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苦笑一聲:「此番回歸玄黃,的確是風光無限,卻也難有閑暇,大哥這話說得倒是一點錯都沒有。」
旁邊,東方浩然,西門翻覆,北宮琉璃連聲乾咳,故作淡定的臉色不復。
雲揚這句話的話中真意可是讓這三位主宰險些就要無地自容了。
狐皇眼神一瞥,笑道:「三弟面色愁苦,想來是因為風光太盛,遭遇了三大天宮打壓?恩,東方他們幾個老東西都在這裡,又是這般的愁眉苦臉,看來縱使不是他們指使,也是他們的兒子和徒弟們想要幹掉你吧?不過以你的脾氣,處事風格來說……想必東方他們的兒子徒弟的,被你宰了一部分吧?」
雲揚吃了一驚:「大哥料事如神,雖不全中亦不遠矣。」
「這有什麼料事如神的,老東西們不動,而你又沒死,我的皇血玉佩也沒有任何反應……那就是你有驚無險,既然你沒有事,那有事的自然便是別人。這連腦子都不用動的,倒是你所說的雖不全中亦不遠矣,難道你下手多有留情,沒有痛下殺手?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雲揚呵呵苦笑,直接轉變話題:「聽說大哥那邊已經開始行動?」
狐皇哼了一聲,道:「什麼叫做我已經開始行動……還不是九命貓那個老王八,非要製造出點動靜,我能怎麼辦,難道看他一個人孤身冒險,只能捨命陪君子,呸,是捨命陪傻子才是,現在可倒好,徹底的被動,能拖一時算一時了。」
狐皇話音未落,畫面中已然出現了「傻子」九命貓祖的臉,滿臉儘是窘迫,顯然這貨在這段時間裡被狐皇諷刺得不輕,徹底被拿捏住了,尷尬的連連擺手:「三弟,呃……你乍還是狐狸臉呢……」
雲揚登時一腦門的黑線。
不會說話就交給別人說好吧,你這句話說得我好想揍你……
東方浩然湊過來:「狐皇,你們那邊情況到底怎麼樣?可有任何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么?儘管開口!」
狐皇淡淡笑著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東方浩然一眼,淡淡道:「東方,我們這邊再怎麼打,也是我們妖族自家之事,與你們人族沒有任何關係,就不勞您操心了。」
東方浩然:「……」
「千萬不要以為,我們造反了,就和你們人類是盟友,那是不存在的事情。而你們人類想要在這件事情上佔便宜,也是休想,敵人的敵人未必就是朋友!」
狐皇淡然道:「縱然現在妖族打的天翻地覆……但是你們人類只要敢在這時候殺過來,那麼我們雙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立即掉轉刀劍,齊心合力對付你們,我和九命多半還會衝到第一線上,誰讓我們倆都不怕死呢!」
「所以,不必操心,更加不必多心。」
狐皇這番話說的硬邦邦的,懟得東方浩然等人齊齊搖頭嘆息。
雖然早就預料到狐皇會這麼說,卻總是抱了萬一的指望,但此刻,終究還是難免失望的。
人心詭異,妖心卻與獸心純粹,亘古如是,不曾移轉!
