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踩蛋殼,修真輕身術的入門技藝,就是將掰開的蛋殼鋪擺在地上,然後踩著蛋殼騰跳飛躍,誰要是踩碎了,或者踩碎的數量多就算輸。
這種技藝對於岳勝這種有基礎的修真者來說真不算什麼。岳勝直覺師父是在偏幫自己,變相懲罰高倉那傻小子,自然爽快地一口應下。
可是到了演武場上時,岳勝就傻眼了。
原來那些蛋殼竟然是漂浮在兩口架起的大鍋里的,鍋里都是滾燙的熱水。
若是輕身術乏力的時候,蛋殼倒不會踩碎,可是人卻差不多能被燙熟。
當蘇易水吩咐他們上去踩蛋殼的時候,高倉圓瞪著眼,深吸一口氣,便默念輕身術縱身跳入鍋里。
而岳勝卻遲疑了半天,不肯跳上去,最後只說道:「這場大不了我認輸,去罰寫門規就是了。」
他的話音未落,高倉那邊已經泄了氣,撲通一聲就掉入了大鍋里。就在眾人以為他會被燙得哇哇亂叫的時候,高倉卻一臉驚喜道:「誒呀,這水怎麼只冒熱氣卻不燙人呢?」
後來他們才知道,這兩口鍋里煮的都是冰蓮池子的極陰之水。雖然看著滾燙,實際不過剛剛有些溫度而已。
蘇易水這時冷冷道:「你不是總質疑高倉如何配做你大師兄嗎?他對師父的話言聽計從,從無懷疑,只這點你修為再高也比不上。」
其實蘇易水也沒想到,高倉那個大傻子連半點遲疑都沒有,就這麼真跳上去了。
看來薛冉冉的說她這幾位師兄的話到沒有摻假。雖然他們的根基差了些,但是都是本性純良,忠心不二之輩。
於是幾根廢材總算找尋出了些亮眼之處。
岳勝心知自己被試探出露怯,一時白凈的臉上也羞愧得有些漲紅,悶聲不響地去抄寫門規去了。
有了這次殺雞儆猴,新舊同門之間的傾軋算是告一段落,眾位弟子們一起修習也能相安無事了。
至於那廚房裡的失誤,鑒於新弟子們那麼「熱情」,所以做飯的差事,也一股腦全都給了他們。
反正蘇易水又開始進入辟穀的階段,已經開始禁了人間煙火。冉冉也得了空閑,可以跟大家一起潛心靜修。
而這次出門,蘇易水倒是將最開始入門的四人都帶了出來。岳勝能跟來,大約也是託了虞山人脈的福氣。所以他也是想要好好表現一番,洗脫了前恥。
不過下山的時候,冉冉明顯感覺到,路上過往的行人都神色緊張,手裡都拎著柴刀一類。
據說附近山上最近都鬧出了許多魔怪傷人的事情,所以過往的行人總是三五成群,不肯獨自前行,手裡也得帶些趁手的防具。
冉冉想到了那些鬼頭蛛,看來這次從陰界跑出的魔物還不在少數。
等他們前行一陣子時,又陸續看到了三大門派的人,他們也都形色匆匆,看上去,跟西山徒弟前行的是一個方向。
冉冉小聲問蘇易水:「這些正道弟子全都出動,該不會是在追攆我們吧?」
蘇易水搖了搖頭:「他們應該也要去赤焰山,那裡也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冉冉想起自己在梵天教志里看到的片段,猛然醒悟道:「如今魔物橫行,正道子弟必然想要快些降妖除魔,他們該不會是想要去赤焰山找尋到淬金之火吧?」
當年大能盾天,在赤焰山手刃人魔王,並且留下的一粒真火,據說是當年他煉化人魔王屍體的一粒火種,經歷百年不滅,能除魔辟正。
只是這一粒真火只有在陰魔橫生時,才會露出蹤跡。
如今有大量魔物逃出陰界之門,也許正是觸發這真火問世的時候。難怪有那麼多正道弟子急急趕赴他們不屑於前往的魔道赤焰山。
赤門緊挨著赤焰山,此處地廣人稀,再往前走,便是白日灼熱,夜晚陰冷的荒原地帶。
所以在進入荒原前,要將水袋打好水,以備不時之需。冉冉在一條溪水邊打水的時候,抬頭就能看見前方火紅的赤焰山。
據說當年大能盾天飛升之前血洗了曾經是魔窟的赤焰山。因為在此煉化了殺他妻兒的人魔王,所以赤焰山終年噴著岩漿,山附近的溫度也是炎熱異常。
對於某些魔修來說,這樣的溫度正好助益提升真氣,是修習的最佳之處,所以五行屬火的赤門,才會在此紮根百年。
不過對於至陰木屬性的冉冉來說就不太友好了。所以她到了泉水邊,就迫不及待地脫鞋除襪,將腳伸入水中。
當沁涼的水氣湧上來時,冉冉就跟吸到了水的小樹般再次打起了精神。
「怎麼?又難受了?」
突然蘇易水的聲音從她的背後想了起來,冉冉回頭一看,蘇易水正站在她的身後。
對於女弟子貿貿然就脫掉鞋襪的舉動,蘇伊士微微蹙眉。
