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丘喜兒這麼一說,冉冉也湊到銅鏡前照,發現自己的皮膚真的是好了很多。
她想到了二師叔曾說過,那荷池裡的冰蓮原本就是調和人靈力根基的靈物,當年沐清歌就曾經用這個為蘇易水調和氣息。
是不是泡了這荷池的水,她的皮膚才這麼好的?
丘喜兒聽了冉冉的猜測,不由得躍躍欲試,當下就準備跟冉冉一起,也去那荷塘泡一泡。
若是能將她臉上的雀斑泡沒了,也不枉修仙一回啊!
正好今天師父要帶著大師叔和兩個師兄下山訪友。山中沒有男人,若是去泡個露天潤膚浴也不錯!
等到了池邊,冉冉先換好衣服,裹上厚實的圍胸下水去遊了一圈。
丘喜兒原本還擔心水涼,要知道現在可是要入冬了。
可看冉冉游的那麼歡實,便試探著用手試了試水溫。果真不是那麼寒涼。於是她迫不及待地脫了外衣,裹好圍胸之後便往水裡跳。
可是下到水裡遊了一會之後,丘喜兒突然覺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從身體的每個毛孔往裡鑽,沒過多久,丘喜兒便哇哇慘叫,大聲喊道:「快快……我……我要凍僵了!」
她一邊手忙腳亂地岸邊游,一邊問冉冉:「水怎麼變得這麼冰?」
冉冉一愣,因為她一點也沒有覺得冰涼啊!還覺得這水暖得四肢百骸有著說不出的暢快呢!
可是丘喜兒並不像是在誇大其詞,泡在水中她渾身抖個不停,身體上開始冒出寒氣,皮膚上也開始起了白霜,眼看著就要凍成冰人了!
她來不及游上岸,就已經四肢僵硬,半張著嘴,驚恐地看著冉冉,想要喊救命,卻已經凍僵舌根了。
冉冉連忙游過去,想要推著丘喜兒上岸,可是她那兩下狗刨,怎堪救人?
血色一點點地從丘喜兒的臉上褪去,眼看著她馬上被凍死了。冉冉真的發急了,她恨不得自己能抱著喜兒飛上岸去。
就在這時,池中的水暗流涌動,尤其是冉冉周圍的水好像沸騰了一般,一股說不出的熱意在丹田處運轉開來。
當難以抑制的時候,冉冉一下子從水池裡躍起,纖足輕點,落在了荷葉之上。
她呆愣了一下,來不及多想,伸手便去拉拽水中漸漸僵硬的喜兒。可是喜兒頗有些重量,她壓根就拽不上來。
就在這時,只見眼前白影一閃,蘇易水突然出現,他揮動了一下長指,水流湧起,穩穩將丘喜兒推到了岸上。
二師叔羽童連忙伸掌貼在了丘喜兒的後背上,運功將侵入體內的寒氣逼出,然後大師叔羽臣幫忙抱起了不省人事的丘喜兒,將她送回去卧床休息。
隨著師父剛剛回來的兩個師兄,被這突然的一幕驚呆了。
尤其是那輕盈立於荷葉之上的薛冉冉,一身儒白濕裙,露出纖美玉肩,微濕的頭髮貼服在臉頰脖頸上,纖細的腳踝不斷滴落下晶瑩的水珠,又在碧綠的荷葉上打著璇兒……看上去是那麼的……誘人。
冉冉還來不及反應,便看見鐵青著臉的師父突然脫下了他身上的斗篷,然後飛身而起,用斗篷卷在她的身上後,再將她帶回到了岸上。
那兩個男徒弟伸脖子還要看,不過蘇易水卻擋在了她的身前,堪堪遮住兩個男徒弟的視線。
當看到師父冰冷得刺人的目光時,他們才驚覺自己失態了。
蘇易水冷冷開口道:「這裡無事,你們都各自練功去吧!」
高倉和白柏山他倆原本是跟隨師父要前往草堂築基練氣。沒想到經過荷塘時卻發生這樣的意外,他們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該說不說,小師妹的身段怎麼這麼好?
在印象里應該是瘦瘦弱弱的小姑娘,長裙濕噠噠貼身的時候,還……真是凹凸有致,只可惜驚鴻一瞥後,師父便橫擋在了眼前。兩個人只好意猶未盡地走開了。
「為何要脫衣游泳?難道不知這裡會有人經過嗎?」
待人都散去後,蘇易水寒著臉,又拿起地上的衣裳,將冉冉裹成粽子,開始訓人。
冉冉以為他們下山了,一時半會都會不來,可沒想到師父他們在這個節骨眼回來了。
方才差點釀成慘禍,她自知理虧,只能低頭聽著師父訓。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打斷師父沒完沒了的訓話,迫不及待地問:「喜兒她怎麼了?為什麼會差點凍僵?」
蘇易水顯然沒有說盡興,不過他看冉冉急切的樣子,還是板著臉解釋道:「荷塘里種的是冰蓮,乃是至寒之物。它們在這荷塘里生長經年,早就改變了這裡的水質,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下去戲水的。你五行屬木,內需空蕩,這冰蓮對你大有裨益。可若不適合的人下去。很容易吸收太多的寒氣凍僵而死。」
聽到這,冉冉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也就是說方才若不是蘇易水及時回來,也許喜兒就要被活活凍死了!
