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貓吞吞化身的狐族聖尊一派凜然氣派,意態昂然的步入某小城的一家酒館之中。
這是早就敲定好的聯絡點,鬧中取靜,反而不引人注意。
然而貓吞吞這邊才剛剛進門,心神劇烈震動,已然想要火速往後退,但她卻明白得很,已經來不及。
縱使酒館中只得一名對立之人,但已經足夠徹底掣肘,桎梏,鎮壓自己。
自己不會有任何機會,甚至連自曝,只求一個自盡的機會,都希望渺茫微乎其微!
酒館中人乃是一個看起來丰神如玉,滿面悠然的中年人,此際正一派藹然地舉著酒杯,向自己遙遙致意。
狐皇!
貓吞吞心中的震驚,差點令到她當場僵硬。
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逃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甚至自曝……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動作,就已經失去了機會,在對面人的面前,自己的生死已經不由自己掌握了!
然而貓吞吞始終是貓族有數強者,強行鎮定了一下心神,邁步走了進去,聲音透著難言的複雜,道:「竟是狐皇陛下當面,真是好久不見了。」
狐皇滿身藹然絲毫未改,淡淡一笑:「當真是好久不見了,貓妃請坐。」
此際外表仍舊是一名昂藏大漢的貓吞吞強笑一下,隨即款款前行,坐了下來的瞬間,身子一晃,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淡淡的道:「妾身見過陛下,祝陛下萬福金安。」
她自知死關臨門,絕無幸理,索性將一切顧慮盡數放開,反而重歸從容,嫣然道:「本宮猶記當年,狐皇陛下與我家陛下無數次把酒長談,對坐暢飲,盡道故友情誼,生死輕拋,今日故人再見,真是恍若隔世。」
狐皇從容不迫的面容上掠過一絲複雜神色,道:「貓妃所言不錯,的確是恍如隔世。」
貓吞吞嘿然道:「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狐皇依舊,吾貓族卻已妖事全非,朝不保夕,吾皇更是身陷囹圄,也不知殘命還存否……嗯,狐皇雖然依舊,但妾身怎麼聽說您的兒子,不在了呢?」
貓吞吞這句話說的,端的是惡毒至極,直揭狐皇傷疤,骨子裡的真意卻是希望狐皇能夠動怒,直接出手殺了自己最好,再不然,只要狐皇心態稍有不穩,不復萬全狀態,自己就有強行掙脫,發動自曝同歸的餘地!
狐皇臉上不出意外的掠過一絲痛苦表情,卻迅速平復了下來,彷彿絲毫不以為忤的注目於貓吞吞,道:「吾固依舊,貓妃豈非也是依舊,口舌之犀利,亦是不減當年。」
貓吞吞淡淡道:「當初妖皇為了兒子之死,一怒屠戮我貓族億萬生靈,端的是皇者一怒,貓族浩劫,霸氣萬端到了舉世側目……卻不意狐皇陛下此際,似是完全沒有妖皇一般的霸氣。」
狐皇再度皺了皺眉,隨即淡淡道:「妖言盡道,貓族獲罪,妖界舉步皆敵,而在本皇看來,妖族的許多皇者之中,不乏有你的老朋友存在啊!」
妖界智者以鳳皇為首,此乃是妖族公認,向來無人置喙,然而在鳳皇之下的,便是狐皇,此際與貓吞吞交談不過片刻,似乎便已經被他就感覺到了許多異常。
貓吞吞心中一凜。
狐太子身受致死創傷,於狐族幾乎無妖不知,但狐族上下還知道狐太子傾危之刻,得鳳皇以鳳族秘術收聚散離的神魂,更承諾會與妖皇聯手救治。
是故九成九知道狐太子之事者,都以為狐太子雖然危殆,但有雙皇聯手,總能轉危為安,唯有皇者一級之妖,才知道雙皇救治狐太子失利,更令狐太子恢復徹底無望!
而貓吞吞直言狐太子不在了,顯然是從某位皇者那邊得到了相關情報!
