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黑鴉之仇,無外乎壞他煉化血妖洞天的大計,而如今血妖洞天早已不復存在,他縱然再怎麼記恨於我也無濟於事,反倒是各大洞天福地視他如洪水猛獸,在血妖域便曾對他圍追堵截,他雖僥倖逃出血妖域,卻也被逼的來這破碎天苟延殘喘,我相信,若是有機會,他不介意去啃下那些人的一些血肉。」
當初黑鴉神君要想煉化點血妖洞天,若是讓他事成,那當時在血妖洞天中的所有人生死便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惜緊要關頭被楊開插手破壞,這確實是一份深仇大恨,輕易無法抹除。
不過事有輕重緩急,楊開壞他大計是仇,各大洞天福地通緝追殺他也是仇,比較而言,無疑那些洞天福地更加難以對付。
這一點,相信黑鴉神君也心知肚明,否則也不會藏身在這破碎天中。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或許在這件事上,兩人可以短暫地合作一把,至於兩人的恩怨,以後再說也不遲,黑鴉活了這麼多年,在這一點上應該能拎的清。
「不管怎樣,先去見一見黑鴉,說不定能有所收穫,即便沒有收穫也不損失什麼。」
楊開主意已定,眾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尤其是曲華裳,她畢竟也是洞天福地的弟子,通緝追殺黑鴉神君一事,陰陽洞天也是有參與的。
一路疾馳,眾人追著前方那一道流光不放。
這破碎天之中,到處都是破碎的靈州,這些靈州生機絕滅,就連天地法則也絲毫不存。這些靈州,本是破碎天中的乾坤世界的一部分,只不過當年一場大戰,將這附近幾個大域都打的支離破碎,其中存在的乾坤世界自然都不復存在,化作大大小小的碎片。
一塊面積不是很大的靈州之中,一道道身影蟄伏,外圍更有強者警戒。
驀然間,一聲凄厲的慘叫從靈州深處傳來,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在外警戒的幾個中品開天聽到,都不由打了個冷戰,面上紛紛湧出兔死狐悲的神色。
他們這些人,都是當初血妖洞天的土生土長的武者,在血妖洞天崩潰之時,被一個叫黑鴉神君的人找到,解除了體內的血道禁制,帶出了血妖洞天。
他們本以為自己重獲了新生,從此可以擺脫束縛住祖祖輩輩的囚籠,誰知這只是悲慘命運的開始。
從血妖洞天出來的時候,他們都只是半步開天,那黑鴉神君分發下各種資源,在極短的時間內助他們晉陞了開天境,因為無數年的積累,因為黑鴉神君有針對的選擇救助,所以他們這一批人,最差的也是四品開天,其中五品比比皆是,六品也有數位之多,因為晉陞而隕落的並沒有幾位。
隨後那黑鴉神君便領著他們一路奔波,來到了這破碎天。
因為那黑鴉神君喜食人血,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一位開天來充當血食。這破碎天無人管轄,混亂至極,每日里殺人越貨不知有多少,他們這樣一股強大的力量,四下流竄,尋覓合適的對象和時機出手,倒也屢有斬獲。
每每有一些運氣不好的開天境被他們生擒,然後帶回這裡,給那黑鴉神君充當血食。
然而這種情況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他們實力雖強,但也總有運氣不好,找不到目標的時候。
每當此時,黑鴉神君便會從他們當中選擇一人作為自己的血食。
當初跟著黑鴉神君從血妖域中走出來的足足有三十五人,而如今才不過兩三年時間罷了,便只剩下二十幾個了,少掉的那些並非戰死在戰場上,而是被黑鴉神君吸盡了精血而亡。
最近這一段時間,他們運氣一直不怎麼好,並沒有抓到什麼血食,是以聽到這聲慘叫,他們便知道,有一個同伴倒霉了。
然而如今大家生死都在那黑鴉神君一念之間,縱然有人的修為強於他,也沒人敢有半點反抗。
照這樣的情況,只怕用不了多少年,所有人都要被黑鴉神君殺個一乾二淨,可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當初黑鴉替他們解除血道禁制的時候就已經留下了後手,縱然他們晉陞了開天也擺脫不得黑鴉的桎梏。
耳畔邊的慘叫聲並沒有維持多久,只不過十幾息的功夫便漸漸衰弱了下去,破碎靈州上的眾多開天境卻已見怪不怪,臉色木然。
