酒,長長的哈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懷念的神色。
「這酒也不錯,你人更不錯,等會喝完了,我和你打一場,不介意吧?我之前確實有答應那邊那小子的,不好失言!」黑熊很有禮貌的問道。
「不介意不介意,人言為信,人無信則不立。」雲揚道:「咱們是朋友,這點小事哪裡值當介意。」
黑熊大樂:「好,好,好。」
突然張開血盆大嘴湊了過來,直接一口咬到了雲揚的身上。
面對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故,雲揚一動都沒動,仍舊是在往外拿酒菜,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
黑熊碩大的鼻子在雲揚身上嗅來嗅去,嗅來嗅去;良久良久,才一臉陶醉地將腦袋縮了回去;眼神看雲揚更親切了。
顯然,雲揚對於朋友二字的意義,自有定義,一旦認定了的朋友,便是充滿信任,這瀕危仍自不動的舉動,讓黑熊的好感度蹭蹭蹭的又上升了一大截。
如果說剛才對雲揚的認知是莫名的好感,那現在就是對朋友的信賴,甚至是對兄弟的情誼!
「幾千年了……自從當年那騙我的老傢伙死了之後,今天可是我最高興最開心地一天了……」黑熊眼神中居然流溢出悵然之色。
若非親眼所見,怎能相信一頭熊,一頭玄獸的眼神中竟然有如許神情!
雲揚沒說話。
這當口,不能打斷它的回憶。
無論人或玄獸,記憶從來都是最珍貴的寶物,等閑不可褻瀆!
黑熊又喝了一壇酒,眼神越發的迷濛了:「那老傢伙臨死前說,讓我幫他,幫他守護他的門派,守護他的徒子徒孫……不讓人欺負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幾乎連那老傢伙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了,唯有這份請託……真是哎了特奶奶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