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一夜下來,許多都生出了度日如年,一日三秋的微妙感官!
人前儘是風度翩翩,雍容大度的十二位聖子們盡都是滿臉陰沉,在各自居住的地方,緊急商議。
針對雲揚這件事,居然出了這麼大紕漏,人人都是心裡不痛快。
此外,聖心殿雷千里那邊,也同樣是在展開密謀。
密室中,三個人湊在一起,其中一個,正是雷千里。
「現在此事演變至此,該當如何了結?」雷千里陰沉著一張臉,遍布愁緒。這件事,也同樣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誰能想到突然間多出兩個這麼強橫的女人?
有這樣兩個女子在雲揚身邊,想要殺雲揚,絕對不可能啊!
「無妨。」旁邊一人面容清癯,三綹長髯飄在胸前,雖然端坐,卻仍顯身形挺拔,說不出的儒雅從容。
若是雲揚在這裡,親眼見到此君,定然要大吃一驚,甚至亡魂皆冒也說不定。
因為這位的……面貌赫然就是鳳皇!
只見他淡淡的道:「從你的描述中基本可以判斷出,那兩個女子乃是絕世高手的後嗣,而她們的反震威能,並非是自身實力當真高到了那等地步,僅止於她們的長輩賜予的護體神光而已,而這點,從她們並沒有直接出手,將你們趕盡殺絕已經可以佐證。」
「雲揚這一次再現塵寰,更是大張旗鼓的高調行事,顯然是有為而來,而將這兩個女人留在這裡,反而令雙方盡皆多了許多顧慮,我們固然難有作為;但云揚自己也要施展不開……所以,這兩個女人之後一定會離開。就算她們不想走,雲揚也會想辦法讓她們離開的。」
雷千里和另外一個渾身隱沒在一團煙霧之中的人緩緩點頭。
「而只要這兩個女人一走,聖子們那邊就會再度出手,甚至因為這兩個女人的緣故,他們於殺雲揚的心思只會更加堅定。」
「而我們要做的就簡單得多了……只需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致命一擊就好。到時候你來出手。」那面容儼然便是鳳皇的人看著一團煙霧中的人,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切忌操之過急,要有完全把握再出手,務求一擊必中。」
煙霧中那人聲音怪異:「明白。」
「若是並不能將雲揚逼到那個地步呢?」雷千里擔心問道:「我觀雲揚此子殺伐果決,更兼其修為很明顯就已經超過了聖君三品級數,只憑那幾位聖子動作,是否能夠去到逼殺其至絕境的程度呢?」
那人淡淡道:「若是不能到那地步,我們便不出手,寧可錯過機會!相信我的判斷,不到那種地步,我們就算出手也無濟於事,決計無能致其於死命。」
「不過,我卻是很相信那幾位聖子們絕不會甘心就此了結。而眼前這個滅殺雲揚的機會,一旦錯過將是失不再來,他們一定會有後續動作!」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反而是雷大長老你……你接下來的立場可就有許多尷尬了。」
雷千里苦笑:「現在已經到了需要了斷的時候么?」
「到是到了,而且還是……不了斷,你就要死的程度。」
雷千里一聲嘆息。
良久良久,才狠聲說道:「也好!」
……
雲揚盤膝端坐在自己房間里。
這會,這座足可容納數千人的超大型客棧,就只有他一個客人而已!
因為計靈犀臨走之前,已經將這客棧全都包了下來,包了整整一個月。
雲揚的神念充斥了整個客棧空間之中,方圓數百丈地界,盡都在其監控之中;再沒有探測更遠的區域,因為沒必要。
史無塵等人已經離開了有半天時間了。
此時此刻,日頭已經漸漸偏西,夕陽西下,曙光將逝,但周遭還是沒有半點動的靜。
「看來還是要準備一點時間,之前的折損讓他們傷筋動骨,後續乏力了……」雲揚心中琢磨:「但若非後續乏力,就是心有顧慮?真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值得謹慎的?靈犀和靈秀都已經走了,她們的蹤跡消息,相信早就被他們知道吧……」
「又或者,他們為求達成目的,再無紕漏,將要出動半聖級數強者么?」
雲揚抬頭看天,滿腹狐疑。
東方浩然又在哪裡,在幹什麼呢?