看著她一臉內疚的樣子,蘇易水倒是緩和了語氣:「是我沒有跟你們交代清楚,以後讓他們離這冰蓮池遠些,羽童已經給丘喜兒服下了暖融丹,她又被發現的及時,緩一緩就沒事了。」
冉冉用力點了點頭,以後她可再不敢帶喜兒來戲水了。不過剛才她……是不是站到了荷葉上?
如今放下心來,她總算想到了方才她情急之下躍上荷葉的事情來了。
而蘇易水看著她若有所思道:「你天生有些憊懶,原來須得些壓力才會有所長進……」
看來這一場意外也給師父啟開了靈竅。授業解惑者如同廚子,得看肉下刀。像薛冉冉這樣不思長進,只一門心思下山嫁人的,就得給她些上進的壓力才行。
於是接下來的功課,不光是在荷葉上走動。蘇易水還尋來了一木桶的小石子,用它們來打立在荷葉上的冉冉。
師父雖然沒動真力,但是打中的話也很疼,為了閃避,冉冉只好努力跳躍,猶如兔子精附身。
再說其他的同門們,對於薛冉冉這樣的修真廢材,居然能一日千里,掌握了水上漂的輕身之術,真是讓人很是羨慕。
白柏山前些日子有些動搖的求道之心,也變得堅定起來。
他原本疑心師父不肯教他們真本事,每日只叫他們拎提沙包山上山下的跑,可是如今看來,蘇易水的確有真本事,既能收拾得了魔修第一人魏糾,還能將小師妹這樣的廢材教導得如此出類拔萃。
這般仙師真是萬金難求!只是仙師是不是有些偏心,為何小師妹進展飛速,而遲遲不教他真本事呢?
兩天之後,白柏山實在忍不住,問蘇易水為何不教他更高一層的仙術。
蘇易水瞟了一眼他,淡然說道:「修真入門,從根基開始,修為越高,根基越難改變。你若後悔拜師西山,此時更改還來得及,若是修為再精深些,想要離開,就得散盡根基,難免傷筋動骨,晚些學,也是希望你們能別後悔。」
冉冉在一旁聽著,倒是想起了先前九華派來人要東西時,二師兄的確圍前圍後殷勤得很,有些向沐清歌攀關係認祖歸宗的意思。
蘇易水顯然覺察到了二師兄的小心思,這才出言提點。
白柏山沒想到自己之前的小九九都被師父看在眼裡,還當著眾位師兄妹的面,如此坦誠說出來,頓時有些羞愧難當,連忙辯解自己並無改投師門的心思。
蘇易水看著他,淡淡道:「當初來西山投拜的弟子甚多,我為何會選了你們幾個?只因為你們幾個的祖上都與西山有些淵源,有人曾經欠了你們長輩的人情,我不過兌現故人承諾。不過師徒之緣深淺,本就不由人控。此時後悔,可以隨時下山。」
說完他便站起身走出了飯堂。
很顯然,這也是對白柏山的問題的回答――既然入了蘇易水的山門,就該聽他的章程,讓你每日拎提沙包,就乖乖拎提,若是不耐,覺得沒有學到本事,現在山門也是隨意敞開,自可離去。
可是後悔了,想要走,就別怪做師父的要收回教出的根基本事了!
冉冉咬著筷子,覺得師父也是在敲打自己,在永城西山這裡,修真之路一旦踏上,並非自己想要放棄便能放棄的。
她微微嘆了口氣,覺得若是不嫁人,只在西山潛心修真,不知爹娘該如何失望,也不知他倆以後能不能生出弟弟妹妹來,不然他倆膝下無人盡孝,她如何靜心修真?
不過丘喜兒對於冉冉的憂慮不以為然:「誰說修真不能嫁人?若是你到了一定的境界,尋個仙侶那才叫逍遙快活呢!再說了,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若真得大道,還擔心你爹娘無依無靠嗎?」
冉冉也不是個憂思滿腸的人,聽了三師姐這麼一說,覺得很有道理,是她以前自覺是個仙修的廢材,見識短淺了。
既然如今她窺到了門路,入了門堂,自然要心無旁騖,先學會自保再說。
自從喜兒落水,刺激得冉冉無師自通,熟練掌握了輕身術後,蘇易水似乎找到了授業大法,不斷給冉冉加碼,連帶著幾個師兄妹也跟著受了「恩惠」。
這日師父鄭重宣布,要帶著他們下山研學修行!
這事,還要從師父上次下山訪友說起。
那次師父去見的,據說是一位二十年前的故人。
這位叫秦玄酒的故人如今是大齊駐守西北重鎮望鄉關的守城將軍。他這次來到西山下,氣勢洶洶地要見蘇易水。
而蘇易水倒是一改往日的冷淡做派,親自下山相見,還跟他在山下長亭里痛飲一頓。
那位秦將軍原本不屑於跟蘇易水同飲,但是先前好像受了什麼刺激,巴不得借酒消愁,一時間喝得有些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