貓吞吞絲毫不在意狐皇看破了自己的暗牌,笑得愈發溫柔,只是眼神卻是諷刺到了極點,淡淡道:「狐皇陛下,奉勸您一句,莫以己心度妖心,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看重義氣,肯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的血性妖族。並非每一個都是那種口口聲聲兄弟,關鍵時刻卻一言不發的卑鄙小妖。」
狐皇淡漠道:「真的么?若是貓族尚有此強助為援,為何你家陛下現在還被困於妖魂獄之中?」
貓吞吞伶牙俐齒依舊:「那不過是因為……這個世上,口頭朋友太多,真正兄弟太少。若是多上一個半個,吾皇何至於能到現如今這步天地!」
狐皇嘆了口氣,良久不語,再過半晌才道:「虎皇果然義氣。」
貓吞吞道:「狐皇睿智依舊。」
這句話,看似承認了。
但骨子裡的意思卻是:隨便你怎麼猜,你說誰我都承認,你能拿我的這份口供,問罪任何一位皇者嗎?!
狐皇苦笑起來,片刻後沉聲道:「貓妃,本皇今日前來,非是抱有惡意,而是有一事相求。」
貓吞吞啊呀一聲,詫然道:「難道你不是專程來抓我的?」
狐皇淡淡道:「貓妃往昔雖然戰績赫赫,但還不夠資格令到本皇專程前來!」
貓吞吞面色登時一變,心念電轉之間卻知狐皇所言由衷,自己雖然是聖君強者,往昔更有不俗戰績,但論及真實戰力,於狐皇不過只手傾覆,若說狐皇是專程為自己而來,委實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狐皇又道:「本皇此行有為而來,自有誠意,此刻,方圓五十里,只有我自己而已。」
貓吞吞靜下心來,神識探測,神色又是一變,自己剛才惶恐憤怒滿心,居然沒有發現這一點。
「敢問狐皇到底有什麼事?」
「朕想找到雲揚,有事情,需要他幫我一個忙。」狐皇認真道。
他這句話,充滿了鄭重的味道。
他自己知道,吞天貓娘生性多疑,而且性情剛烈,說死就死絕非說笑,自己若是不能將自己的來意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是絕對不會幫忙的。
甚至,彼此交談的姦細,當場自爆給自己看,那也是毫不稀奇的。
「雲揚?」貓吞吞詫異說道:「那是誰?」
狐皇淡淡道:「貓妃,我若是沒有幾分把握,怎麼會來此等你?難道你以為,這些年你藏得很是隱秘嗎?至少在鳳皇與本皇的眼中,你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你何妨回想,這偌久歲月以降,你所遭遇的許多麻煩,真的全都是憑你貓族區區餘眾能夠解決應對的么……還是你以為,這麼多年下來,你們剩下的同族始終順風順水,就算偶有困境,傾覆之刻也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巧合嗎?」
貓吞吞眼神犀利起來:「你什麼意思?」
狐皇語氣始終平淡如水,平鋪直敘道:「當年貓族變故方興未艾;妖皇妖后恨火衝天,怒不可遏;我們安撫不下;及至九命被妖皇親手擒拿,本欲當場處死;卻被我們超過十位兄弟,苦苦哀求保下,轉而鎮壓於妖魂獄,永世不得再出。」
「這麼多年以來,九命在妖魂獄,固然不見天日,卻也並沒有受到什麼苦楚,甚至修為還在日漸精進,更甚往昔。」
狐皇嘆了口氣:「本皇將這段公案道破,非是想在你面前邀功,但是……咱們這些年,也不是什麼都沒做。我們不能全然左右妖皇的意志,更不能出手救九命出妖魂獄,但是咱們想要做點別的什麼,在這妖族之內,還是很容易的。」
貓吞吞目光猛然亮了起來:「陛下無恙?」
狐皇點點頭:「自然無恙……我知現在空口白話,不足以取信於你,但你可回想當年,你們貓族在九絕淵遇襲,莫名化險為夷;在萬丈峰,在極冰域,在清凌海……包括你自己,在金光龍域重傷,最終卻得全身而退,豈是無因……」
「原來是您援手?!」貓吞吞的目光完全變了。
之前是仇視加上憤恨,但現在,卻是親切中帶著一絲感激。
狐皇所說的這些事情,對於僅存的貓族來說,都是攸關重要人物生死的大事件;而且這些事還真的全都是在一種莫名其妙的狀況下化險為夷的……
這種事若只一次兩次,一宗兩宗,還可推諉說是偶然巧合,但那麼多次,又豈會全是偶然巧合,既然不是偶然巧合,那就必然是有妖有心而為之!