雲揚在一邊說道:「大哥,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但若是真到了最後關頭,你們拚死了是你們的事,也是你們的命,但怎地也要將嫂子和侄兒他們給我送過來。」
狐皇與貓皇眼神中同時露出一絲暖意;「好!」
下一刻,狐皇那邊單方面切斷了通訊。
雲揚看了玉佩一會,又沉思了一會,默然轉頭:「事情爆發的時間點不好,但總體來說仍舊是好事……只是我們可乘之機並不多罷了。」
北宮琉璃嘿嘿一笑:「我早說過沒希望,他們倆非要試試。」
東方浩然道:「做了這個嘗試也無損失,可以徹底死心,而且此次交流也非是沒有收穫,起碼我們已經確定的知道了,狐皇貓皇是真的造反了,並不是障眼法。」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們貿貿然介入的話,反而會讓妖族重新回歸鐵板一塊的狀態……不介入的話,他們還能自己亂一段時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個靜觀其變。」
他轉頭看著雲揚:「你有什麼打算?可打算以私人身份立場介入此事嗎?!」
雲揚雖然是人族,但他還是狐皇與貓皇的結拜兄弟,更與這兩族上上下下關係匪淺,若是以個人身份立場介入,倒也說得過去,而狐皇貓皇多了雲揚助力,實力至少陡增兩成,勢必會令妖族內鬥損耗更多。
雲揚目光閃了閃,道:「人心詭譎,從來不是一句空言,妖族在這個時間段不會相信任何人族,我也沒有立場介入,休養生息,提升實力,才是九尊殿現階段第一要務;而這個過程,最少要持續三年時間,全方位的靜觀其變,才是當前的最佳手段。」
四位主宰同時對望一眼,道:「也好,我們必定會為你爭取到三年時間!」
「還有一件事。」西門翻覆提醒道:「至尊天閣遴選,明年八月開始;距離現在,還有整整一年時間。這一次遴選,雲揚你必須要去。」
雲揚沉默一下,沉聲道:「好。」
……
計議已定。
東方浩然等人迅速離開了九尊殿。
……
坐言起行,東方浩然等人下山之後,沒有再做任何停留,直接各自回宮去了。
而雲揚卻是在東方浩然等走了之後,再一次接通了狐皇。
東方浩然等人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剩下的就是不該他們知道的了。
而東方浩然之所以立即離開,也是自己明白這一點。四位主宰為的乃是人類延續,在妖族混亂的時候落井下石也好,見縫插針也罷,無所不用其極才是應該的。
他們立即離開,也好讓雲揚趕緊與狐皇聯繫,得到真正的消息和有價值的線索。
只要自己等人還在,哪怕雲揚再次與狐皇聯繫,狐皇也不會說的,皇者魂魄,有這麼好欺騙的?
「大哥,你們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我要聽實話。」
「此事確實是你貓哥冒失了;你知道我們這些在外行走的,為策萬全,基本都不可能帶著靈魂本源體的;而每個人的根本,都存放在一個絕對秘密的地方,時刻培植底蘊,蓄養根基;而那個隱秘地方,當真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再好的交情也不敢說破。」
「你貓哥甫才脫困不久,又承受封天禁法的影響,實力大打折扣,前者若非鳳皇留手,未必有幾分生機……他既然決意反攻,自然需要儘快融合,免得被有心人抄了後路端了老巢。但是他的這一次融合,雖然功成,卻還被發現了,鳳皇那傢伙,早早在貓族皇城舊址布下許多眼線,貓皇融合之餘,自身氣息外泄……」
狐皇對此表示無奈至極。
「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你侄兒沒死之事兒被發現了;而且,整個萬妖原開始有謠言興起,說你侄兒死而復生,蒼天不奪其命。才是妖族真正的天命之主……妖皇那邊對此尤其忌憚,所以這一次的妖族內亂,還真非只因為你貓哥一個人的事情,雖然名義上,矛頭盡都指向他。」