一人忽然驚呼:「有人來了!」
負責警戒的幾人連忙四下看去,只見那邊果然有一道流光朝這個方向疾馳而來,連忙暗中戒備起來。
不過片刻之後,便有人認出了來人:「不用慌,是譚洛興回來了!」
果不其然,須臾功夫,譚洛興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未到近前,譚洛興便高呼道:「隱匿隱匿,我身後有血食!」
眾人一聽,都精神大振!連忙各施秘術,隱匿了氣息和身形。
這段時間,他們的運氣簡直糟糕透頂,根本沒能抓到什麼血食,如今又折損了一個同伴,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所以一聽譚洛興說有血食跟過來,自然比什麼都上心,只要能將那些血食全部生擒,那他們短時間內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而那譚洛興在知會自己的同伴一聲之後,便急急朝破碎靈州深處馳去。
少頃,來到了一處倒塌的大殿中,那大殿四方,有數位強者守護,只不過此刻都臉色微微發白,在那大殿中央處,一個被血光籠罩的身影靜靜矗立原地,不知何故正在急速戰慄著,連帶著那籠罩在體外的血光都收縮不定。
在這身影面前,一具枯屍伏在地上,動也不動,這屍體彷彿被風吹乾了無數年,沒有半點水分,皮膚也慘白的嚇人,全身精血都被吞噬的一乾二淨,臨死之前,定是遭遇了極大的驚恐,空洞的雙眸幾乎瞪出了眼眶,臉上全是驚懼的表情。
譚洛興瞧了那枯屍一眼,一下便認出了那人的身份,就在數日之前,兩人還交談過幾句,沒想到他才去一趟破碎天的星市,再回來就已經陰陽相隔了。
匆匆收回目光,譚洛興低聲喚道:「神君!」
話音方落,那被血霧籠罩的身影便忽然揮出一手,重重地扇在譚洛興的臉上,這一巴掌力道極大,直接將譚洛興扇的凌空翻了好幾個跟頭,等落地的時候半邊臉頰都腫了起來,一口牙齒更是碎了幾顆。
「本君進食的時候不得打擾,你第一天跟著本君嗎?還是說,你也想當本君的血食!」血霧翻滾之中,傳來黑鴉陰冷的聲音。
譚洛興抖似篩糠,匍匐在地,戰戰兢兢道:「神君息怒,神君息怒,屬下知錯,還請神君繞命!」
黑鴉低聲嘶吼,彷彿受傷的猛獸,雙眸之中綻放出滲人的紅光,咬牙切齒:「血妖老狗,死了也不忘坑騙本君,這大衍不滅血照經到底被你動了什麼手腳,本君恨啊!」
直到從血妖域逃至這破碎天之後,黑鴉才察覺到自己修鍊的大衍不滅血照經有問題。因為隨著他晉陞開天之後,必須每隔一段時間都得尋找到一個合適的血食來吞噬精血,否則便有爆體而亡的風險。
雖說大衍不滅血照經本就是要吞噬別人的精血才能不斷提升實力,但主動和被動總是有區別的,他隱隱猜測,自己得到的這大衍不滅血照經是被血妖神君動過手腳的,否則怎會如此?
每當需要進食的時候,他都渾身奇癢難忍,神魂深處彷彿有無數只貓爪在撓,就連情緒也變得無法控制,易爆易怒。
霍地扭頭,泛著紅光的雙眸直視匍匐在地的譚洛興:「說,為什麼打擾本君,若不說出個子丑演卯來,本君立刻吞了你!」
譚洛興大驚失色,他知道黑鴉這話不是開玩笑,若是自己的回答不能讓他滿意,那下一刻必定要隕落在此。
不敢怠慢,以頭叩地,顫聲道:「屬下在那破碎星市發現了楊開的蹤影。」
「楊開!」黑鴉神君一怔,原本體外慢慢平靜的血光轟然爆開,一個閃身就來到了譚洛興面前,一手將他提了起來,咬牙道:「那個在血妖洞天中壞了本君大計的臭小子?他如今在哪?」
若不是因為楊開壞了他大事,他如今又何至於這般狼狽,當時只要他能煉化血妖洞天,憑藉血妖洞天中的資源,他完全可以安安穩穩地恢復到之前的修為再出關,到時候這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比如今躲躲藏藏自然好很多。
譚洛興連忙道:「屬下將他引了過來,應該很快就會來這裡了。」
黑鴉聞言大喜:「好,好的很!此子在血妖洞天中壞我大事,本君早就想報仇雪恨,可惜不知他藏身何處,如今竟敢現身破碎天,當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這次栽到本君手中,看你死不死!」
言罷,輕輕地放下譚洛興,和顏悅色道:「這事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