須知,狐皇所言的那些掌故,當事妖用的都是化身面貌,非是本來面目。
這樣子狐皇尤能瞭若指掌,實在太足以證明他說的,言下無虛,半點不假。
因為,就憑他說出來的這些往事,便足以將一眾殘存貓族一網打盡,而且還是能做到太多太多次了。
「我不可敢獨吞這份貪天之功。」
狐皇道:「當年事情發生,鳳皇就找我等商量,讓我和鵬皇來暗中護佑;由虎皇與豹皇來與你們正面接觸……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九命貓一族在妖族徹底消失。」
「不過你說的不全是兄弟,也是事實。當年參加這件事情的,就只有我們五個!其他的,都沒敢讓他們知道,畢竟妖多口雜,心思莫測。」
狐皇嘆了口氣:「貓妃,你可還記得對你九命貓一族的那場最後伏擊,也是鳳皇暗中出手,才讓你們其中的大多數有隱匿的餘地,逃出生天……」
貓吞吞一時間心潮起伏,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都在抱怨,貓皇當年那麼多所謂的兄弟,變故之餘,居然沒有一個出頭說句公道話;想不到就是那些兄弟,一直在護衛著貓族的安全,儘力延續著貓族命脈存續!
「看來貓妃不那麼怨懟本皇了嗎?我倒是希望貓妃不要就此對本皇生出感恩之心,因為……咱們雖然將這麼多年的兄弟情誼記在心裡,怎地也會保下九命一條命,還有他之族群之存繼。但若是想要咱們這些幫你救出九命,或者說直接造妖皇的反……卻是不可能的。」
狐皇眼見貓吞吞敵意盡去,卻是直言不諱,直指關竅要害。
「這一節我自然是明白的!」
貓吞吞深深呼吸,苦澀一笑:「各位皇者能夠做到這等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我們豈敢再奢求其他。」
狐皇點點頭道:「若是貓妃當真念及這點情分,本皇希望貓妃能夠幫我一個忙,這個忙……就當是本皇不顧麵皮,索討人情吧!」
他苦笑一聲:「相信貓妃知道……我兒子現在情況堪虞,已近神魂俱滅,眼看回天乏術,唯有雲揚才有起死回生之法。」
貓吞吞眨了眨眼睛,詫然道:「狐皇口中所言的雲揚,是否就是那個攪動了無邊風雲的狐族後生,此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短短時日間幾已動搖妖界根基,不愧為狐族雋才……只是狐皇這一問,問得蹊蹺了,吾族朝不保夕,何敢招惹這樣的禍世災殃!」
狐皇面色一沉,森然道:「貓妃,本皇此行抱有莫大的誠意,甚至不惜透露往昔種種,就是要盡最大心力救回愛兒一命,實在無心聽貓妃詭辯!」
貓吞吞心下一跳,沉吟了一下,道:「我需要知道狐皇陛下憑什麼以為,我能夠聯繫那雲揚?」
狐皇慢吞吞地說道:「相信以你的情報網,該當知道本皇日前曾發動最極限最大規模的精神力探查,那就是為了雲揚而動,真的不得不佩服雲揚,他的獨門秘術當真了得,即便本皇已經是竭盡所能,全力以赴,卻仍是難得搜尋到他的下落,但是……本皇的搜尋卻非是全無所獲,本皇發現,自從皇城匯聚大批聖君高手,撒網搜尋雲揚之後,雲揚非但不思設法隱匿,反而一而再,再而三,三番五次的故意顯露蹤跡,製造混亂,而其製造混亂的軌跡,除了儘力迴避聖君高手,還隱隱圍繞某個方位而作,而那個方位……無巧不巧的存在有僅余不多的貓族餘眾,你讓本皇如何不做聯想?!」
「以現如今的妖族混亂狀態計,你們斷斷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雲揚作為一個人類,在妖界這邊,唯一能夠利用,可以有一定程度信任的勢力,也只有你們,所以,你們是唯一可能聯絡到雲揚的妖族,本皇當然要做此次嘗試,不知本皇的這個說法,貓妃認可否?!」
貓吞吞低著頭,沉吟半晌,道:「關於此事,我需要考慮。」
狐皇知道,貓吞吞這麼說,就已經與鬆口無異了,但事關重大,以合作者斟酌雙方利益而言,她必須要再與雲揚商量一下,才能有所定論。
狐皇眼見事態再生轉圜,不禁松下了一口氣,道:「多謝。」
貓吞吞眼珠一轉道:「貓吞吞在此大膽一問狐皇陛下,若是此事能成,我們九命一族能得到什麼好處?」
狐皇臉上抽搐了一下:「……」
……
雲揚接到貓吞吞的消息,已經是一天後,關於狐皇救助之事,他沉吟了足足半個時辰的時間,這才作出了決定。
狐皇邀約,險之又險,單以謹慎計,雲揚其實是不想與之再有這種面對面的交際的!