「不過現在態勢還形穩定,狐族經營血魂山這邊偌久歲月,不圖強攻妖族內地,只求自保,完全能夠應付,畢竟距離不死不休的決戰還有相當的距離,縱然妖皇如何的震怒,其他諸皇卻並無當真致吾兩死地之心,正因為於此,我們不可能投向人族,永遠不可能。」
狐皇很是雲淡風輕。
雲揚皺眉,他將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其實你們與我接觸的,也只是分身?甚至貓哥被囚禁的,本質上也只是一道分身而已?」
「話又不能這麼說;我們每一個在外行走的都是擁有完整意志,完全狀態的軀體,但是……身為皇者,怎麼可能不留點後手,任誰也是惜命的不是,而且,留下後手,等於隨時隨地都在修鍊……而且是雙重修鍊……」
「不過你詫異這點倒也不足為怪,等你到了聖人修為,你自然就會知道個中玄虛,這本就是聖人級數修者的一大特色。」狐皇嘿嘿一笑,柔聲道:「我這邊最頭疼的,卻是你那侄兒……現在,他才是龍鳳二族最重要的狙殺目標。」
雲揚沉吟了一下,道:「你們有把握護得周全嗎?」
狐皇沉默了許久:「他是我的最後底線,若是我保不住他,便是我與妖皇一脈徹底決裂之刻……若是我們盡皆無幸,你到妖族這邊來的時候,記得在狐族駐地將你手中這塊玉佩炸碎,將皇者精血撒出去,當可找到我為兒子留下的生命本源之血以及一縷魂魄……這都是我剛剛住準備好的。別人縱然有通天本事,也不會找到,而你,卻一定可以。」
他輕聲道:「若是真有那一天,之後的一切就真的全都要拜託你了。」
雲揚瞬時明了他的意思。
若是真的保不住,狐皇與貓祖就會孤注一擲,全面反攻,引爆妖族內戰極端,而真要是大決戰的話,面對整個妖族,狐皇與貓祖敗亡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絕無僥倖!
更是……必死無疑!
所以剛才那一番話,更多的乃是託孤,將狐太子的後續全都託付給了雲揚!
雲揚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好。」
「還有一件事。我秘密建立了一個倉庫……就只有人頭大小的小小洞穴……那裡面,我放置一百枚空間戒指。」
狐皇聲音很低,也很淡漠:「這些……是我給你預備的,若是真的有了萬一,我和貓都死了……那就是你的。彼時,我的精血自然會指引你找到。」
雲揚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好。」
他很明白。
那些空間戒指,裡面必然是龐大到了極點的,足可以震撼整個世界的物資儲備。
狐皇留下這個後手,是預防真的去到了絕路,這些就是狐皇留給狐太子的東山再起的資本。
既然如此,絕不會少。
端的用心良苦,愛子情殷!
但是……到時候,畢竟是由雲揚先一步獲得;至於雲揚獲得之後,會不會移交給狐太子,或不會去找狐太子的魂魄讓它起死回生,乃至會轉交多少……這都是很難說,很值得商榷的事情。
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雲揚一定就會怎麼做!
人心詭譎,雲揚,不湊巧也是人!
就算是雲揚現在做出什麼保證,再說得如何慷慨大氣,光明磊落,在未來的現實之前,仍舊難免蒼白無力,狐皇若是能夠完全相信,才是胡說。
一切的一切,這筆物資到底如何運用,盡在雲揚的一念之間。
嗯,應該是未來那一刻的雲揚一念!
狐皇沒有說明白,雲揚也沒有給任何承諾。
因為兩人都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
就算是雲揚現在的心,也難以作數!
所以狐皇乾脆說,那是你的!你怎麼用,都是你的事,你自己貪了,是你結拜大哥給你的,不算貪。若是你選擇給侄兒用,那是你義氣深重,與我今日託付無關。而我更沒有用兄弟義氣來逼迫你……
「兄弟保重。」
狐皇輕聲道:「若是沒有意外,我們撐下來一年……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雲揚目光一閃,道:「我明白了,感激吾兄盛情。」
「嗯。」
狐皇的身影二度消失了。
雲揚緩緩站起身來。
「一年!」
他喃喃的說著。
狐皇說的很明白。
「若是沒有意外,一年!」
但若是有意外呢?
