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靈犀撇撇嘴,道:「拉倒吧,他就算變成了一坨……咳咳那啥,在你眼裡那也是可愛的,忽悠誰呢,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咋想的么。」
上官靈秀呵呵笑了笑,反唇相譏:「這話說的,好像你不是我這麼想的似的。」
計靈犀眼中閃過一絲思念,嘴上卻是絲毫不肯認輸,抱住胳膊哼哼一聲,道:「喜歡又能有啥用,他現在還不是不能靠近我的身邊,一挨得近了就得挨揍;但對你卻沒有這等限制,這次見了面……嘿嘿……」
她俏麗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羞澀與俏皮,道:「……他可是好久就盼著洞房呢……」
上官靈秀面罩之後的臉上一片通紅,卻是哼了一聲,嘴硬的道:「你這丫頭……怎地啥話都瞎說呢?不過……咱們本就是未婚夫妻,就算……都不算的什麼……只可惜,我無論如何都是代替不了你的。」
這次輪到計靈犀害羞,嗔道:「靈秀姐姐,你現在可真是……」
上官靈秀熱著一張俏臉,道:「我真是什麼,真是說出來你的心裡話么?」
計靈犀越發的窘困,趕緊改變話題:「不說這個了……你說……這次他要是真的頂著一顆狐狸頭回來,咱們可怎麼辦?」
上官靈秀也是鬆了口氣,道:「我沒想那麼多。他頂著狐狸頭也好,頂著蛇頭也罷,哪怕是變成一隻小老鼠,只要能平安回來就好,什麼能比得上他平安喜樂,能夠回到咱們身邊來更好?」
計靈犀點點頭,道:「姐姐還真是賢妻良母,小妹自愧不如,不過你說的對,他在妖族那邊,肯定是吃了不少苦,暫時先放過他好了;等過段時間完全安穩了,咱們再拿著他的狐狸頭說事兒,他的身體早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上官靈秀咬著嘴唇,面罩後滿臉通紅,道:「對,他的身體早就是……的了,哼……他頂著這個狐狸頭的話,我是說啥也不會和他……」
計靈犀紅著臉精神一振:「那誰啊,你不會和他幹啥啊?」
上官靈秀大羞,轉身嗖的一聲回房了:「你說幹啥就幹啥,自己心裡清楚,要是不清楚,就自己呆著想清楚吧。」
計靈犀笑了笑,隨即看著遠方,又是好一陣的輕輕嘆息。
他在什麼地方?
他可知道,這一次的歸程,是何等的兇險么?
……
佔地數十萬畝,人口超過千萬巨數的今宵城,這段時間裡,可是不斷地有強者氣息升騰,此起彼伏。
而隨著東極天宮的聖子前來不久;聖心殿前來迎接雲揚的人馬,也已經到位。此行為首之人,正是雲揚聞名久矣,卻緣慳一面的大長老雷千里。
而亦是在這一天的晚上,幾乎是不分先後又有兩撥人馬悄然進入。
亦因此,經年處在大陸邊緣,屬於窮鄉僻壤的今宵城,驟陷波譎雲詭,風雲變幻的特異氛圍之中。
次日,一道命令經由城主府發出。
「奉東極天宮、西天聖宮、北荒魔宮三大神宮的命令,即日起;凡是今宵城中人,不論是武者還是普通人,盡皆不許戴面罩;違反者,死罪!株連三族!」
隨著這一道命令發出,天空中的風雲震蕩愈發的激烈起來。
一個聲音怒喝道:「這是何意?大家現在都知道,我們的英雄現在面目有些不雅,正用這種手段遮掩自身,你們三大神宮發出這道命令,豈不是太過混賬?這是要過河拆橋,褻瀆英雄嗎?」
另一個聲音嚴肅道:「英雄豈容褻瀆,不允許其他佩戴面罩,正是表明了我們對英雄的崇敬!免得有人魚目混珠,反而會玷污了英雄的名聲。」
「英雄就是英雄,不管以何等面目出現,都是我們的英雄!」
「爾等以貌取人,才是對英雄的褻瀆?」
這一場爭論,各執一詞,持續了好久好久。
計靈犀一襲白衣,面罩黑紗,站在樓頂,明媚的目光,逐漸變得如同高空的寒月一般森冷。
一股隱隱的殺機,在其身側縈繞,點滴滋生。
房中。
上官靈秀拿著一塊潔白的絹布,輕輕的擦拭著手中的長劍。
長劍寒光閃爍,反映出上官靈秀眼中的殺意。
……
遠方,大約在三千里之外,另一個面罩黑紗的紫衣人,正在向這邊疾馳而來。
雲揚終於結束了閉關。
甫一出關,立於山頂高空望氣,但見前方儘是血雲密布,殺機森然。
雲揚輕輕嘆息。
由始至終,他從來就沒想過對這些人類揮動屠刀,一個兩個也就罷了,但若是折損太多,難免會對人類的整體實力造成相當的影響。
但現在的情況是,這些人卻是非要殺自己而後快,自己不反擊,就要先一步死於非命,那事情可就無奈!
