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高品質的材料也不是那麼容易找的,總有被逼無奈成就下開天的人。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一聲巨響,房門被人踹開。
老方正是志得意滿之時,當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喝一聲:「什麼人!」
扭頭望去,卻是不認識,只不過有些眼熟,楊開倒是一下子認出了來人,訝然道:「石兄?」
來人赫然是與他一道前來的幾個新人之一,那妖族男子石浩蒼,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毫不客氣地踹開了房門。
聽楊開這麼一喊,老方也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在火靈地的雜役房隱約是見過對方,看看楊開道:「認識?」
楊開頷首,心說不止認識,大家幾個新人還在一起結成了守望相助的同盟。
是楊開認識的人,老方也不好甩什麼臉色,稍稍息了火氣道:「既是楊老弟的朋友,不如坐下來一起喝一杯?」
石浩蒼瞧了楊開一眼,微微皺眉,目光重新定格在老方身上,緩緩搖頭道:「不敢當。」側身示意道:「兩位,周管事有請。」
「周……周管事?」老方一個激靈,酒醒了一半,「哪……哪個周管事?」
石浩蒼冷笑道:「閣下還認識幾個周管事?」
「周管事在哪?」老方吞了吞口水。
石浩蒼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他,老方的額頭慢慢滲出了冷汗,忽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這個時候他也反應過來了,定是之前心情激蕩,與楊開又喝的多了些,以至於說話口無遮攔,叫旁人隔牆有耳聽了去,搞不好那周管事就坐在隔壁。
扭過頭,求助地望著楊開,楊開也在苦笑,略一沉吟,起身道:「走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家既然說是有請兩位,自己肯定也被算在內了。
石浩蒼領路在前,楊開與老方緊隨在後,老方的腿肚子都在打擺,他之前與楊開閑聊的時候雖然把周政這個一品開天貶的一無是處,但開天就是開天,而且周政還頂著一個果園管事的名頭,他無論如何都是無力抗衡的,真要是給他小鞋穿,他也只能受著。
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喝了點酒嘴巴就沒個把門的,什麼都敢往外說了。
周管事果然就在隔壁,而且不止他一個人。
隨著石浩蒼進了隔壁的隔間時,楊開抬眼瞧見一張桌子上擺滿了精緻的小菜,桌邊坐著五個人。
周管事居於首位,左手旁是那黑河界的方泰,右手旁是那婦人蘇念一,千羽童子和阿筍也赫然在列,幾個最近才來火靈地的新人一個不落,全都在這裡。
楊開頓時露出驚奇的表情。這情況已經很明顯了,是方泰一群人做東,在宴請周管事,讓他感到驚奇的是,這事自己竟是半點不知情,而且也沒個人來通知自己一下,雖說自己從果園那邊一回來就跑到坊市這邊來了,但上次大家結成同盟之後彼此也都留下了聯絡方式,他們若想找自己的話還是很輕鬆的,隨隨便便就可以傳訊過來。
自己既然沒收到消息,那就說明他們這幾個人本就沒打算知會自己。
心思沉浮間,楊開已想明白事情原委,曬然一笑,倒也不是太在意,與老方一起上前,拱手行禮:「見過周管事。」
周政臉色冷若冰霜,大馬金刀地端坐在首位上,看也不看兩人,只是端起一杯酒,輕輕地抿了一口。
他不開口,楊開和老方也不好開口,整個屋子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幾個新人也都目不斜視,唯獨阿筍沖楊開連連打眼色,也不知道想表達個什麼意思。
好半晌功夫,方泰才微微一笑,端起酒壺給周政滿上一杯,開口道:「周管事息怒息怒,一些無知之人信口雌黃,又何必在意?」
「嘿嘿……」周管事輕輕地冷笑一聲,端起面前的酒杯,忽然一伸手,將杯中酒水朝前潑去,直接潑在了老方的臉上。
酒水之中凝聚了開天境的力量,雖是酒水,可又何異當頭一棒?老方頓時被潑的腦袋往後一揚,蹬蹬蹬蹬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站穩之後,鼻子嘴巴全是血。
周政起身,度步到老方身邊,望著他,聲音冰寒:「本管事這個開天境如何?還入不入得你的法眼?」
