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六百八十章 難得任性
殺字旗招展，三十萬雙眸子凝聚大旗之上，那巨大的殺字似要殺這天，殺這地，殺盡這天地間一切魑魅魍魎！
熱血沸騰，冰天雪地之中，當帥旗鋪展開時，己子軍每一個成員體內的血都熱了起來。
爻嗣笑，幾日前大殿之中，當他看到楊開在那白紙上寫出一個殺字的時候，還有心勸阻，後來想想，這是楊開返回之後所做的第一個決定，自己反駁的話實在不好，便忍了下去。
可現在看來，幸虧當時沒有反駁。帥旗簡潔明了，當那大旗飛揚之時，一個殺字便能激發大軍血性。
「殺！」爻嗣一手高舉，緊握成拳，口中沉喝。
「殺！」
「殺！」
「殺！」
……
震天地，撼乾坤，三十萬人齊聲吶喊，聲浪匯聚，天地之間一片肅殺之氣，即便遠在幾十里外的凌霄宮，留守弟子也能清楚聽到這喊殺之音，隔空相望，心知自家大軍這便要出征殺敵去了。
待到那塵埃落定之時，三十萬人，又有幾人能夠全須全尾地回來，又有多少人馬革裹屍，戰死沙場？
肅然起敬！
葯丹峰上，夏凝裳也如其他留守弟子一樣，眺望著大軍所在的方向，美眸之中滿是擔憂之色。
嵇英站在她身旁，輕輕一嘆：「他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身負空間法則，最擅逃跑和保命，不必太過擔心。」
「我想隨他一起！」夏凝裳緊咬著紅唇。
嵇英道：「這件事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他也與你談過，你是帝丹師，留在這裡煉丹，比跟他上陣殺敵重要的多，你在這裡每煉製出一枚靈丹，或許都能在戰場上救下一人的性命。」
「我知道。」夏凝裳點頭，「可是我還是想跟他一起。」
嵇英還想再勸說什麼，夏凝裳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夜風之下，聲音溫軟如玉：「師兄你知道嗎？自從通玄大陸出來之後，我們幾個便與他聚少離多，男人嘛，能打拚是好事，他將危險留給自己，為我們遮風擋雨，我們很歡喜。但是我們還是想跟她一起，哪怕是遇到危險，也要一起面對。他不在的時候，我們幾個努力修鍊，就是想有朝一日能跟在他身邊，為他分憂解難，機會來了，大姐，阿羅，雪月，晴姐姐都隨他走了，我要留在這裡煉製靈丹，因為我煉製的靈丹品質不凡，煉製的效率也極高，我身上還肩負著別的責任……」轉過頭，望著嵇英，美眸中滿是懇求：「可是師兄，我真的想隨他上那戰場，與他並肩作戰，不求為他遮風擋雨，只想替他殺幾個敵人，減輕一點他的負擔。」
嵇英張了張嘴，最終一笑道：「去吧，他還沒走，你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師兄……」夏凝裳愕然地望著他。
嵇英笑道：「無論是上那戰場，還是留在這裡煉丹，都是為星界出力，沒什麼太大的區別。放心，你的那份靈丹，師兄替你一起煉了，再說了，人生在世，難得任性一回，勉強自己不如順應本心。」
夏凝裳大喜：「多謝師兄！那……我去了？」見嵇英點頭，連忙盈盈一禮，再扭頭望向那幾十里外殺字大旗所在時，眸子中綻放出由衷的喜色，身形晃動，朝那邊馳去。
「一定平安歸來！」嵇英在後方喊道。
「知道啦，師兄你也保重！」夏凝裳歡快的聲音沿途灑落。
幾十里外，殺聲震天，楊開神情肅穆地望著下方，忽然眉頭一揚，抬頭朝凌霄宮所在的方向望去。
殺聲立止，衝天喧囂霎時間化作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回頭望去。
只見那邊一道光芒馳來，很快到了近前，落下地來，露出夏凝裳的身影。小師姐沒去看楊開，而是直接來到楊霄楊雪面前，拱手道：「凌霄宮夏凝裳，前來聽令！」
楊霄嚇一跳，連忙避讓，楊開是他乾爹，夏凝裳在幾個姐妹中排行最末，那可就是他小娘，如何能受這一禮？
反倒是楊雪笑了笑，看了看楊開，又看看夏凝裳，輕輕頷首道：「入列！」
「是！」夏凝裳歡天喜地地跑到中軍隊伍中站好，縱然蒙著面紗，可那發自肺腑的喜悅卻是顯而易見。
大軍出征前夕，中軍莫名其妙多出來一個人，而且是在連楊開這個軍團長都沒有同意的情況下，簡直就是僭越！
讓夏凝裳入列之後，天鳳鎮那邊，蘇顏抬頭望著楊開，下巴維揚，一副你敢多話就試試的架勢。