雲揚揮手間,他身後的地上憑空而起一座高山,這座高山高有數千丈;綿延數十里,但山體實則卻並沒有任何一點一滴的沙石泥土,更不見任何植物草木。
全然的各類奇異金屬殘渣!
雖然是不被綠綠或云云看在眼內的殘渣,但這些殘渣的質地可是非但,至少比起一般的金鐵要堅硬出許多倍,乍然出現在這裡之瞬,竟自散發出七彩斑斕的霞光,直衝霄漢!
亦以此為始,今宵城外多了一座無法摧毀的山體,亘古恆存,永駐玄黃。
而此際的霞光前方,乃是雲揚瀟洒前行的身影;太陽從背後照過來,大山的影子長長的在前方拖著,雲揚就在這一片陰影之中,疾步前行。
時間不長,雲揚已然走出了這一片的陰影地界。
及至走出陰影範疇的最後一步之刻,雲揚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停住腳步;喃喃地說道:「無關榮耀與仇恨,只因生死,僅此而已。」
說完這句話,他再度大踏步邁前一步,登時,整個人置身在陽光之下。
然後,他便再也沒有回頭,直直的向著今宵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雲揚此際的移動速度並不快,但,自從開始邁動腳步,就再也沒有停下。
及至雲揚的身影生息再現塵寰,重新被此世所知悉的這一刻。
今宵城中的許多眼睛都是為之一亮。
目標重新走入視野,那邊意味著針對動作該當繼續展開了。
不少人二話不說即時消失在自己原本所處的位置上。
不知這一瞬是否預兆了,許多人將會從原本所處的位置上離去,本位不復!
某個跨院中。
一襲勝雪白衣的東方星辰正自端坐在房間正中間,他所處的這間房舍一打眼就能看出與眾不同,觸目所及儘是清一色的雪白,非但四周牆壁盡皆雪白,連桌椅板凳都是雪白色。
整個房間中,大抵只有東方星辰身上的毛髮,眼珠,是黑色的。
其他的,連他面前的香爐,香爐裡面的香灰,插在裡面的線香,甚至連燃燒的煙氣,全都是白色的!
明明是一間最普通不過的房舍,一進門卻恍如置身在一片純然的素白世界一般。
驀然,敲門聲咋起。
東方星辰淡然抬頭,並不出聲回應。
外面說話:「少主,雲揚現身了,目前在今宵城城南三千里處。」
東方星辰仍舊並不搭話。
「這會已經有不少人趕過去……分別是……」外面還在彙報,一字一句點滴無遺的彙報著。
所謂東方星辰的心腹,他們很知道自己家少主的脾氣,若是沒什麼讓他感興趣的事,那麼會在你彙報過程中一句話都不說都是尋常事,那感覺,就跟對著一面牆自言自語了一番也沒什麼兩樣。
「其他各位傳承者,也都已經有了動作。雖然具體動向現在還不明朗,但都派出了人手乃是一定的。」
「現在也就是咱們這邊,還沒有動作,後續如何請少主示下。」
至此,外面的人彙報完畢,小心翼翼的等候著東方星辰的回應。
良久良久。
東方星辰的聲音傳來:「那九尊府方面的人手,還有第九尊府的勢力,可有任何動作么?」
「沒有。這兩家之間仍舊沒有彼此接觸;而就現在到手的消息,這兩家也沒有任何具體動作,似是在靜觀其變。」
東方星辰冷淡地說道:「既如此,那就出動兩位聖君,去迎接玄黃雲尊歸來!雲尊乃是天下英雄,大陸楷模。無論如何,都不能受到半點傷害!」
「告訴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確保雲掌門的人身安全!」
「是。」
門外的人立即應令離去。
室內,東方星辰淡淡掃過正自裊裊而起的線香煙霧,清冷的眸子中儘是澄澈通透。他輕輕伸手的一瞬間,空間驟然凝固,一節徐徐升騰的煙霧,就此凍結在空中,構建成一樁此世任何能工巧匠都難得完成的特殊物事。
但見東方星辰延伸手臂,隨著咔的一聲輕響,卻自將那一片帶著升騰煙霧的凝結空氣輕輕巧巧地取了下來;就像是……從一大片冰塊上,掰下來了一小塊。
