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星,楚國鳳凰城外,一處凡人的村落內。
此刻正是春暖花開之晨,這村落內的村舍,升起渺渺炊煙,時而還有幾聲犬吠以及孩童戲耍的聲音。
在村落東首第五戶人家,這裡是一處略微簡陋的瓦房,一個略顯蒼老的婦人,正蹲在灶房處,點起柴火,準備煮飯。
她的身影,看起來略有佝僂,充滿了滄桑之感,柴火中散出煙氣,婦人咳嗽幾聲,連忙拿著竹葉扇子扇弄數下,煙氣這才略散。
「茹她娘……」一聲微弱的呼喚,從灶房旁邊的屋舍內傳出。
那婦人把扇子放下,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把,連忙走出灶房,來到了傳出聲音的房舍。
推門進入後,只見在房舍床上,一個蒼老的男子,正躺在那裡,雙目深深的凹陷,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
這男子全身皮包骨,雙目黯淡無光。
婦人來到床前,望著男子,眼淚流了下來。
「當家的,你想吃點什麼。」
男子抬起右手,婦人連忙上前把他扶起。
「茹她娘,我昨天做了個夢,夢到咱家閨女回來了……」男子眼中黯淡之中,此刻居然散發一絲明亮。
「咱家閨女,回來了……」
婦人眼淚止不住的流下,她輕聲道:「是啊,快回來了……」
「我後悔啊,當年不該讓那個道人把孩子帶走,一晃快二十年了,這孩子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男子臉上的老態,更濃。
婦人擦去眼淚,輕聲道:「沒事的,咱閨女福氣大,準是平平安安的。」
這一男一女,正是周茹的父母,他二人在當初仙遺族與修士的戰爭中,不得不搬遷出來,定居在了這裡,倒也沒有受到波及。
只不過這兩位老人家,心裡一直惦記著周茹。
多年之前,周茹被道人帶走,這件事情,一直是夫婦二人心中的一根刺,常年累月的呼喚與想念,使得這根刺,越來越鋒利,越來越堅硬沒,刺起來,自然越來越痛。
周茹的父親,便是因為此事一直耿耿於懷,一病不起,日復一日的消瘦。
整個家,全部壓在了周茹母親的肩膀上,一個婦道人家,硬是把整個家都支撐了起來,只不過午夜夢回時,依然還是淚流滿面,口中低語呼喚,周茹的乳名。
「閨女會回來的,她爹,你昨個不是做夢了么,這夢準是真的。」婦人抹掉眼淚。
「唉……」周茹的父親,長嘆一聲,正要說話,忽然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房門,整個人好似僵化了一般,一動不動。
婦人一怔,連忙回頭順著自家男人的目光看去,這一看之下,整個人頓時顫抖起來。
只見在房門處,站著一個女子,這女子相貌嬌美,長發飄飄,其樣子,與夫婦二人記憶中的周茹,有幾分依稀模糊的身影。
「你……」那婦人猶豫了一下,輕聲道。
「娘!!!」女子眼中淚水,一下子流下了下來,幾步之下來到婦人身邊,跪在地上,哭泣出聲。
「茹兒……真的是茹兒,她爹,茹兒回來了!」婦人一臉激動,流下兩橫長淚,一把抱住那女子,痛哭起來。
周茹的父親,好似一下子充滿了無窮的力量,居然自己從床上坐起,望著周茹,老淚流下,喃喃道:「老天爺開眼了……老天爺開眼了……我閨女回來了……」
房舍之外,王林輕嘆,對於這夫婦二人,他內心充滿了歉意,右手虛空一點,一道靈光一閃消失,鑽入房內,悄然無息的進入到了周茹父母二人的身體內。
周茹父親的身體,頑疾頓消,體內生機立刻濃郁,至於周茹的母親,也是如此!
「茹兒,叔叔,走了!」王林沉默少頃,轉身離開,他的背影,顯得那麼蕭瑟,那麼的孤寂。
房屋內,周茹似有所感,抬頭看向窗外,看到了漸漸遠去,那陌落的身影。
「叔叔,茹兒此生,可還有與你相見之日么……」周茹望著那背影,內心的悲哀,更重……
在她的心裡,王林的身影,要比父母重,畢竟她從小,就一直與王林在一起。
「叔叔,我會繼續修仙,直至可以離開這朱雀星,我會去……找你……到了那時,小茹兒不會再是你的拖累。」
王林,離開了。
小白,在房舍外低吼幾聲,一雙虎眼望著周茹所在的房舍,眼中露出不舍,少頃之後,它大吼一聲,身子一躍,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這一聲虎吼,立刻把村舍內的村民全部驚住,可待出來後,卻是一無所獲,只不過村子內的那些雞狗牲畜,卻是連續一個月,都不敢走出圈子,整日全身顫抖,好似受到了劇烈的驚嚇。
楚國,雲天宗外,王林的身影一晃,出現。
「鐵岩,出來見我!」王林的聲音,傳遍整個雲天宗。
一道長虹立刻從雲天宗內飛出,在王林身前十丈外,化作一個老者,此人,正是鐵岩。
鐵岩,已經化神,楚國,也已經達到了四級修真國!