正在思量之間,突然間心頭警兆閃現,雲揚不假思索地身子一晃,剎那間整個人已經去到了客棧樓頂,刀光暴盛之瞬,已經是沖頂而出,直接飛上百丈高空。
刀光瀲灧,有如一道彩虹划過天際,卻又好似一條最為清晰的路途線,標出來雲揚自身的去向。
然而刀光盡處,雲揚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三道身影,同時落在雲揚剛才站立之處,眼睛看著猶在空中閃爍的刀光,臉上神色難看異常。
「好狂妄!」
雲揚大剌剌的脫身而去,卻留下自己的離去方向,對於這些來襲之人而言,無疑是莫大地挑釁。
我就在這裡,你們若是有本事的來殺我啊!
三人同時冷哼一聲,破空追去。
行進途中,三人以神識傳音之法竊竊私語——
「劉兄,咱們這樣追殺雲尊,端的肆無忌憚明目張胆,之後,你我宮主肯定會知道,這件事……只怕難以善了啊。」
其中一人向另一人傳音,顯然心中滿是忐忑,希冀可以得到一些慰藉。
「你的腦子難不成壞掉了?」另一人冷厲傳音。
「何解?」
冷里聲音劉兄淡淡傳音道:「你不會以為三大天宮之主都是傻子吧?」
先前問話那人更加不解:「恕小弟愚昧,請劉兄直言明示。」
這位劉兄一邊飛速往前,一邊道:「原來真正傻了的竟然是你!」
這一次,他不等對方再開口,徑自說了下去,因為他已經確認,問這句話的傢伙,自己多年的知交,赫然是個二傻。
「現在形勢明朗,不僅是咱們現在的行動宮主他們都知道,我相信聖子們此番出來對付雲尊,之始,三大宮主就是知情的!甚至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此次事件根本就是三大宮主縱容導致。」
「啊?」
「還不明白嗎?用你那木頭腦袋使勁想一想,想想始末緣由,若不是宮主放縱甚至授意聖子們這麼做,而是轉為下一道天宮禁足令,再將在外的人手勒令時間即時返回,不就將一切能夠威脅到雲尊安危的隱患全都解決了么?」
「若非如此,怎麼就在這等時候,三大天宮的一眾聖子們全都同現一地?還是全然不加以限制的?各位聖子每一個的身邊都是高手如雲,這樣的人力,什麼人能夠討得了好?!」
先前問話那人徹底糊塗了:「啊?原來是這樣么?這次針對雲尊的幕後推手竟然是三大天宮之主?這這這……」
此人現在只感覺腦子裡一片混沌。剎那間連思想都凝固了一般;整個人都懵了。
「若非是宮主縱容至此,聖子們哪裡有這麼大的擔子,這般明目張胆的行事?此番對付雲尊,雖然說是大家都是找了理由,遮蔽世人耳目,但他們找的那些個理由,有哪一個能夠站得住腳?全都是蹩腳至極的借口而已。」
「時至今日,更是明火執仗的正面狙殺了;但凡不傻的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聖子們就是要殺雲尊這位大陸英雄而後快!」
「我說到這裡,你若是還不能明白,那……也不需要明白了。」劉兄目光冷厲。
先前問話那人速度漸次放緩,顯然是將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思考這件事情上面,再過半晌,這才撓著頭苦笑:「我還是不明白根由所在……到底為何會如此?」
劉兄長嘆一聲。
望著自己這位多年知交,升起一種無力的感覺。
若不是多年老朋友,此番自己更應該一腳踢在他的腦袋上,將其腦袋打裂,灌進一團冷水去讓他清醒清醒。
「而今人妖兩族大戰在即;作為三大宮主的最高首腦肯定是要親自出戰的;往上推數萬年前;大戰來臨之際,三大天宮的權力交替勢在必行,從無錯漏。」
「因為三大宮主此次出戰,生死未卜兇險莫測,殊無全身而退的把握;但三大天宮的根基卻不能毀掉;所以宮主出戰之時,便是新宮主上任之際!」
「宮主若是戰死,新宮主順勢掌握天宮;而宮主若是平安歸來,新宮主便是稍退一步,成為副宮主,仍舊是宮主的接班人。」
「但一般情況來說,凡是出戰過的宮主,即便是安全歸來了,卻再不會戀棧這個位置;幾乎每一位都是直接卸任,選擇去過自己想要過得生活……」
「所以,新宮主打從代掌宮主的那天開始,實際上就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天宮之主了!」
「而如今,三大天宮每個天宮之中都有四位聖子。雖然有至尊天閣遴選在即,但若有人被遴選出來,其他三人,縱使口服,心卻未必會服的。」