「一年時間,我能夠做點什麼呢!?」
……
九尊府,嗯,現在是九尊殿了,開始了水深火熱的日子。
所謂的水深火熱,大抵是在蕭無意萍蹤月浪翻天等人看來吧。
因為在九尊府的故人眼中,眼前種種,不過是龍騰虎躍熱火朝天幹勁十足罷了。
在靈氣風暴結束的第一天白天,九尊殿萬籟俱寂,所有人都在儘力調解自身所吸納的天地靈氣,可謂安靜得很,全無一絲動靜。
但不過晚間,就已經有數百人調息完畢,出來對練了,玩命一般的折騰自己,以求儘速適應突然暴漲起來的實力。
而這數百人,百分百全都是原本的九尊府之人,畢竟這種狀態老九尊府中人不算太新鮮,相對適應力也就更強,而且針對這種狀況的調解,也有各自的法門!
捉對大戰,以盡量火爆的戰鬥節奏,磨合自身狀態,令到自身威能真正意義上的契合自身,可謂是不二法門,無往不利。
到了第二天,這狀態漸漸蔓延,基本上就是全員出動,九尊殿方圓萬里隨處儘是大汗淋漓龍騰虎躍在戰鬥場面,那些在切磋,在練功的弟子,一天到晚沒有個停歇,有不少孩子,都已經練得虛脫了,躺在地上直抽抽,猶自勉力調動玄氣,力圖儘速回復狀態,再進行下一輪的磨鍊。
旁邊還有人在不斷地大喝。
「撐住!」
「站起來!」
「堅持住!」
「別的我不說,誰要是出去闖蕩江湖的時候丟了咱們九尊殿的面子,自己明白!」
「你自己出去,不管到何方,都是代表了九尊殿的臉面!」
「臉是自己的,面子卻是別人給的,大家行道天下,是為九尊殿賺面子,絕不能丟臉!」
「這臉,絕不是你們這般躺著就能賺到的!」
「起來!」
蕭無意與浪翻天等新晉高層看得嘴角直抽搐。
他們自問自家雖然修鍊起來也極盡刻苦之能是,但相比較起九尊殿這些弟子來,卻是要差了不止一籌的。
累了就休息,調息玄氣,然後調息完成後,還要培養心情,須得等到心情好了再來修鍊武技;修鍊之道,講究張弛有道,一張一弛,欲速則不達啊……
怎地這九尊殿的門下弟子,卻是一個個的往死里練,簡直就是在揠苗助長,能得長遠嗎?!
「這樣練下去,真的不會出問題嗎?」蕭無意拉住凶神惡煞輪值監工的胡小凡。
胡小凡嘿嘿一笑:「蕭師叔容秉,凡俗之地,天地靈氣補充不上,難得有足夠靈氛時刻滋養肉身,一味精修猛進,自然難免損耗自身底蘊,欲速不達,然而咱們九尊殿,需要有這方面的考量么……您看靈氣存在有補充不上的可能么?只要不練死了,怎麼都能活過來,我當年就是這麼練過來的,自覺根基夯實無比,他們這些小子運道比我還好,現在的靈氛可是比之前九尊府之時還要更甚數籌,哪裡會有什麼意外?!」
說完揚長而去,繼續監工。
蕭無意兩人感覺自己一陣臉紅。
自己居然被一個後輩教訓了?
但是這話說得有道理啊!
現在九尊殿之內的靈氣氛圍,幾乎隨處皆可靈氣化液,呼吸吐納之間,盡都是靈蘊流轉,在這樣的氛圍之下,當真只要不死,什麼傷勢都能迅速復原,所謂肉身暗傷云云,真正的不存在啊!
哎,這就是依仗派門便利欺負人,沒辦法可說啊!