然而當前事態再度失衡,己方本已式微,狐皇又確定了雲揚與貓族有所關聯,只需要針對貓族,雲揚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籌謀與辛勞盡數付諸流水,危機只會更甚!
而狐皇愛兒狐太子現在狀況堪虞卻也是事實,雲揚有相當把握狐皇此次邀約是有相當大誠意的!
最後,還有一點原因卻是因為,狐太子遭遇今日之慘禍,有太多因素根源於雲揚,彼時狐皇贈予雲揚令牌時,附帶的乃是善意,而今卻得如斯惡果,就算彼此份屬對立,種族各異,雲揚心底總還是有那麼一兩分不舒服,若是能夠借這次機會,化解這段因緣,於雲揚本心而言,也是一樁好事。
不知道是不是一念通明,大抵雲揚做出這個決定之後,驟覺心境更形澄澈,自身修為隱隱有更進一步之勢!
……
仍舊是這個小酒館。
雲揚化身一頭不過聖王層次的虎妖;而對面的狐皇,也盡斂了自身氣息。而且,還只派了分身前來,將真身留在狐王府,蔽妖耳目。
只是面對一道分身,雲揚自忖還是有把握逃得出去滴。
「不得不說,你小子的膽子真的很大。」狐皇看著對面的雲揚,面色陰沉如水。
若非雲揚搞事,自己的愛兒絕不會遭此橫禍,而搞事的其中一項要件,偏偏還是自己送出的狐皇令牌,這個中因由淵源,實在難得分明。
而今雲揚愣是來了,照面自己這個合該吃其肉寢其皮的大仇人,這膽量,真是嘆為觀止!
「狐皇陛下過獎。」雲揚苦笑:「雲揚委實是對不住狐皇當日的善意,更報之惡果,在此致以誠摯歉意。」
狐皇嘆了一口氣,道:「你有不得不為的理由,我卻沒有指摘你做法的立場,大家種族本就殊異,尋常意義上的是非仇恨不適合咱們當前這種狀況。當日初會,本皇就已認定你乃是人族不世出的奇才,送你本皇令牌固然有五分善意,其餘五分卻也不乏意欲監督,甚至反手擒拿之意,只是甫一離去就徹底斷去了狐皇令牌的效用,更令我為之側目。」
雲揚道:「陛下心胸如海,雲揚萬二分的佩服。」
「恭維話無謂多說,本皇再次闡明立場,吾現在只想要救回我兒子的性命,放眼此世,或者只有你才有這份能力。」
雲揚詫然道:「陛下未免太看得起雲揚了,就雲揚所知,太子殿下傷勢本就沉重,經歷龍鳳雙皇聯手施救失利之後,狀況愈發的急轉直下,狐皇陛下何以人為,雲揚有這般偷天換日,起死回生之能?」
狐皇橫了雲揚一眼:「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雲揚身負多種神異秘術,每每能人所不能,無論是強力收取噬魂樹命元,秘制各族珍惜靈材靈根,還有化身無數的神通,在在說明你來歷非凡,手段更是非凡……現在本皇太子命懸一線,你已經是最後的救命稻草,是故本皇不找上你,卻又找上誰?至於說你願不願意伸出援手,最終彼此是恩是仇,聽憑君意!」
狐皇言詞懇切,盡顯真情實意,然而話至最後,亦給出雙方利害關係之關竅,若是狐太子最終得救,那狐皇便視雲揚為恩人,反之,則是害死自己兒子的主凶,哼哼哼……
雲揚何等機敏,瞬間明了局勢,徑自開口道:「敢問太子殿下現在如何了?癥狀具體是個什麼情形呢?」
「接近神魂俱滅。」狐皇道:「鳳皇之前以鳳族秘術搜魂聚魄之法,強聚吾兒散離的魂元,然而之前施救失利,效能就只剩半個月的時間了,我想要最後努力一次。」
說罷,又自解釋了一遍狐太子九尾玉的情況。
雲揚面露沉吟思索之相,實則卻是詢問綠綠:「這種必死之傷,還可能有轉機嗎?如果沒有趕緊直說,我做閃人的準備?」
「啊呀呀……」綠綠做出一副傲嬌的樣子。
那意思是:閃什麼閃?這點小意思至於么?瞅你那點沒見過世面的出息,太給本大人丟臉了!