「而三大天宮在這等時候,都會要進行一次內部清洗,或者說是為了新任宮主的鋪路動作。」
劉兄冷厲地說道:「而你我,包括跟隨聖子們出來的所有人,都是被清洗的對象!」
「啊?清洗對象?我們怎麼就變成清洗對象了?我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啊?!」
「幹什麼?你還想幹什麼?現在連相助聖子出手針對玄黃英雄你都參與進來了,還不夠么?」
「我好像多少明白了,我現在就是板上釘釘的聖子黨羽了,他好不了,我也跟著一起完蛋?」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說起來本來聖子們原本還有一段平穩時間,至少要真正發展到內訌階段的話,怎地也要去到大戰開啟強襲;唯有到了那個時候,宮主們忙著對妖族用兵;而這個時候便是聖子們彼此之間一決雌雄,成王敗寇的時候。」
「因為在那之前,聖子根本就不敢妄動。唯有在三位宮主無暇分身的時刻,聖子之間才敢於針對彼此出手。」
「而真正去到在那個時期,往往也是新宮主產生的時刻。」
「三位宮主之本心肯定不樂見這種情況出現,但出現新宮主勢在必行,成王敗寇優勝劣汰才能最大限度的提高宮主繼承人的權位力度,新宮主擁有相當的手段與手腕也是宮主的必備要素,是故往次宮主輪替,暗流浮動乃屬必然!」
「而當前種種,將衝突盡數表面化,卻是因為一個巨大變數的出現,以雲揚為人族建立的汗馬功勞論,即便得了玄黃雲尊的尊位也是無可厚非的,但問題的關鍵還在於他一下子晉陞成為整個玄黃大陸年青一代的第一人!去到了這個位置的雲揚,只要至尊天閣開始遴選,勢必直接取代任何一個天宮宮主的位置,而這個結果,卻絕不是任何一位聖子所願見的。」
「正是基於此,原本只存在於聖子們之間的矛盾,被提前激化了出來,且將矛頭盡數指向了雲揚。」
「每一個天宮都有四個聖子!在聖子們確定聖子地位開始,一直到現在這麼漫長的時間裡,每一位聖子身邊都聚集有一批私人的擁護者,比如你我。」
「而每一次權力的交替,必然有大部分人受被清洗……你我的主子若是在這場戰鬥中落敗了……那你我就是將要被清洗的人。而在這個清洗過程之中,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誰都有可能被清洗掉,但誰也都有可能平步青雲,權柄在握,數萬年高高在上。」
「聖子們追求的是手掌大權;登臨巔峰寶座。」
「而聖子們的位置,與權力其實無關,更多的乃是權威所向,那麼真正意義上的權力又掌握在誰的手裡呢?不外就是掌握在其追隨者的手裡!」
「你道三大天宮的宮主為什麼能夠那麼正氣凜然,光明磊落,只因為他們在登上宮主尊位之後,不需要再行陰詭伎倆,任何事都可以用正途,光明正大的解決,數萬年的積累下來,就算想要不正氣凜然,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劉兄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臉色冷厲,口氣更是清冷;似乎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道那些傳承萬年或者數萬年不朽的家族霸主從何而來,他們上面都有一位或者幾位三大天宮真正意義上的權力支配者!」
「現在明白了么?這就是這一次事件的真正目的所在!聖子們固然有各自的打算,然而其追隨者們,更有各自的盤算,但說到底不過一句話,上了船下不來,已經站了隊,就必須要繼續到底,不能放棄,放棄了,就等於自殺。」
「而這一次,針對雲揚的動作,等於是一次提前的遴選預演。勝負,就在這一次決出來。一旦勝負分明,將來再發生變故的可能性,將是少之又少。」
「我想,三位宮主對於當前的變故反而是樂見的,因為有了雲尊這個外力介入,三大天宮能保留的實力反而會多許多。但也意味著,這一次行動,將會持續展開了。」
旁邊那人聽得欲明不明。似懂非懂,滿臉儘是迷茫之色。
「我還是不明白,你說的這些,到底是你臆測的,還是真是如此,我怎麼越聽越覺得玄乎呢。」