「九尊府能夠崛起到現在,又豈會是沒道理的……」蕭無意嘆口氣:「感慨那些又有什麼用,咱們現在也是九尊殿的一份子了,自該當再加把勁,要不然被這幫小東西趕上了,那可是連一點點臉面都剩不下……丟人丟到家了。」
浪翻天連連點頭。
到了第五天,已經有幾十位弟子自身修為到了瓶頸,辭別山門,行走江湖歷練而去。
轉天,又有數百位弟子踏出山門,到了第十天頭上……九尊府足足撒出去一萬兩千名弟子。第十一天的傍晚時分,最後一批的三千名弟子也都派出去了。
「全撒出去了……」蕭無意感慨良久:「九尊殿這哪是在培育弟子,分明就是在養鷹……」
再過一天,向來極少離開九尊府的錢多多錢大總管,異常稀罕地帶著商務弟子,排場盛大的下山而去,前去整合九尊府商路了。
計靈犀看著錢多多離去,一時間眉頭深鎖,若有所思。
身邊,顧茶涼看著遠去的身影,輕聲道:「夫人,錢大總管這一去……若無貴人相助的話,十死無生啊……」
計靈犀霍然轉頭:「啊?怎麼說?」
顧茶涼甫一抵達玄黃界不久,就重逢了計靈犀,幫手籌建第九尊府,蟄伏偌久,是故罕有人知道「天算」之名,幾乎連雲揚都忘卻了,這位老哥的最強手段,乃是觀人百年禍福之數,若非有此手段,憑什麼撰寫玄黃各大榜單,始終無人質疑!
「對於錢大總管來說,四方儘是死路。」顧茶涼嘆了口氣。
計靈犀皺皺眉,道:「你再算一次。」
顧茶涼屈指掐算片刻,詫然道:「嗯,有驚無險,是我大驚小怪了么。」說著露出一個滑稽的笑容。
計靈犀笑了笑,身子一展,化作了一片白雲,往錢多多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在讓顧茶涼再算一次的時候,心中已然動念,要趕上去護送一程。
而顧茶涼再算之際,便由原本的十死無生,轉為有驚無險,逢凶化吉,僅止於一念之間,一道變數,已經天差地別,生死逆轉。
一萬五千名弟子一下子撒了出去,九尊府剩下的弟子已經不足三千之數。
而天殘十秀之中,除了孔落月輪值看家之外,其他九人更早諸弟子一步奔赴江湖。
這會,雲秀心等最早離開的弟子,早已經是無影無蹤,此刻恐怕已經身在數萬里之外了……
……
隨著九尊殿弟子涉世,玄黃界江湖一下子紛亂了起來,各種挑戰,各種切磋,各種對抗,層出不窮,絡繹不絕……
各種最倒霉的莫過於那些名聲不好的歪門邪道門派以及門下弟子,無數心術不正之輩亦遭劫難……這一次九尊府幾乎是傾巢下山,這些人當然是首當其衝的,第一序列的倒霉者。
從九尊府周邊為起點,幾乎就是以一种放射狀形態一路綿延過去。
那完全就是近乎勢如破竹,蠻不講理的強勢推進;甚至有些門派在被推平了之後,還有好幾撥九尊殿弟子再次降臨——前面的幹了事兒,先來後到這句話,在這裡可謂是彰顯無疑,端的手快有,手慢無,可是手慢的並不知道,前邊已經有手快的了……
如此這般,縱然尚有什麼漏網之魚,也被這一遍一遍的抓沒了,抓乾淨了。
而在這次九尊殿弟子洗禮江湖過程中,最最倒霉的,卻還是錢氏家族。
九尊府這些弟子人人都知道,錢家乃是本殿錢多多錢大總管的大仇人,兩者之間有血海深仇,難以共存,當初錢大總管正是受到這個錢家的迫害,才和掌門師尊一同創立了九尊府。
必須要為錢師叔報仇!
必須要為錢師叔出氣!
以至於,但凡有九尊殿弟子碰上的,舉凡錢家的商號,商路,商鋪,商店,商家……無一倖免,統統倒了血霉,而且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再三再四,再五再六的反覆滋擾。
九尊殿併合了天下商盟的原有力量,勢力再度膨脹,在所過之處的每一個城市,都設立了門號;無所不用其極的傾軋錢氏家族的生存空間,那幾乎都不是自損八百,傷敵一千,而是自損三千,也要殘敵八百。
你在這城市裡面有聖皇坐鎮?
