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風雲關數日路程的位置上,遭遇了人族大軍的伏擊,三十萬墨族毀於一旦,隨軍的十位域主,隕落九位,只有他一個運氣比較好,逃出生天。
可是這一年多時間的逃亡,也讓他筋疲力盡,身後莫大的危機感不斷壓迫而來,讓他總有一種正在被人追逐的錯覺。
可無論他如何查探,身後也沒有追兵的跡象。
再見眼前那一座雄偉的關隘,蟄舂從未有哪一次感覺它是如此親切,踏進大衍關的時候,蟄舂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三萬多年了,自墨族攻克大衍至今,從這邊出發援助附近兩處戰區的大軍,從來都只會戰死在風雲關或者青虛關附近,還沒有哪一次在半道上被人族給伏擊,打的幾乎全軍覆沒。
逃亡回來的路上,蟄舂一直在想這件事,怎麼也想不明白,風雲關那邊的人族,哪來的人手和精力,在那種地方設伏。
按道理來說,風雲關的人族理應在墨族大軍的圍攻下自顧不暇才是。
最終,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而這個可能性讓他有些不安。
大衍關,本是人族鎮守的關隘之一,耗費大衍福地無數代精銳的心血和精力,一點點擴建而成,三萬多年前,這裡與其他人族關隘並無太大區別,數萬人族將士在大衍老祖的帶領下,鎮守此地,不讓墨族越界一步。
然而今時今日,整個大衍關都被籠罩在濃郁的墨之力中,在那大衍關的中心廣場之上,更有一座巨大的墨巢屹立。
那墨巢如一朵墨色花骨朵,含苞待放,微微舒張和收縮之際,大量濃郁墨之力從中溢出。
這墨巢高達數百上千丈,根基幾乎佔據了整個廣場,遠遠望去,彷彿一座黑黝黝的大山。
這明顯是一座域主級的墨巢。
墨巢是墨族的根基所在,此地有域主級墨巢,就意味著這裡已經成為某個域主的領地,常年都有域主級強者親自坐鎮。
這很正常,大衍關作為墨族攻克的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關隘,墨族不可能丟棄不管,即便是為了鼓舞士氣,這裡也會派遣域主來坐鎮。
而坐鎮在這裡的域主,乃是這一片戰區中,實力最強大的那一位,吽氐域主!
傳聞這位域主距離王主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遙,不過這個傳聞維持了好幾萬年,迄今為止,也沒見這位吽氐域主有晉陞的跡象。
雖沒晉陞的跡象,不過這位吽氐域主修行極為刻苦倒是真的,他雖坐鎮大衍關,但基本上常年都在墨巢之中,藉助墨巢之力修行,底下的墨族都猜測,吽氐域主大概是想踏出那最後一步,成為王主中的一員。
事實上,在墨族剛攻克大衍關的那些年,坐鎮在大衍關的域主不止吽氐一位,而是有好幾位。
因為墨族這邊也在防備人族反攻,不過三萬多年過去了,人族對大衍關好像很不在意,一直沒有要奪回來的舉動,墨族也就沒再當回事了。
除了實力最強的吽氐徹底留了下來,其他域主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領地中。
之所以留下實力最強的,也是墨族在有所防備。
墨族也知道,人族肯定是會反攻過來的,只是什麼時候反攻誰也說不準。
大衍關如今也就成了吽氐的直屬領地,不過這裡還是很熱鬧的,因為援助青虛戰區和大衍戰區的墨族大軍,一般都是在這裡集結出發。
三年多前,這裡便有三十萬大軍離開,直奔人族風雲關的方向。
所以當蟄舂忽然現身大衍關的時候,吽氐還是很吃驚的。
他吃驚的不是蟄舂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而是他居然活著回來了,吽氐因為坐鎮大衍關,有墨巢借力,所以很輕鬆能得到一些消息。
蟄舂也很驚訝,因為他來過大衍關很多次,基本上都見不到吽氐,這傢伙常年都處於一種閉關修行的狀態,很多域主惡意猜測,這傢伙是不是死在墨巢裡面了,否則為何這麼多年來一直見不到他。
兩位域主在一座大殿中碰面,相比較風塵僕僕的蟄舂,吽氐無疑更加氣息飽滿。
也沒有人族奉茶待客的規矩,各自落座之後,吽氐瞧了瞧蟄舂,試探地問道:「這次大軍前行,有沒有遇到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他也沒問那三十萬大軍哪去了,十位域主為何只見他一個,單看蟄舂有些狼狽的樣子,他便已有了猜測,詢問不過是為了證實罷了。
蟄舂連忙點頭:「在距離風雲關還有數日路程的一片浮陸中,我們遇到了人族的伏擊,人族有九品老祖坐鎮,八品開天五六十位,大軍不敵,近乎全軍覆沒,唯有我一個,僥倖逃生!」
吽氐聞言微微頷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話說回來,三十萬墨族大軍,碰到人族那樣的陣容,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蟄舂能討回來,真是運氣不錯了。
蟄舂就很驚訝:「你知道這件事?」
吽氐擺手道:「倒是不知,不過一年多前,有消息從風雲戰區那邊傳遞過來,說是風雲關忽然多了一位人族老祖,八品開天數百位,結果那邊的王主也被打的重傷,不得不逃回王城,域主死傷慘重,麾下百萬大軍盡墨,沒有數百上千年的修養,根本難以恢復。」
蟄舂聞言一臉震撼。
他以為自己這邊已經夠倒霉的了,可跟風雲戰區那邊的族人比較起來,還算是幸運的了。
原本風雲戰區那邊墨族是壓著人族的,但戰場上忽然多出來一位老祖,數百位八品,風雲戰區的墨族怎麼抗的住?