「哎!路兄,」劉兄一方面是有些無語的懊惱,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還有就是在追逐雲揚途中的無聊,畢竟之後隨時都可能面臨的生死壓力,正可籍此傾吐而達到舒緩的目的,又自耐心解釋道:「我之所言絕非臆測,你仔細想想看,這一次若是失敗者乃是死在雲揚手中,與其他聖子的擁護者就沒有直接的仇恨吧……如此一來,這些人將來雖然因為立場關係註定得不到繼位聖子的重用,更加得不到權勢,卻也不至於被打壓針對,至少他們的頂峰修行者身份,仍是又莫大價值的,若無必要,繼任宮主也不會妄自剪滅自家的戰力,是不是這個道理。」
一直問話的路兄還是有些不理解,道:「但這些事情……與人家雲尊有啥關係啊?我怎麼越聽越感覺這位雲尊其實是很冤枉的,簡直就是無妄之災,莫名臨頭!」
劉兄哼了一聲,道:「世間萬事萬物,總是利弊摻雜,不存在有利無弊,或者有弊無利的事情,又道危機未必不是良機,雲尊遭逢莫名災厄,卻也有利可圖。第一,被那麼多人追殺;若是他不死,必然會成為此世通天巨擘一般的人物,其二,當初東極天宮那麼多的資源砸在他身上,本身就已經是一份補償。其三;我估計三大天宮之主,定然對雲揚另有承諾!」
「只是這三點,於雲尊而言,已經是莫大的利益。更別說,在諸事之前,還有他玄黃英雄這個身份,大陸第一人的名頭!難道還不夠么?無辜,怎麼就無辜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談!」
「但若是這一次,雲尊真的喪命在咱們聖子手中,又怎麼說?」
「怎麼說?還能怎麼說?誰殺了雲尊,誰就等於是內定了一個天宮!至於名頭……誰能證明雲尊是死在那人手裡的?雲尊很明顯便是天宮之主們推出來的目標之人;這樣的人代表了什麼?代表了能力!能殺了他,就更加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宮主之位不給他又要給誰?」
「莫要將這次當做伏殺大陸英雄的戰鬥,那樣會對自己心境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你就只當做,這是一場淘汰之戰好了。」
「所謂的玄黃英雄,傳奇新編,一旦身死道消,仍舊無常,還不許傳奇寫盡,一朝終章嗎?!雲揚已經登上了雲尊至位,在身處此世巔峰之際,乍然隕落,未必不是一種幸運!」
劉兄淡淡的笑了笑:「當然,這場淘汰戰;對雲尊來說也可能是催升之戰;不管最終誰勝誰負,都是有好處的!」
「聖子們正是因為明白到這一點,所以才這般的無所顧忌!所謂的雲集,面罩,真假,對戰,等等等等,都只不過是給天下人看的煙霧障眼法罷了……」
他冷笑一聲:「這世間事,何曾有什麼理由!一切都是看誰的拳頭大而已!」
那路兄道:「你說雲尊他自己知道這些事情的因由始末嗎?」
「雲尊若是不知道,或者不願配合,現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哪裡還會留在這來回的晃吸引我輩的注意力?他現在的做法,就是光明正大,紅果果地引誘我們去殺他!」
劉兄冷笑一聲:「路兄,以後你若是還能活下去的話,乾脆就直接去你們北荒魔宮戰堂當個堂主吧;就只一門心思負責戰鬥,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再理,安安心心的當一把刀就好,你這腦子,實在是不適合摻和這等奪嫡之戰!」
他翻翻白眼,道:「嗯,你對這奪嫡種種滿腹疑竇,可是讓我更加奇怪的事,以你這樣的腦力,怎麼就會參與到擁護聖子之戰的事情裡面來的?這可是高智商的投機,哪裡是你能玩的?」
路兄愈發的面紅耳赤,低聲怒吼道:「閉嘴!我就這麼不堪么。」
腳下加速竄了出去。
心中卻在想:「特么的好複雜,當年何老三那混蛋來找我的那會,我就不應該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現在看起來,這勾當還真不是我這等老實人玩得起的啊……」
這位路兄一路尋思回味,越琢磨越不得勁,已經思量到這麼多年下來,其實就只是被人當做了一個工具這等高度上了!
又自聯想到如今來截殺大陸英雄,更要被教育一路,還有那什麼不要將其當做截殺大陸英雄?那要當做什麼?
想著想著,還真的就感覺自己的腦殼實在是不夠靈光啊!
可是人家分明就是整個玄黃界的英雄啊!
這等不世英雄,億萬年難得出世,九死一生地從妖族出來,難道最終卻要喪命在自己的刀下?
若是自己的刀真真染上了這位英雄的鮮血血,終此餘生,良心何能安穩?