好吧,咱們來一位聖尊,強勢碾壓!
什麼,這座城市比較大,有上千萬人口,錢氏家族在這裡布置了兩位聖尊坐鎮?
好吧,咱們九尊府來一位聖君碾壓過去。
什麼?你要和我們講理?
講個毛線。
我們就之是正正經經做生意,跟你講個毛線理?
怎麼,你們要干仗?
好好好,期待已久了……
短短一個半月過去,錢氏家族在半個大陸範圍內,兵敗如山倒。
九尊殿的那三千沒咋地,但錢家的那八百,卻是結結實實的傷到了!
以至於各地的告急文書,雪片一般飛往總部。
每一封文書裡面,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大抵就是挺不住了,挨不下去了!
錢氏家族對此焦頭爛額,束手無策。
九尊殿的行事方針遵循了一個原則:我們只是搶佔市場,絕不先動手殺人,更加不會首先動手傷人。
但九尊殿的生意模式卻是建立在不計工本不惜代價的基礎上的,強行介入當地的商務;以價格戰為先鋒,再加上九尊殿本來就得民心,正是物美價廉,銷路哪裡還會愁……
錢家每一個商鋪都是門可羅雀,自然而然加必然的步了天下商盟後塵。
價格戰到了後期,輿論四起:錢氏家族這個老牌子商賈世家,意在獨霸玄黃商務,要將九尊殿逐出商界,更要將雲尊大人所屬的生意全面打壓,擺明了要針對大陸英雄啊……
一時間,民怨沸騰。
若是其他勢力,以錢氏家族的根底,只需還以顏色,同樣打輿論戰,再輔以一些個手段,足可應付,但是對上九尊殿……卻是百般無計!
九尊殿擁有他們以往對手不具備的優勢,民意,民眾基礎,民心所向!此其一;其二便是,九尊殿乃是新興,更有雲尊名聲加成,天然的讓民眾有種親切感和歸屬感。
而錢家數萬年來在商貿方面獨霸天下,便是再怎麼和善,手上也早已經染滿了累累鮮血;這天下間,與錢家有仇怨嫌隙的比比皆是,被錢家擠兌的傾家蕩產的商戶,更是不計其數。借著這次機會,民怨也是徹底爆發了。
玄黃界的人們和武者對於這個事,全都是同一個態度:特么的你們錢家賺了我們幾萬年的錢了,你們早就天下第一了,還要為富不仁,為難玄黃英雄,說啥我們也是不信的,反正你打壓雲尊大人就不對,針對九尊殿就是不行?!
「錢家說他們吃虧了,被九尊殿打壓了,你們信嗎?」
「誰信誰傻逼!」
「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錢家是什麼貨色!」
「可不是,錢家家大業大還能被人欺負?分明是賺不到我們的錢急的吧?」
「無恥錢家,太無恥了!」
「簡直是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退一萬步說,他們就算是被九尊殿欺負了,吃了一點點虧,又能如何……那不是應該的么,九尊殿,雲尊大人為了玄黃界拋頭顱灑熱血,出生入死,你就當供給一下大陸功臣不行嗎?!」
「這話說的在理!相比較某家完全不知道感恩的貨色,我們更願意讓九尊殿賺我們的錢!最起碼雲尊大人是實實在在的保護了我們……」
「當年要不是錢家,我能窮成這樣?現在錢家被欺負?欺負的好!」
九尊殿的勢力越來越大,如同滾雪球一般的越境而過,強勢碾壓過去。
錢家家大業大,雖然短時間內不至於傷筋動骨,但是時間長了,就難說了。
但錢家始終有數萬年深厚的底蘊,這一戰,孰勝孰負,誰也不敢斷言。
錢氏家族高層很迅速的就作出決議:「跟他們耗!打價格戰!且看誰能耗得過誰!我錢氏家族十幾萬年底蘊,就不信拼不過九尊殿這個草創不過幾年的新興門派!」
比錢財比底蘊,錢家有絕對的信心!天下第一財閥,這六個字的含金量,乃是一般世人做夢都不敢想像的!