人族這是瘋了嗎?把這麼多八品彙聚一處,其他關隘難道不要了?
「你遇到的那位人族老祖,是不是個人族女子模樣?」吽氐又問道。
蟄舂凝重頷首:「不錯!」
當時雖只是驚鴻一瞥,他還是看到了那位人族老祖的模樣。
吽氐道:「那就沒錯了,你遇到的那位,應該就是風雲關多出來的老祖,王主們彼此溝通過,確定了這個女子,原本應該是坐鎮在陰陽關的九品。」
蟄舂怒道:「既是陰陽關的九品,何故又跑去風雲關?陰陽關那位王主難道就這麼放任不管嗎?」
他這次是運氣好,沒有被那人族九品發現,才死裡逃生,可若是運氣不好呢?恐怕也赴了那九位域主的後塵,如今化作虛空中的斷肢碎肉了。
一路逃回來的辛酸和惶恐無處發泄,想他一個域主何時這麼狼狽過,如今得知那居然是來自陰陽關的人族九品,頓時有些口出不忿。
「慎言!」吽氐盯了他一眼,王主之威可不是域主能夠冒犯的。
蟄舂懦了懦,最終還是重重嘆息一聲。
吽氐看他樣子怪可憐的,便開口道:「事實上,陰陽關的那個女子九品之所以能出現在風雲關中,是因為陰陽關那邊又多了一個九品,所以她才能放手離去。」
蟄舂頓時失神:「人族多了一個九品?」
九品與王主,乃是兩族的最高戰力,多一個少一個都是震動整個墨之戰場的大事,所以當蟄舂聽說陰陽關居然多了一個九品之後,才會這般失態。
吽氐頷首:「陰陽關九品現身風雲關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陰陽戰區的那位王主便試探性地去陰陽關走了一趟,確定了那邊依然有九品坐鎮,似乎是原本陰陽關的一位軍團長晉陞了。」
蟄舂頓時恨的咬牙切齒:「人族可真是奸詐啊!」
人族八品晉陞九品,動靜巨大,若是選擇在墨之戰場晉陞的話,墨族肯定早就知道了,如今人族居然悄無聲息多了一位九品,那就說明那新晉者,並不是在墨之戰場晉陞的。
人族早有圖謀,悄咪咪搞一個九品老祖出來,然後引發了風雲關戰場墨族的潰敗之勢,順帶將他也連累上了。
「不對!」吽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蟄舂你方才說,你們是在距離風雲關數日路程的距離上,遇到了人族的埋伏?」
蟄舂頷首:「不錯!」
「也就是說,你們是在路上遇見的。」
「當然!」蟄舂心想這不是廢話。
吽氐不禁神色變換起來,他之前之所以對蟄舂的遭遇並不驚訝,是因為有個先入為主的念頭。
風雲關戰場上,墨族大軍潰敗,他想當然地認為,蟄舂等域主率領的援軍也是在那戰場上被擊潰的。
所以見到蟄舂活著回來之後,才會有些驚訝,那一戰死掉的域主可不少,蟄舂能活著,運氣真不錯。
可是從這邊出發的援軍根本沒有參與風雲關戰事。
人族不可能知道大衍關這邊有援軍過去,正好在半路設伏,換言之,被埋伏了也是蟄舂等人運氣不好,正好碰到了從風雲關出來的那一支人族大軍。
一位老祖帶隊的人族大軍,從風雲關跑出來能幹什麼?
「不好!」吽氐霍然起身,「人族要攻大衍!」
蟄舂皺眉道:「有何依據?」
事實上,他在逃亡路上也想過這個可能性,不過沒有任何證據,他是在風雲關外碰到了人族大軍,但也不能說,那些人族是要來收復大衍的,此事牽扯甚大,所以縱有這個想法,也沒敢第一時間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