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內,劍閣中,蛇形帝劍通體一顫,化作少女的樣子,少女皺了皺鼻子,惡狠狠的說道:「別讓我再看到那可惡的無恥劍靈,若讓我看到他,我即便是違反了帝君的命令,也要帶著劍體衝出,直接把他砍了!!!」
收了刀劍,王林回到了洪城,此刻夜色落在大地,卻是一天過去,王林一路飛行,向著莫府飛去。
他正飛行間,眉頭一皺,身子停下,沉聲道:「何事!」
長街之上,遠遠地走出數人,這些人有男有女,修為均都是嬰變期以上,其中有一些,甚至已經達到嬰變中、後期。
王林神色如常,看著眼前這些修士,沒有說話,他在這些人身上,沒有感受到半點殺氣,反而有一股濃濃的悲憤傳出。
人群中,走出一個白衣男子,此人相貌朗朗,沖王林一抱拳,說道:「王道友之名,在天運星時在下便如雷貫耳,數日前妖將之戰中,更是讓我等內心敬佩。」
王林掃了眾人一眼,內心多多少少猜到了這些人的想法,此刻同樣抱拳,說道:「過獎!」
白衣男子嘆了口氣,說道:「在下玉劍門少門主,此次捲入妖將之戰,情非得已,數日前王兄風采,卻是如當頭一棒把在下敲醒,這妖靈之地,我等修士之命比螻蟻還低,妖將不可死,殺妖將者更要陪葬,最終死的,唯有我們這些修士,倒是讓這些妖靈之地的蠻夷們當成戲子般取樂!」
王林沉默,沒有說話。
「這位,便是那妖將熬迪的幫助者!」男子一指身旁之人,只見一個中年男子,身穿道袍,他上前兩步,向王林一抱拳,恭敬的說道:「王道友,熬迪之死,同樣讓我清醒,這妖靈之地的戰功雖重,但若無命去享,又有何用。」
白衣男子嘆了口氣,說道:「在這裡給妖地蠻夷取樂,不是我等修道之人的選擇,我身後這些道友,均都準備離開這天妖城,今日,是向王道有告別!告辭!」他說完,深吸口氣,身子一躍之下,化作一道長虹,直衝雲霄。
他身後的數位修士,同樣向王林抱拳告辭,紛紛化作長虹,消失在了天邊。
王林安靜的站在原地,望著離去的眾修士,始終沉默。
修士,乃逆天之人,當有傲骨!若為強權而低頭,則沒了逆字,留下的只是對命運的順應!
但這逆字,卻另有他意,離去的這些修士,並非是逆,而是避!
真正的逆,是不避天地,不避命運,不避天道法則,在順中,逆行!
「修士,若沒了自己道,則不成修道……」王林向遠處走去,他沒有飛行,而是靜靜的走著,背影在月光下,拉的很長,很長。
「修道……逆天而行……擁有自己的道……」王林走的很慢,好似這條街,無盡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在王林的前方,莫府搖搖在目,黑暗中,莫府外的燈籠,散出柔和之光,好似黑暗中的一絲明亮,使得王林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看去。
燈火之光雖說渺小,但卻可把莫府牌匾照亮。
陣陣夜風吹來,燈籠晃動,就連其內的燭火也變的忽明忽暗,雖說如此,但這燈火,依舊頑強的綻放。
王林安靜的站在黑暗中,眼中露出一絲明悟,只不過這明悟,卻還是不夠,他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但轉眼間,又好似什麼都沒有出現。
一種驚人的蛻變,正在王林身上,悄然無息的生根。
時間漸漸過去,漆黑的大地,被東方升起的初陽緩緩的吹散,王林眼中所看,黑色如落潮般退去。
在這一瞬間,王林腦中好似閃電划過,他耳邊如同回蕩琴音,整個人,好似頓悟。
「黑夜,被陽光掃去,這,算不算是逆?這逆字,便是我達到問鼎的關鍵!」王林腦中有了一個模糊的感悟,這感悟不深,但卻生根。
王林目露奇異之芒,沒有回到莫府,而是轉身離去,在那河道旁,他如老僧打坐,儘管此刻沒有琴音,但他耳中,卻有心的餘聲回蕩。
「琴音無情,但心中蘊含著悲傷,便成了悲音,這不是逆,與我剛才感悟不同。但為何,我聽這琴音,卻好似聽到那逆的韻味……」
晌午,陽光暖洋洋的灑遍大地,畫舫來臨,那畫舫上,在彈琴女子的身邊,多日前那個青年,再次出現,這一次,他的目光遠遠的,便落在了王林身上。
琴聲飄搖而來,那青年站在船頭女子身旁,手裡拿著酒杯,向王林微舉。
王林拿起酒壺,搖搖一碰,喝下一口。那青年卻是搖頭,指了指船首,手中之酒,未嘗半口。
王林輕笑,這青年雖說相貌尋常,但整個人卻有一股洒脫之感,王林略一沉吟,便身子一晃,踏著河面而去,落在了那船頭。
彈起的女子,並未察覺船頭多了一人,仍然彈著蘊含了悲傷的琴音。
那青年含笑,手中酒水,一口喝乾,隨後一甩衣衫,坐在了一旁。王林同樣坐下,喝著酒壺之酒,近距離的聽著琴音,靜靜的望著彈琴女子的玉手。
船頭三人,始終都沒有說話,那青年邀請王林上船後,始終含笑不語,至於王林,也同樣沒有太多說話的念頭,因為這琴音,已經動人,在這琴音下,任何言語,都是一種雜音!