雲揚雖然被吐槽一番,卻是放下心來。
綠綠說是小意思,那就是小意思,不值當什麼!
「狐太子這狀況實在是有點太嚴重了,不知狐皇大人想要讓我怎麼出力幫忙?還請陛下明言,若是能辦,雲揚絕不推辭就是。」雲揚試探的問道。
雲揚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直接大包大攬,直言你兒子的性命包在我身上了,小事一件!
必須要確認狐皇所求為何,同時能夠何等的交易籌碼,然後才能說到下一步。
「我記得,你手頭有為數不少的紫極天晶吧,你予一百枚,我用之來布置回天之陣。」
狐皇臉上顯出疲憊之色:「我知道向你索要這麼多的紫極天晶有些強人所難,但這已經是必要的數目了,這回天之陣,以我和我族所有聖君聯袂合力為原點,燃燒我一半的生命力,一半的靈魂力,一半的修為,來完成逆天還魂歸元的過程。唯有這樣,才能讓我皇兒有一成希望,重新活過來,有望在有生之年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雲揚吃了一驚:「啊?!」
雲揚這一驚充滿了意外和驚詫,若是依照狐皇的做法,此法就算成功,狐皇在犧牲半數修為之後,境界起碼也要跌落到聖君之下;狐族此後豈非要失去了支撐大局的擎天柱!
狐皇是否能夠有生之年看到狐太子重新來過,猶在未定之天,但有生之年無法重複原本修為卻是一定的!
還有就是,狐皇現在這說法,貌似跟你邀約我,還有你之前恭維我的那些話不搭邊好么,你不是打算拜託我設法救你兒子嗎?
我褲子準備脫了,你就跟我說這些,就只打算要根褲腰帶,要點紫極天晶就完事嗎?!
面對雲揚的驚詫意外,狐皇滿臉苦笑:「本皇之所求就是如此,此後你無須再顧忌吾之威脅了,就算本皇搏到了那一成機會,將皇兒救回了,本身實力也要銳滅六成以上,以你的進境而論,恐怕不出幾年,我此世今生永遠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雲揚動容道:「狐皇陛下這拳拳愛子之心……雲揚心中,著實是為之感懷。」
狐皇除了苦笑,別的表情真做不出來了。
我這樣做,卻還不知道能否挽回我的皇后呢,皇后現在看到我,如同看到生死仇人一般!
「事已至此,這已經本皇最後的辦法了。」
狐皇現在是徹徹底底的開誠布公,能說的不能說,全都說了,連狐後的反應說了一遍,又自苦笑:「若是你身上沒有這麼多的紫極天晶,我也不強人所難,將你送回去血魂山口那邊,相信何不語他們手頭怎麼也該有點。」
「若是你身上便有足夠數目的紫極天晶,我可以引爆分身為代價,破碎虛空,直接將你安然送回血魂口,如何?」
這是狐皇的條件,對雲揚的有利程度,誘惑力度,全都堪稱到了極點!
他知道,雲揚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回去,越早回去越好,越安全!
而對於狐皇來說,甚至狐皇鳳皇等皇者,現在心底未必不期盼著這個禍害趕緊永久消失,可別在妖族這邊折騰了。
雖然能夠抓住了最好,可以一勞永逸,免除後患,但若是始終抓不住……妖族的紛亂,豈不是一天都不會平息!
讓這個愛折騰且滑不留手的傢伙趕緊滾蛋,未必不是一個好主意;
鳳皇對於雲揚的忌憚,雖然真實不虛,但非關近期,最起碼的,三五千年之內,還構不成直接威脅,至於未來……
誰說的准呢!
