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九百一十六章 請道主救我
緊張的等待之中，獨屬於九品的氣息跌宕開來，小乾坤轟然擴張時，所有人都知道，第一位成功晉陞九品的人出現了。
並非鄭無憂，卻是另外一位隸屬焚月軍的後起之秀。
所有緊密關注此事的人都不由露出欣然之色。
第一位九品的誕生彷彿帶起了一連串的反應，在接下來的半日內，第二位，第三位依次破境成功，過得一日，這個數字已經增長到七位了。
待到第二日，十一位。
第三日，十四位。
第四日，十七位！
這些得子樹反哺而擁有絕頂天資的後起之秀們，晉陞九品的成功率高的有些嚇人，直到此刻，也沒有人出現太多的意外。
但依然還有足足六人還在艱辛破境，楊開等人也不由憂慮起來。
破境這種事，講究的是一鼓作氣勢如虎，拖延的時間越長局勢就越不妙。
如今四日已過，能順利突破的都突破了，剩下的這六人恐怕要生出一些波折來，這讓眾人在擔憂之餘，也生出一種無力感。
破境之事，沒人能幫得上忙，一切全看那些人自身的努力和積累，積累足夠，氣運不差的話自然能夠成功，一如先前的十七人，可氣運這東西誰也說不準……
楊開的目光忽然投向某一片空域，那個方位上，有一人正在鼓盪自身氣機，身後小乾坤的虛影不斷膨脹收縮著，彷彿活物正在呼吸，若是一切順利的話，當小乾坤虛影膨脹到極致時，便會打破平靜，擴張成一個新天地。
但在楊開的關注下，他明顯察覺到了這位武者有些力有不逮，心知憑藉此人的底蘊，恐怕是難以成功了，不由心下一嘆。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自古以來，八品破九品這條路總是遍布荊棘，有人成功，自然就有人失敗。
某一刻，當那小乾坤的虛影再度膨脹開來的時候，小乾坤內明顯有什麼東西破碎的動靜傳出。
這讓所有關注著此人的九品們俱都臉色一變，那正在嘗試突破的武者也是神情慌亂，睜開眼帘，面上一片苦澀。
破碎的動靜愈發猛烈許多，小乾坤的虛影都難以維持了，小乾坤似乎要開始崩塌，那人轉頭看向楊開所在的方向，在瞬息間的慌亂之後，神色平和了下來，微微一笑，準備迎接自身最終的命運。
下一刻，眼前便忽然一花，原本在及遠處觀望這邊動靜的楊開竟出現在他的面前，抬手撫上他的發頂。
大河淘淘，浪花激蕩，時空長河縈繞四方，時空之力封鎮乾坤，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凝滯了，包括小乾坤的崩塌。
那人抬頭望著楊開，有些意外：「道主？」
楊開低頭俯瞰著他，微微一笑：「這麼急著去死嗎？」
那人有些慚愧，低下頭，不敢直視楊開的雙眸：「我儘力了，辜負了道主的栽培。」
楊開默了片刻，開口道：「看著我，王暢！」
那人猛地抬頭，極為愕然：「道主記得我？」
他雖出身虛空道場，但自當年被接引出虛空道場見過楊開一面之外，便從未與楊開有更多的交集，他不精通時間之道，也不精通空間之道，修行的乃是槍道，也沒資格被選拔入虛空衛，這些年來也從未得到過楊開的更多關注和關照。
他本以為，如道主這般心懷天下，身系一族命運之人憂慮的都是人族存亡的大事，縱然自身出身虛空道場，也不過是有一層名分上的羈絆，道主也從未對出身虛空道場的弟子們有特殊的照看。
卻不想，今日竟被道主一口叫破了名字。
「我記得你們每一個人。」楊開輕輕開口，「三千世界的存亡與你們本沒有太大關係，是我將你們從虛空道場接引出來，拋進這殘酷血腥的戰場，為另一群人族的存續奉獻身心，要說有愧，也是我該有愧才對。」
王暢急忙道：「能為道主效力分憂，是弟子們的榮幸。」
「我知道。」楊開輕輕點頭，「你們都是好樣的，也從來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王暢神色暗淡：「弟子沒辦法晉陞九品，小乾坤快要崩塌了……」
「九品如何，八品又怎樣？你是八品的時候不照樣殺敵誅墨，你們苗大師兄受資質所限，此生除非能得到極品開天丹，否則永遠也無法晉陞九品之境，不是一樣活的很滋潤，不能晉陞九品不是你不夠努力，只是氣運沒有眷顧你。」楊開寬慰道。
話鋒一轉，他低喝道：「我只問你一句，縱此生絕了晉陞九品之路，你也依然能秉持初心，為人族奉獻己身，斬妖除邪嗎？」
