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時,在山洞之中修鍊的另外幾人也盡都睜開了眼睛,全神貫注的聆聽著雲揚所言的這一番話。
一時間,山洞中儘是寂然,落針可聞。
而外面卻又有戰鬥引發的聲浪不斷傳進來,顯然戰鬥仍自激烈,方興未艾。
這時,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長嘆一聲,道:「小友這番話說的極有道理。不說妖獸玄獸,就算是普通的老鷹,雖然幼鳥剛剛孵化的時候,成年鷹會親自出動抓捕食物一口一口的餵食幼鳥,慈愛之心滿溢,與人類也殊無分別。辛辛苦苦,盡心竭力地將幼鳥培育至羽翼豐滿,而後在幼鳥學飛的時候,卻會直接將幼鳥扔下懸崖,以生命為賭注,學會飛翔的,就活,但是學不會的,就死。一窩鷹雛數十,最終能夠存活下來的往往不到一半。而其他的幼鳥,盡皆掉落懸崖粉身碎骨。」
「我等不是鷹,不知道成年鷹心中是否哀痛……但是,當初的舔犢之情卻是足以證明,鷹非無情物,一切以後繼生存為大前提,或者心軟了,一窩鷹雛或者無一能活!」
「禽鳥尚且能做到為求生計,不惜賭命,我們的所作所為,卻恰恰就是忽略了這一點關竅。我們實在是將天下武者都保護得太好了。武者不經過殘酷殺伐,不經過弱肉強食,不經歷江湖風雨,將來談何能接我們的班?如何能夠扛起這護衛人類的千鈞重擔?」
山洞內中的七八個人,同時悠悠嘆息,戚容滿面。
在場眾人盡皆聰明絕頂之輩,笨蛋也修鍊不到他們這般的高深層次;雲揚話說了一半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明了個中深意,舉一反三不過等閑事,應有之意。
「小友真知灼見,發人深省。」黑衣老者站了起來,兩眼看著雲揚,道:「老夫朱子云這廂有禮了。」
而與他並肩而立的一黑衣老者颯然笑道:「老夫施青衫;我和朱兄還有這位嚴金闕嚴兄,都是來自北荒魔宮那邊的人。」
雲揚吃了一驚。
北荒魔宮!
他還以為這裡都是東極天宮的人手呢。
那穿藍衣的三人微笑:「老夫范雲邦,這是我拜弟蘇雲水、原世君,我們幾個都是來自西天聖宮。」
中間那人微笑:「將你帶進來的這個人叫吳老二;還有那邊那個身穿白衣的一直沒說話的,乃是他親哥哥,吳老大;還有外面正在大戰的那個,叫何不語;他們三個人,都是來自東極天宮,跟你是老鄉。」
幾句話一說,已經將眾人身份背景略略介紹了一遍。
雲揚看著山洞之中八個人,再加上外面的那一個,合共九個人,萬萬就沒有想到九個人,竟然是自不同的三個地方!
而且還是當世最巔峰的三大天宮!
東極天宮,西天聖宮,北荒魔宮!
說到這三大宮中人,自己固然早有耳聞,如雷貫耳,但實則卻是一個也沒有見識過,不意今天意外變故之餘,卻是同時見到了隸屬於三大天宮的人!
而且每一個都是其中精英人物,當世頂峰修者!
「晚輩雲揚……」
「不用介紹了。剛才你們的話,大家都聽到了。你叫雲揚,乃是中品門派九尊府的掌門人,同時還是創始人……哈哈哈……隸屬於東極天宮的聖心殿,對不對?英雄出少年,哈哈……」
朱子云大笑說道:「小友年紀輕輕,修為卻是高人一等,現在便已經臻至聖尊級數,讓老夫驚嘆不已。單以年齡來說,雲掌門乃是我見到的最年輕聖尊修者,沒有之一啊。」
「前輩謬讚了。」
「哎,老夫心中所想,口中直說,何來謬讚之說。」施青衫道:「看小友的面貌骨骼神韻筋骨經脈,非但不滿而立之齡,只怕還不超過二十五歲吧?」
雲揚吃了一驚,道:「前輩慧眼如炬;晚輩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是首次被人一眼看穿真實年紀。」
雲揚的這句馬屁拍得恰到好處,施青衫捋著鬍子大樂:「老夫這許多年來,一雙眼睛看人還從未看錯過。」
一邊,吳老大哼了一聲,道:「你他娘的已經臻至聖尊四品巔峰多久,舉凡修為差你一籌的,站在你面前,那個不是被你一眼看穿前世今生,如今看準個年齡還得意的一比,忒不要臉!」
施青衫大怒:「吳老大,你們兄弟二人是不是想打架?」
吳老二鬱悶至極:「我說老施,我可一直沒說話,你要跟他打直接開打就是,扯上我幹啥……」
雲揚看著吳老二與吳老大,撓撓頭,眼中露出疑問。
施青衫哈哈大笑,一部大鬍子吹的筆直:「不用問了,這兄弟倆就叫那名,再沒有其他的尊號了,當年他們爹娘兒女眾多,又大字不識一籮筐;所以統一按照年齡來排,最大的就叫吳老大,然後是吳老二,吳老三……他們一家子居家滿門都是福壽綿長,修為不俗之輩,對了……他老子娘前幾天又給他們兄弟添了一個小弟弟,大號吳十七,端的老當益壯,老驥伏櫪,老蚌生珠……」
吳老大與吳老二睚眥欲裂的看著施青衫,咬牙切齒滿臉通紅:「施青衫,你他娘這張臭嘴能不能少說幾句!」
即便是雲揚的城府也差點沒笑出聲來。
嚓,原來竟是如此!
看看吳老大吳老二,再想想在東極天宮的吳家上下,尤其是吳十七……忍不住就有些咂舌;這傢伙的爹娘可真夠能生的,十七個,最小老兄弟居然是前幾年生的,太犀利了,太了得了……
施青衫笑聲不止,笑得見眉不見眼:「老大老二一直到十七,還只是他們家男娃兒,若是連上女娃兒……」
話還沒說完,吳老大與吳老二已經一起怒吼著撲了上去,一出手就是森然殺招,絲毫不見留手。
雲揚嘴角抽搐不已。
好吧,是我低估了,是我所知所見太過淺薄,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一番打鬧之後,終於又再度恢復了平靜。
八個老人都是眼巴巴的看著雲揚,原因無他,八個人在這裡駐守已經好多好多年;太久從有下山過的他們,很是盼望人世間的某些物事。
如今終於有如雲揚者到來了,焉能不有所期盼!?
吳老二更是早已經擺下了一張大桌子,只是桌面上空空如也。
「??」
雲揚對此有些納悶。
這是要幹啥?
招待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