九尊殿想要戰,那就陪他們戰到底,且看是誰先傾家蕩產支撐不住!錢氏家族這麼多年用這一招不知道擊敗熬垮了多少對手,九尊殿豈能例外?
錢家人都是興緻勃勃的準備著,等著看九尊殿支撐不住的那一天!
於是乎,整個玄黃界範圍內,雙方勢力就此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商戰對決,如火如荼,方興未艾。
與此同時,錢多多一行人變故叢生,無論是走到哪裡,總有一群一群的殺手找上門來刺殺,而且你還抓不到活口,所有出手之人都是死士,一見不對就直接自殺,絕無猶疑。
偶爾有查到身份的,卻也與錢氏家族都無關,盡都歸屬於這個那個的殺手組織……
而且出動的人手戰力越來越是高端。
所有人都明白,這肯定是錢家的人買兇,但是,卻完全找不到任何可指控的證據。
如是幾天下來,錢多多身邊的護衛,已經有不少受傷了。
所幸在這個時候,九尊府十大弟子之中的林小柔與白夜行到來,加入護衛隊伍,這才暫時穩住了陣腳。然而對方發動的攻擊,並不曾因為林小柔與白夜行的到來而終止,反而越來越見凌厲了。
早有成算的計靈犀雖然始終都有暗中跟隨,卻未曾出手,當前程度,還不用自己出手,倒要看看對方能夠搞出多大的狀況。
當然了,計靈犀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一道道命令,在無數次暗殺之餘傳出,無數暴露歸屬的殺手組織,因而成為了九尊殿在外遊歷弟子的清剿對象。
九尊殿的目的很明顯。
你們不是接受了委託來殺我的人?
沒問題,只要你們有本事扛過我九尊殿的反圍剿!
這股勢頭,越演越烈。
……
錢家內部。
錢生金急得嘴上都起了泡:「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停止了。現在已經不是殺死一個錢多多的問題了……而是家族能夠延續下去的問題了;現在無論能否殺掉錢多多都已經於事無補,反而會引起九尊殿的竭力反撲!」
本來定下了剷除錢多多決定的乃是錢生金,但是現在,從九尊殿出來之後,更多知道九尊殿恐怖底蘊,這種念頭早已經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如何討好九尊殿,如何讓家族存活下去!
但錢家的老祖宗們組成的長老會卻不認同這一點。
「錢多多乃是彼此對立的癥結源頭!只要錢多多死了,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九尊殿之所以與我們死磕,就是因為這個錢多多,只要錢多多死了,沒有人會因為一個死人而甘願付出偌大的代價!」
「我們要做的是持續的拖下去,耗下去,將九尊殿耗成窮光蛋,同時派人斬殺錢多多,雙管齊下,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
「狹路相逢,勇者勝!」
數萬年的自信,錢家人目空一切,他們並沒有親眼看到九尊殿的恐怖,豈能認輸?錢家無敵的信念,絕不會那麼輕易垮掉。
錢生金空自急得要得病了,據理力爭,但長老會仍然決議不改,縱然錢生金動用了家主許可權,仍舊被駁回。
甚至無數的錢家高層對這位家主產生了強烈的不滿。
一位如此軟弱的家主,如何能率領全家走下去?