「鐵岩在!」鐵岩抱拳,恭敬的站在那裡。對於王林,他內心充滿至高無上的崇敬,在朱雀星,王林這個名字,是一個傳說!
王林,也是曾牛,斬紅蝶,滅乾風,驚柳眉,退紫芯,辭朱雀,一語之言,定下十五代朱雀子周武泰!
這一切,在朱雀星所有修士之中,淵源流傳,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鐵岩心中,王林,就是天,他的話,便是天威,決不可有絲毫抵抗。
王林右手一甩,一個儲物袋飛出,落在鐵岩手中。
「此物,若是周茹此生能獨自修鍊至元嬰期,便交給她!若是不能,便算!上面有我一道封印,此封印簡單,很好破解,你只需用心鑽研,定有破解之日。」
王林的聲音,平淡至極。
鐵岩立刻神情一震,連忙說道:「鐵岩不敢,此物是您給周茹之物,鐵岩即便是死,也會把其保存完整!」
王林望著鐵岩,點頭說道:「你最好莫要利令智昏,否則的話,定會自食其果,切記!」
鐵岩心神一震,謹記在心,王林的話,他不敢不聽,不敢不信,這種感悟,終其一生,都歷歷在目,無法忘記。
王林深深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大地,輕嘆,腳步向前一踏,整個人,化作一道青煙,被風一吹,消散一空。
鐵岩全身此刻被汗水浸透,珍重把儲物袋收起,回到了雲天宗內。
朱雀星極北之地,昔日雪域國國址之處,這裡,寒風刺骨,呼嘯而過中可令生靈止步。
在這裡,不知何時,地面的冰層上,多出了一地的玫瑰,這玫瑰的顏色不是紅色,而是白色。
一片片白色玫瑰,在這寒風之中生長,一絲絲香氣,在四周繚繞不斷。
在這片大地的東處,有一座冰谷,在其內,一朵怒放盛開的藍色玫瑰,孤傲的生長著。
它迎著寒風而生,以冰晶為枝,生長在山谷內,好似一個充滿傲意的少女,孤獨中,透出一絲自賞風姿。
這一日,在山谷外,走進一人。
此人白衣,雙目平淡,走進山谷之時,那藍色玫瑰,立刻散出一股香氣,這香氣飄搖瀰漫,使得山谷內,一時之間充滿了香之氣息。
好似有一個少女,正在山谷內翩翩起舞一般,給人一種奇妙的意境之感。
那白衣男子,靜靜的站在藍色玫瑰之旁,默默了看了許久……許久……他蹲下身子,輕輕的摘下玫瑰,轉身,離開……
隨著男子的離去的腳步,此地冰層之上的白色玫瑰,一朵朵的凋零,消散,好似它們的生長,只是為了陪伴那藍色玫瑰一般。
現在,藍色玫瑰被人取走,它們存在的意義,也失去了價值,唯有退散……
趙國,恆岳派山下,王家祖宅。
這一日,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無聲無息間,出現在了祖宅祠堂之內,他靜靜的望著那一排排靈位,最終他的目光,停在了在最上方,那兩個靈位。
男子靜靜的望著,許久……許久……時間慢慢過去,男子一動未動。
這一望,便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當此地僕從來這裡清掃之時,一看到這白衣勝雪的男子,頓時一驚,正要呼喊之時,身子頓時一軟,暈倒在地。
那男子,默默的望著靈位,眼中露出追憶之色。
他站在那裡,這一站,就是三天三夜,他的雙眼,追憶之色越濃,兩橫淚水,從眼角流下。
男子三天內,身子第一次動了,他整個人慢慢的跪在地上,向著地面,重重的磕頭。
「爹……娘……孩兒要走了……」男子喃喃自語,目光露出堅定,站起身子,轉過身,走出了祠堂。
在祠堂外,此刻已經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均都是穿著華麗,臉帶福氣,其中修真者也有一些,修為雖說不高,但卻均都英姿不凡。
當頭一人,正是王卓!
一天前,王卓心有所感,好似冥冥中有股呼喚,讓他來到了這裡,在祠堂外,他感受到了王林的氣息。
他知道,這是王林沒有隱匿氣息,那冥冥中的呼喚,也是王林內心的念頭所致。
所以,他來了,而且把整個王家,所有嫡系子孫,無論他們正在做什麼事情,全部都強行停下,由修士迎接,送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