王暢吶吶道：「自然是願意的，可是道主……我的小乾坤快要崩塌了，我還能活嗎？」
小乾坤是開天境的根本，若是小乾坤崩塌了，那武者必定要身隕道消。
楊開咧嘴一笑：「你現在死了嗎？」
「還沒有。」王暢搖頭，答完之後自己都覺得這個答案有些好笑。
「你若願意活，那自然能活，若是不願意，誰也救不了你！」
王暢聞言似乎明白了什麼，灰暗的眸子重新綻放出光芒，高呼道：「還請道主救我！」
楊開微微頷首，抬眼朝他身後的小乾坤望去，略做沉吟，一指點出的同時，封鎮四方的時空長河開始迅速奔騰起來。
遠方的虛空處，米經綸等人觀望著這邊的動靜，每個人都心痛不已，在二十三位有資格晉陞九品的武者成功晉陞十七位之後，還是出現了一個失敗者。
這種緊要關頭，失敗便等同於死亡！
然而就在眾人靜靜等待命運的裁決時，卻見那邊忽然橫亘起一條時空長河，身邊同時有空間大道的波動跌宕。
直到此時，眾人才後知後覺，楊開跑過去了。
誰也不知道楊開這個時候跑過去幹什麼，還沒來得及看個究竟，那邊的時空長河忽然又消失不見，緊接著離去的楊開返回，出現在原來的位置。
好似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唯有那臉色比起方才稍稍蒼白了一些。
「師弟你……」米經綸驚愕不已。
「嗯？什麼情況？」歐陽烈在旁邊猛地咋呼了一聲，把米經綸嚇一跳，到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眾九品皆都露出驚愕之色，只見王暢那邊小乾坤崩塌的動靜竟離奇的消失不見了，連帶著原本在他身後浮現的小乾坤虛影也消弭無形，相應地，王暢那邊已經沒了八品晉九品的動靜，不過他的氣息變得有些虛弱，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
米經綸心中諸多念頭閃過，震驚地望著楊開：「師弟做了什麼？」
不管楊開做了什麼，只從眼前的結果來看，原本必死無疑的王暢已經被救下來了，只不過他的破境卻就此失敗。
可相對於身隕道消而言，這無疑是很好的結果，最起碼王暢保全了性命，留待有用之身。
楊開道：「我廢了他幾百年功底。」
「這也行？」歐陽烈不禁瞪大了眼珠子，如此離奇之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只覺得在楊開身邊總能發生一些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事。
項山皺著眉頭道：「縱然你廢了他幾百年功底，如何能在小乾坤快要崩塌的局面下保住他性命？」
「凝滯的時空之中，能動的手腳很多，我也只是權且一試，總算還有些作用。」楊開隨口解釋一句。
眾人恍然。
方才他們只見到楊開瞬間趕到王暢那邊，又瞬間返回，但實際上楊開在那凝滯的時空中度過的時間絕不止一瞬，他必然做了很多準備，施展了許多手段，這才壓下了王暢的晉陞，保住了他的性命。
如此作為，當真可以說是神乎其技。
但想要將時空凝滯又豈是簡單的事，無論空間大道還是時間大道都極為晦澀奧妙，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楊開能施展這種手段了。
「有什麼後遺症？」米經綸心中振奮，開口問道，原本他還擔心這些破境的武者會有人身隕道消，可眼下楊開既有如此手段，那便可保全他們的性命，這些數千年來為人族鞠躬盡瘁的將士們，就算死，也該死在戰場上，贏得屬於他們的榮譽，不該死在突破晉陞的道路上！
如今唯一需要憂慮的，這種救人的辦法有沒有什麼後遺症。
「他此生再不可能突破瓶頸，晉陞九品，運氣好的話還有可能重回八品巔峰，運氣若是不好，只能維持眼下的境界了。」楊開解釋一聲。
畢竟他出手廢了王暢幾百年功底，直接讓他從八品巔峰的修為跌落下來，這種人為的來自外力的破壞，已經損了王暢的根基。
這也是楊開先前與王暢說那麼多話的原因，對於一個原本有望站在武道巔峰的天之驕子而言，苟延殘喘並非幸事，武道之途斷絕才是最大的痛楚和折磨。
若王暢對自己的處境無法釋懷，那終有一日他還是會走向滅亡，唯有他自己放下心中的執念，楊開的這一次救助才會變得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