「家主放心,錢家十萬年以降所積累下來的底蘊,冠絕玄黃,哪怕是以本傷人,不計代價,不計後果的敗家,也至少能耗上幾百年才能耗得乾淨,玄黃界沒有任何勢力能夠扛得住哪……」
「莫說九尊府這個草創不久的新興門派,恐怕就算是四大天宮與我們單拼財力,也是萬萬比不過!」
「但我們只要稍退一步,便會一潰千里,兵敗如山倒,才是真的完了。」
「市場,才是錢家的命脈,我們必須要守住!縱使拼個兩敗俱傷,但我們仍舊有東山再起的餘地!」
錢生金心下無限惆悵。
話是這麼說不錯,我何嘗不知道我們底蘊深厚,可以耗死當世任何勢力。
但是……
這九尊殿很不一樣,深不可測啊!
李家,司徒家已經直言不及,無能於抗,我們錢家真的抗衡的了嗎?!
……
另一邊。
錢多多全然無視自身幾乎時刻處於生死危機之中,一路馬不停蹄的推動價格戰搶佔市場,另一方面卻又將大筆大筆的錢花出去,大肆製造輿論。
對於這一戰,錢多多同樣信心十足。
錢家雖然號稱萬年世家,當世財閥,但也得分跟誰比。
單只是雲揚從妖族回來給自己的物資,錢多多認真的估算了一番,確認以自己當前的花錢模式,就算再花上一千年,也未必花得完,更何況還有許多後手,民心所向,盡都是有利自己,此役實在沒有失敗的理由……
再僵持一段時間,進一步消耗錢家那邊的財力,只需要適時地將九尊殿淘汰下來的兵器放一批出去,與兵器世家李家展開合作;光是這一筆,就能將錢家砸得七葷八素,慘不堪言。
若是還搞不定錢家,就將丹藥放一批出去,再來另一記重鎚……
這一戰,勢在必行,必定可勝!
只要勝了,整個天下的商務市場,九尊殿就能獨佔七成!
即便有什麼損失也是能夠彌補回來的!
「此乃大勢之戰,一戰到底,絕無轉圜!」
錢多多定位很明確。
自己啟動此役的初衷並不是為了報仇,就只是正常的商戰,不管和誰打,都是一樣!
只不過這一戰,必須要打,還必須要勝!
……
商戰,只是商戰。
商業競爭,商業手段各出奇謀,不涉其他。
這是九尊殿的規矩。
然而連續幾個月下來,錢家人本部盡都在規規矩矩打商戰,暗地裡卻又不知道找了多少殺手,令人齒冷……
在錢家人看來,只要查無實據,你九尊殿縱然實力強橫,也無能如何。
倒霉的僅止於殺手組織而已。
事實也誠然如此,無數收銀賣命的殺手組織都因為這兩家的爭鬥而倒霉。
不過是很平常的收錢辦事,卻是撞得頭皮血流,甚至還有後續追剿。
越來越多的殺手組織叫苦連天,哀嚎不已。
……
殺手組織,被錢氏家族由下而上的找過來,再被九尊府順藤摸瓜的掃過去;短短的兩個月之間,整整七個在玄黃界凶名昭著,屹立偌久的殺手組織在大陸上宣告消失。
九尊府的人手,天下商盟的人脈,再加上鳳鳴門的人力,在整個玄黃大陸上構成了一張碩巨無朋的大網;但凡是殺手出手,就再也無法逃脫。
除非是實在抓不住活口,只要抓住活口了,就一定能撬開嘴巴,問出其所在組織的名字。
而組織的名字一旦爆出來,就代表了滅亡來臨!
縱然那些個組織隱藏得再隱秘,也只有落得被揪出來的份兒。
只要被揪住了尾巴,整個組織就在難逃被覆滅的結局。
而最最要命的還在於,殺手組織乃是玄黃界正當行當,有生意上門,只要買兇者出得起價錢,付得起代價,自然就要出手!
而偏偏錢家真的太有錢了,再高的價碼也無從遏制其買兇的意願!你太高價格,好啊,我在你抬得價格上再給你加一倍!我只要看到錢多多死!
然後……錢多多現在基本隔幾天就要統計一下當前收支,確認盈虧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