楊開裝看不到，背負著雙手立於虛空之中，輕咳一聲道：「人齊了，那便出發吧。」
說話間，伸手一揚，玄界珠飛出，半空之中化作滾滾，龐大身軀遮天蔽地，猙獰大口一口朝下方咬下。
三十萬大軍頃刻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全都被吞進了小玄界中。
楊開在伸手一招，將玄界珠收回手上，回頭望去，只見扛著大旗的伏靈正眨巴眨巴眼睛望著自己。
伏靈是己子軍掌旗使，方才楊開到來之時，她自然是盡心盡責地將大旗掌了起來，立於楊開身後，也就逃過了被滾滾吞噬的命運。
四目對視，伏靈眉開眼笑：「姐夫，就剩咱們兩個了嗎？」說話間，還衝楊開拋了個媚眼，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
「收旗！」楊開瞧了一眼身後鋪展百里的血色大旗。
「哦！」伏靈聞言頷首，體內龍元一催，百里大旗翻滾蠕動著，很快就化作一面巴掌大小的旗子，被伏靈收了起來，望著楊開道：「姐夫咱們這就上路吧，路途遙遠，你可得照顧著點人家。」
「你給我滾進去吧。」楊開根本不理她的騷眉弄眼，單手朝她一扣，直接將她收進了小玄界中，立刻感覺耳根子清凈多了。
下一瞬，空間法則涌動時，楊開消失不見。
七霧海，大殿之中，一個巨大沙盤立於大殿中央，那沙盤之中景色，分明就是縮小了無數倍的兩界通道附近的地理面貌。
此時此刻，沙盤四周圍聚了二十多人，個個都是帝尊三層鏡以上，其中不乏偽帝存在，赫然都是星界各路軍團的軍團長。
李無衣面朝沙盤，一邊指指點點，一邊開口道：「此處陣位由丁丑軍主持，丙未軍作輔，務必要保證大陣運轉有效，不得有半點差池。」
話音落下，一個半大老者立刻抱拳道：「謹遵總軍大人之命！」
另外一個中年人卻是斜眼朝他望去：「老頭子你行不行？年紀一大把了千萬別逞強，若是不行的話，我丙未軍來主持此處陣位也未嘗不可，讓你丁丑軍作輔好了。」
半大老者嘿嘿一笑：「老夫不行，難道你就行了，總軍大人目光如炬，自然知道薑是老的辣的道理，你休得聒噪，乖乖輔佐老夫殺敵便是！回頭有了功勞，分了一兩成也不是不行。」
中年人聞言，鼻子都氣歪了，正想再說些什麼，李無衣淡淡道：「別吵，大陣布防是大帝們商議的結果，本座也不過負責轉達，你們若是有什麼異議的話，可以跟大帝們去說，只要大帝們同意讓你們調換，本座也不會阻止。」
一聽這是大帝們的決議，兩位軍團長也吵不起來了，不過那中年人還是有些不忿，恨恨地瞪了那半大老者一眼，分明覺得自家的丙未軍比那老者的丁丑軍要強一些，理當做主。
李無衣又指了一處：「此處陣位由……」
話沒說完，似有察覺，身形一動，往後退了兩步。
下一刻，空間法則跌宕時，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他身旁，李無衣見狀，微微一笑：「總算來了。」
楊開悠一現身，便感覺數十道目光朝自己矚目而來，縱然這些目光沒有刻意釋放什麼威壓，但也不由心神一緊，心知這些目光的主人都絕非慵手。
再舉目望去，瞳孔不禁一眯，以他的眼力，哪還看不出聚集此地的要麼是帝尊三層鏡，要麼是偽帝！
而且看這情況，好似是在開什麼重要的會議。
楊開連忙拱手：「見過大人，見過諸位前輩！」
李無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來了就好，嗯，給你引薦一下。」轉過頭，望著大殿內其他人，笑眯眯地道：「這位便是北域凌霄宮宮主，己子軍軍團長楊開了，諸位之中有許多與他本就熟識的，也有第一次與他見面的，不過日後戰場之上，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需得互相配合協作。」
人群中確實有幾位是楊開認識的，李無衣就不說了，陽炎也在，還有溫紫衫，馬卿，冰雲，蠻荒古地的三大聖尊，幾位實力排名靠前的妖王，不過除此之外，他便不太熟悉了，大多都是第一次見面。
雖然早就知道星界卧虎藏龍，許多偽帝強者隱世不出，但忽然在這裡看到如此多偽帝，楊開還是吃了一驚。
不過轉念一想，連魔天道那邊都有四大君使，最起碼有四位偽帝，星界這邊能有這些也不奇怪了。
諸多目光之中，有一道目光極為陰冷，楊開扭頭望去，發現那傢伙竟是倉末，不禁齜了齜牙。
他與倉末，可沒什麼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