老方顧不得擦掉自己臉上的鮮血,低垂著頭顱,宛若寒冬中沒築窩的鵪鶉,瑟瑟發抖,囁嚅了半天,也只是道歉不斷。
周政冷哼一聲,大袖一佛,掃在老方的臉上,轉身便出了門外。
方泰大急,高呼幾聲也追了出去,留下屋內幾人面面相覷。
「沒事吧?」楊開關切地望著老方,說起來這事自己也有點責任,若不是與老方兩人喝的興起,聊起來沒個度,也不至於招這無妄之災,可誰又想到,老方高談闊論的當事人就這麼巧合地坐在隔壁,而且那些話還被他給聽了去。
這隔間的隔音效果,不怎麼樣啊……楊開心中腹誹,不過也是自己和老方大意了,喝的太多,沒察覺到隔壁有人。
老方顯然也酒醒了,聞言抬頭苦兮兮地望著楊開:「老弟,救我啊!」
楊開無語:「別慌別慌,也不是什麼大事。」目光移開,雖然不太道德,可看老方這臉青鼻子腫的樣子,實在是滑稽。
「你們兩個……說你們什麼好。」蘇念一黛眉緊皺地望著他們,「不知道什麼叫隔牆有耳嗎?今日就算不是我等坐在這裡,即便是旁人坐在這裡,聽了那些話去找周管事告你們一狀,你們擔待的起嗎?」
楊開苦笑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轉頭看看他們:「你們怎麼也在這。」
蘇念一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口方泰走了回來,黑著一張臉道:「自然是宴請周管事,這還用問嗎?」
阿筍道:「楊開你不知道,方師兄他又立了一功,所以今日特意做東答謝周管事。」
「又立功?」楊開扭頭望著方泰,心想說這傢伙的氣運是不是有些太逆天了?上個月才立了一功,得了三十枚開天丹作為賞賜,這個月又立功?這是把立功當成家常便飯了嗎?而且既然敢來這裡宴請周管事,看樣子所得賞賜也不會太少。
他甚至都有些懷疑那功勞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是真的立功了,還是跟周政搞好關係之後的結果?反正他這邊是壓根看到什麼立功的痕迹的,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算立功。
方泰沒理他,明顯心氣不順,這也難怪,他今日特意做東請周政,看桌上的酒菜,似乎才上沒多久,還沒人開動,換句話說,估計他們也剛坐下來一會兒,筵席還沒開始,正主就被氣跑了,他這個東家能高興才怪。
重新落座,方泰黑著一張臉,夾菜吃酒,一言不發。
老方抓著楊開的胳膊,一副哀求的表情,彷彿抓著救命稻草。
楊開哪有什麼法子救他,寬慰幾句沒效果,索性拉著他一起落座。雖說今日周政只將怒火發泄到了老方身上,但楊開估計他也把自己記在心中了。
這可真是倒了大霉了,之前還在想,這次賺了錢,回頭給周政送點禮去,畢竟在人家手下當差,搞好關係就算沒好處,也不至於有壞處,現在好了,想法還沒實施,又惡了人家。算上之前的事,怕是把人家給得罪死了。
「你們兩個還有心情坐在這裡!」方泰瞪眼瞧著楊開。
楊開道:「那怎麼辦?」
方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說你,跟什麼人混在一起不好,偏偏跟這個老傢伙,現在被他連累,我看你日後如何在火靈地立足!」
這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架勢,讓楊開愕然至極。
「還有啊……」方泰冷著臉望著楊開:「司晨將軍是怎麼回事?」
「什麼?」
「你怎麼把人家得罪了?外面都在傳,你得罪了司晨大將軍,人家現在拿你腦袋當雞窩?這點你可別否認,之前方某親眼所見,做不得假。你知不知道司晨將軍是什麼來頭?那可是咱們火靈地護地尊者圈養的寵物,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得罪周管事或許還能在火靈地混下去,可得罪了司晨大將軍,你還有好果子吃?哪天見到你的屍體我也不會意外。」
楊開無語。
蠢雞拿自己腦袋當雞窩不少人看到了,外面會有這樣的傳言並不奇怪,不過也懶得去爭辯,讓人誤會去更好,如此一來,那件事曝光的時間就會推遲一些。
不過……
楊開皺著眉,略有些不悅道:「方兄是不是管的有些太多了?」
方泰冷哼道:「你以為方某想管你?方某隻是不想你連累了我等,再怎麼說,我等也是一起跟尊者過來的新人,你如何行事,對我等多多少少都有些影響!」
「方兄想多了吧?」
「最好是我想多了,不過你若是還是如此冥頑不靈,我看咱們也不必結成什麼同盟了,從此以後,大道朝天,各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