雲揚雖然是不世出的奇才,合該剷除為上,但我們妖族對付這等變態級的天才卻又沒什麼好辦法,預期將之滯留在妖族,莫不如將放回去,聽說人族那邊最擅內鬥,說不定某奇才就被人類那邊某些嫉賢妒能的順手給幹掉了呢……
這誰說的准?
雲揚沉吟半晌,道:「我知道狐皇陛下的意思了,但這樣子……狐皇陛下您以後的日子,只怕就要狠難過了,還有狐族未來,更加的難有期待了。」
狐皇悵悵嘆息。
這一點,他何嘗不知道?
但是現在火燒眉毛,卻也顧不得許多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說起來,狐太子現如今的際遇,有很大程度是因我而起,我若是不能盡點心力,這心裡還真過意不去,我另有個辦法,可以令到太子轉危為安,而且在神智重複清明之後,回復至受傷之前的萬全狀態甚至更進一步……還有狐後的問題,其實也不是大問題,狐皇陛下那種付出偌大代價,全無彌補修復的代價實在太過沉重,真沒那個必要……」
雲揚慢慢悠悠地說道,然而話中含義卻是突如其來,石破天驚。
狐皇目光陡然一凝:「你說什麼?你有這等辦法手段?」
狐皇話語間雖然滿是疑問,但心底反而沒有質疑雲揚的意思,狐皇之前的要求於雲揚而言,可說更為簡單易行,以雲揚的頭腦,若非當真有把握,絕不會如此畫蛇添足,南轅北轍!
但,龍鳳雙皇都無法做到的事情,雲揚竟然可以做到?!
雲揚道:「搞定狐後的法子最為簡單易辦……陛下原本打算怎麼辦,仍舊怎麼籌辦,把聲勢弄得越大越好,狐後殿下自然會會看到陛下您為了兒子付出了的偌大代價,及至救回了孩子,今後對您當然會加倍的恩愛……」
「而陛下實際上什麼都不需要付出,唯一需要的只有裝一裝樣子……」
狐皇瞪著眼睛,看著雲揚:「敢問我兒要如何恢復?我兒恢復才是今日邀約的根本!」
「我也是運用紫極天晶布陣,卻不是布置回天之陣,而是紫極天晶之靈蘊構建一處類似福地洞天的吉地,再以大道之氣灌頂狐太子,輔以生命之氣,維持生機,最後用輪迴之氣,重塑魂元,便是大功告成!」
雲揚緩緩道來:「如此做法,不存在任何失敗的幾率,及至太子醒來之刻,便是恢復正常之時!而且還有三成幾率,讓狐太子經此變故,成為妖族亘古未有的蓋世天才!將來縱使是問鼎妖皇之位,一統妖界,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狐皇聞言悚然動容,一雙銳眼犀利萬分的看著雲揚,瞬間就明白了雲揚的意思。
這是要埋下一個妖族永遠無法安寧的暗線?
但縱然知道雲揚的真實想法,卻也根本無法拒絕。
因為這對於狐族,有百利而無一害。
更何況現在,狐皇對妖皇的態度,已經有了天翻地覆一般的轉變。
只是想了一想,就淡淡道:「如此自然是最好,不過……這大道之氣,生命之氣,輪迴之氣……你拿得出來?捨得拿出來?」
雲揚矜持的笑了笑,道:「狐皇陛下怎地忘了自己對我的諸般猜測了么?不怕告訴狐皇陛下,家師乃是當今玄黃界唯一一位修為臻至聖人之上,星空強者級數的能者!我能夠在二十多歲就達到現在的境界,豈是無因?」
這是實錘!
而且是整個天上地下,都沒有任何人或者妖能夠否認的現實!
雲揚的修為,年紀,一直都是眾生難以索解,難以劃等號的現實。
哪怕是現任妖皇,公認妖族第一天才,但臻至聖尊級數的時候,也花費了數千年時光;還有狐太子九尾玉,狐皇親自看著兒子的一路成長,推許為狐族古往今來第一天才,但勤修千年,修為卻也不過爾爾。
狐皇站起來,踱了兩步,道:「你主動提出來這個,想必別有目的,絕不止安然回返血魂山那麼簡單吧?」
雲揚笑的眯著眼睛:「我自然是有條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