隨著那凝結空氣一去,其後的空間黑洞凜然眼前。
而這一片空間,就那麼抓在了東方星辰手裡,被他放到自己眼前,仔細的觀視著。
半晌才聽他喃喃自語道:「沒有基礎就突然升騰長空之雲,可能長久否?」
「啪!」
兩根纖長的手指乍然錯動之間,那一片從空間里摘出來的凝結空氣,再度重歸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嚴絲合縫,絲絲入扣,不見半點瑕疵。
然後,線香繼續燃燒,煙霧按照原本的既定軌跡,繼續升騰,似乎中間被截取了一塊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
如斯神奇莫名的一幕,由始至終,就只得東方星辰一人造就,一人得見,一人終了,卻又隨著他的一句話,重複舊觀,仍舊如是。
……
雲揚重現還走出不過百里,就聽到有人厲聲叫道:「前面可是玄黃雲尊,雲揚大人么?」
雲揚面罩後的眼睛抬起,注目於前方虛空,虛空便如一幅畫一般乍然破碎,三條人影,從虛空中現身出來,呼的一下子降落下來,落在雲揚身前的數十丈之地。
「三位一品巔峰聖君。」
雲揚心中默默的對自己說了一句。
三人落下地,同時行禮:「玄黃界水無痕,水無波,水無冰,參見雲尊大人;感謝雲尊大人為玄黃一脈做出的貢獻,我等三人對大人感激莫甚,請受我們一拜。」
雲揚並未有任何動作,只是淡淡注目於三人。
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三人身上的森然殺意,又怎麼會貿貿然跟他們客套;見他們當真深施一禮這才開口道:「免禮。」
彼端的三位聖君聞言卻是齊齊噎了一下子。
他們來之前有思量過雲揚的個中應對,無論是順勢客套搭話,不理不睬直接走人,甚至暴起出手都有應對之道,但這一句「免禮」是什麼鬼?
這小子的架子怎地這麼大?
就算你是新晉的玄黃英雄,配得上這份殊榮,但還有沒有點禮義廉恥,老少尊卑了?!
隨即又聽雲揚貌似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三位都姓水,可是出自同一家族,都是行無字輩?」
三人愈發不爽,扳著臉冷哼了一聲:「那又如何?」
卻聞雲揚突如其來的一句追問道:「敢問水無音這個名字三位可有知悉么?是否與三位出自同源?」
雲揚素來都知道天玄大陸與玄黃界關係莫甚,無論是自己六哥出身的雷家,酒神鳳弦歌、年先生相關的妖族鳳皇,還有諸神之骨隱秘,而今乍然聽到三個水姓,更以無字排行的此世頂級修者,下意識的將之與自己在天玄大陸的舊部水無音聯繫起來,這才出口一問。
「沒聽過!」
三人異口同聲,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了。
「嗯。」雲揚面罩之後的眸子愈發清冷澄澈,道:「不知三位前輩今日前來是有任何見教么?」
水無痕哼了一聲,大聲道:「吾等今日前來,有兩件事要想雲尊大人討教。」
說話間,破空聲音陸續傳來,又有七八位強者抵達此處。
「第一件事,自然為了一見雲尊大人尊顏,作為人族一份子,我等理應為了雲尊大人做出的巨大貢獻,而尊敬,而行禮。」
「至於第二件事,卻是一件個人私事。」水無波接下去道:「我兄弟三人當年因緣際會踏入修途,攀上修途頂峰,不願辜負這份能力,是故遠離家鄉,孤懸血魂山;時至今日,算來已有七千餘年歲月。」
「我等兄弟固然久不履塵世,然我水氏一脈卻還有血脈流轉,綿延傳承數千年,卻也成就一大世家;然而我等卻聽說,雲掌門在三四年之前,曾經為了擴充門派領地,將我家族連根拔起,可憐我水家上萬族人,能活下來的,僅有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