琴聲不斷,畫舫順著河道而去,王林這一坐,便是一天,那青年與他一樣,二人酒若沒了,自有下人從船內走出,為二人準備酒水。
天色漸黑,兩旁河道有燈火出現,即便是這畫舫上,也有不少燈光輝明,頗為美麗。
當這畫舫再一次回到王林上船的河道旁時,王林站起身子,向青年一抱拳,就要踏風而去。
此刻,那一整天始終沒有說話的男子,開口輕道:「兄台聽著琴音,好似別有一番感觸?」
王林腳步一頓,道:「想起了故人……」
那青年一口把手中之酒喝下,苦澀的說道:「難怪,若心無牽掛者,是不會被著琴音所動,兄台與我一樣,也是一個俗人。」
二人談話間,那彈琴的女子卻是身子一顫,其琴音,也隨之出現了顫聲。
「若兄台無事,不如你我二人把酒天明,聆聽明萱姑娘的琴音。」青年說道。
王林略一沉吟,看了青年一眼,點頭道:「也好!」
青年微微一笑,倒滿酒杯,說道:「我觀察兄台多日,看你在那河道旁,雖說人在,可心卻不在,如同一個過客。」
王林喝了口酒,搖頭道:「俗人一個,若真說過客,也只不過是虛幻罷了。你不也一樣么,神在這船上,可身,卻不知去了哪裡。」
青年深深地看了王林一眼,說道:「家裡來了不少莽客,太過吵鬧,於是這神,便飛來這裡圖個清靜。」
「原來是個有家之人。」王林輕聲道。
「兄台無家?」青年反問。
「有,不過很遠……很遠……」王林腦中,浮現出朱雀星的那處山谷。
「家中可還有別人?」青年問道。
「沒有了,你呢?」王林拿起酒壺,喝了一口。
「有個侄女,不過這侄女太頑皮了,而且最近還被一個惡客纏上。」說到這裡,青年笑了出來。
二人閑談少許,便又沒了話語,靜靜的坐在船頭,淋著月光,聽著琴音,伴著美酒。
深夜過去,天邊露出一絲白光,漸漸照亮了大地。
明萱早就已經離去休息,船頭之上,兩個男子卻是一動未動,那琴音雖無,可耳邊之音卻是沒斷。
王林撿起酒壺,向青年一抱拳,抬起腳步,一踏之下便隨風而去,身影消失在了清晨的一片薄霧內。
帝都之中,妖將第一輪戰,已經結束,數百妖將中只剩下四十八人勝出,其餘之人不是敗落便是一勝一負失去了資格。
這持續了數日的第一輪戰,妖將之中除了熬迪之外,無一人受重傷!但修士之中,卻是死傷極重。
畢竟,這是一場修士的廝殺!
尤其是大羅劍宗的數人,面對妖將點到為止,可面對同修,則無比辛辣,好似想要藉此機會,展現自身實力一般。
清晨的陽光掃過帝都萬丈廣場,三側高架看台上,人數比之前更多,畢竟接下來的戰鬥,才是妖將之中真正的大戰,能留下來的,除了極個別是僥倖外,其餘眾人,均都不是無名之輩!
四十八個妖將,從天妖門內走進,一股濃濃的戰意,好似化作了一頭遠古凶獸,在天妖門打開的一刻,呼嘯而出。
廣場正中的金甲男子,神色冷漠,目光一一從進入者臉上掃過,再看到王林時,此人冷哼一聲。
在他看來,區區一個修士,在我妖靈之地,居然敢重傷一位妖將,這一點,足夠他出手殺此人十遍百遍!
「在我妖靈之地,這些所謂的修士,只不過是一群強盜,來這裡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古妖傳承,這些人死就死了,但若敢傷及妖將,則大孽不道!」金甲男子對於王林,頗為不滿,內心更是有了殺機!
王林冷冷的掃了金甲男子一眼,他修鍊殺戮仙訣,對於殺氣極為敏感。
待各妖將與其幫助者全部走出天妖門後,此門轟隆隆間關閉,金甲男子一指身邊那巨大的妖鼓,冷聲道:「奉帝君令,這第二輪有所變化,並非比斗,而是敲響這戰鼓!」
此言一出,眾妖將均都是面色一變,但立刻均都露出強烈的精芒。就連莫厲海也是身子一顫,隨即眼中露出滔天之光!
「戰妖鼓!這是我天妖郡內僅次於龍潭的聖物,以往只是在副帥晉級成為正帥之時,才會被賜予敲響此鼓的權利!」
「往常妖將之戰從未出現過任何變動,今日為何如此……看來從其內選擇兩名副帥之事,並得空穴來風!」
「據說我天妖郡內,所有妖帥即位之時都會敲響此鼓,但此鼓卻是很難敲響,到現在為止,唯有天帥大人,可以敲出十五下!」
議論之聲,從未有過的回蕩,即便是王林重傷熬迪之時,比之現在的議論聲也要弱上不少。
金甲男子哼了一聲,好似奔雷傳遍廣場,待安靜後,他儘管內心也是不解帝君的安排,但仍然冷聲道:「此鼓是我天妖郡第一代帝君留下,傳聞以古妖之皮做成,血氣不足者,未敲響便自身崩潰,響動三聲是為強者,六聲則為天驕!以你們的實力,能超過三下者,不多。
此輪,取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