就算他朝,大權在握,權傾玄黃,可是……
這位路兄的腦筋一個勁兒一個勁兒的轉悠,竟是越發的迷惘了。
「這些彎彎繞繞,這麼多的目的,這麼多的算計……老夫雖然素來以這一身臻至此世頂峰的修為自鳴,但說到人心詭詐,卻又能算計得過誰?劉兄說的是,我這等腦筋,就應該去戰鬥,一心修途精進……不應該將時間與心力浪費算計上……哪怕是跟著別人算計贏了,但是以我這頭腦,也難得分到什麼好的,就算是落到好處,也難得發揮運用……」
「難怪亡妻生前一直說我蠢,那時候還天天吵架叫囂自己不蠢,精明得很,一個蠢人豈能將修為攀至頂峰……現在想起來,亡妻那老太婆說得太對啊……老子這輩子能找到她當老婆才是一輩子唯一開竅的事情,從她死後,老夫這半輩子,幾乎就沒有自己做過主,盡都是隨波逐流聽人擺布啊……」
「這死老太婆……你怎地就死得那麼早;趕著投胎啊也不等等我……」想著想著,又想起來亡妻生前一起生活的日子,路兄眼神愈發地迷濛起來了……
一路疾馳之下,前面赫然出現了一座大山。
這座大山與之前所遇大山盡皆不同,觸目所及,貌似是一座荒蕪之山,光禿禿的不見幾許綠意,但仔細觀視卻發現此山隱隱散發出七彩霞光,那隱蘊之風采便同如是天上仙山,突然掉落人間一般,充滿了瑰麗的奇幻色彩。
而視野觸及這座奇異山峰之餘,路兄之外的另兩人齊齊臉色一變。
這……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裡可沒有這樣一座山的!
那麼眼前的這座山,又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兩人忍不住心頭嘀咕。
無論如何,這裡突然出現一座山,都是天大的奇事,其中定然別有古怪。
兩人心下一猶豫,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行進速度。
反而是那位路兄卻仍自沉浸在自己的矛盾思維裡面,仍在沉吟,若是當真對上那位大陸英雄,我是殺還是不殺?殺了之後如何?不殺又如何?
一路走來,頭腦渾噩萬狀,靈思不及平日里的萬一,自然也就沒發現前面所見的異常,更加沒發現自己的兩個同伴都已經停下了,仍舊一味悶著頭嗖的飛過去。
……
雲揚一飛七千里,那抹絢爛刀光始終有如彩虹一般地在空中久久懸掛,蔚為奇觀。
刀光盡頭,便是那一座高達數千丈的各種奇異金屬的殘渣之山。
而這座恍如憑空而現的大山,正是雲揚親手製造出來;此時此刻,他正自站在這座山的山頂之上,看著遠方那好似流星疾馳一般前來的三道身影。
三個人。
雙刀一劍,三位聖君強者,成品字形,聯袂而來。
雲揚拔刀在手,目光冷銳,並無絲毫懼色,眼見來人漸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第一刀便要痛下殺手,斬落其一;他深深的呼吸著,體內積蓄的沛然玄氣便如大海浪潮一般急速翻騰起來,從丹田之中,直衝而上,手中的天意之刃因為被無濤玄氣灌注,不動自動的連連顫抖,嗡鳴不已,異常悅耳動聽,似乎是在渴望戰鬥的開啟。
然後,雲揚的眼睛驀然一至。
觸目所及,彼方銜尾而來的那三人其中兩個不知何故的停了下來,而另一個人卻維持原速,便如火箭一般的高速衝過來。
那人越來越近了,正欲投下殺手的雲揚愕然發現這傢伙的臉上遍布迷惘之色,便如身在夢中,夢遊天地一般的直通通悶著頭衝來。
這一幕讓雲揚忍不住納悶異常。
這是個什麼現象?
又是個什麼說法?!
對方不懷好意的想法早已深植雲揚心底,眼見對方漸次逼近,雲揚站在彼端泰然不動,手中刀卻自微微抬起,蓄勢待發。
不過眨眼光景,那人已經來到了雲揚左近,修者自衛防護本能陡然警醒之瞬,令到他發現雲揚已然就在咫尺,滿目冰寒的注視著自己,手中刀甚至已經準備劈下,這位路兄的反應仍是大異常人,突然間怪叫一聲:「怎麼這麼快!」
居然一個跟頭翻了起來,隨即腳下連連點動,憑空御虛地直直的升高數十丈口空間,身子急疾一轉,將凝注了自身全部玄氣的刀圍著自己身子神速旋轉之餘,跟著便即還刀入鞘。
雲揚蓄勢已久的一刀本待劈出,依照既定計劃一般的先取一敵,確保戰局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卻驚見來人一副見了鬼也似的神情,卻又讚歎對方的精妙身法應變神速,竟為自己迄今為止所遇敵人之最,跟著又納悶對方在擺脫自己殺勢之餘,怎地反而將刀收了起來,都不怕自己銜尾追擊,一意逼殺嗎?
即便是以雲揚的頭殼,也忍不住一陣迷濛:這是要鬧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