那雙腳太過瑩白,指甲雖然沒有用蔻丹汁暈染,卻呈現出迷人的淡粉色。美人纖足,也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最起碼那些在上游打水的男弟子們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望著這邊。
蘇易水第一次覺得自己收的男徒弟有些太多了。所以他站到了冉冉身旁的時候,高大的身體自然而然地擋住了徒弟們有些孟浪的視線。
冉冉並沒有發現師父的小心思。她還在思索著一些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師父,你說大能盾天留下了那一粒真火,真的可以驅盡天下陰魔嗎?」
蘇易水卻並不關心這些天下大事,蹲下來摸著她的手腕脈息。
不知道為什麼,冉冉最近需要補的真氣越來越多。就算蘇易水暫時還想留著她,僅憑他一己之力也有些供應不上的憂慮。
而且冉冉現在一看蘇易水又要給她渡氣的跡象就呈現戒備狀態:「師父,若是要闖入赤門去救酒老仙,您就必須要保持最好的狀態,我還可以,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你不要再給我渡氣了!」
冉冉生怕蘇易水在這緊要關頭損耗真氣,此處不是西山,若是損耗了真氣也沒有時間和道場打坐修補,所以她不能讓蘇易水自我損耗,免得陷入危機的時候,他不能自救。
蘇易水看著她,那種心被捏緊的感覺又涌了上來,甚至有種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
依他看,他哪裡是被洗魂符降住了?分明是被這小妖女下了降頭才對。
這也讓他越來越想找回遺忘的前塵,弄清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為什麼最近,他總是盯著這小妮子的臉發獃,有時候看著她嬌嫩的嘴唇也有些莫名的衝動?
就算他當初差點跟溫紅扇訂婚的時候,對溫紅扇也是恪守禮節,並沒有這樣的心思啊?
也就是這般心猿意馬,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冉冉的話,突然開口問道:「你可曾有心儀的郎君?」
若是沒記錯的話,他可聽到她的娘親巧蓮說,要給她說親事,還說以前也給她張羅了幾位少年郎君來著。
冉冉沒想到蘇易水突然話鋒一轉問起了這個,不由得呆愣地「啊」了一下。蘇易水則淡然道:「就像你娘說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若是沒有,這同門的師兄弟里,你可有中意的?」
她頓了頓,剛想說沒有,又收了回去。師父這是怎麼了?難道想要替她的爹娘給她指一門同宗而修的婚事?
同門的師兄弟們雖然俊帥的不少,可是冉冉覺得只看看就好,她可不想跟這些同門鬧出別的事情來,所以聽了蘇易水這麼問,她乾脆說道:「……倒是有一個,不過不是我的同門,還請師父莫要再問了。」
可她這話一出,蘇易水的表情頓時有些發臭,冷聲道:「那是哪個,說出來聽聽,我也好替你把把關。」
冉冉低頭無意識地用瑩白的小腳丫撩撥著水,慢吞吞道:「就是個性格彆扭的人……看著成熟,其實也挺幼稚的……心眼小,愛記仇,可是對我很好……」
蘇易水越聽越氣悶,冷聲道:「你居然會看上這麼一無是處的人?是找不到好男人了?」
冉冉卻噗嗤一下笑開了,抬起頭,沖著他燦爛笑道:「對啊,他在別人眼裡也許真的不好,可是在我心裡,他卻是頂好的,別的,我都不要!」
蘇易水騰地站起身來。他在個傻丫頭面前浪費的時間夠多的了,不再繼續聽她的蠢話了。
像這種給個三瓜兩棗就能被男人騙走的笨蛋,又能喜歡上什麼像樣的男人?他也是一時無聊,居然問她這種蠢問題!
接下來的旅程,對於西山弟子們來說真的是無比壓抑沉重。師父臉色陰沉得如潑灑了墨汁,臉黑得任何人不敢靠近。
偏偏大家還猜不出,究竟是什麼惹了師父不高興。丘喜兒問冉冉。冉冉也表示不知道。
因為師父似乎不願意跟她講話,她幾次吃了冷臉閉門羹以後,也不再去自討沒趣了。反正師父的身邊有兩位師叔服侍,並不需要她往前湊。
平時旅途中,跟師兄弟們邊走邊聊,打發時間,也就刻意沖淡了自己被蘇易水冷落的難過。冉冉從來都不是會沉浸在哀傷里太久的人。
只是她每次被岳勝和白柏山他們逗得捂嘴大笑時,無意中扭頭,看到了師父投射過來的凌厲目光……
嗯,師父心情不好時,做弟子的的確不該笑得太大聲。
不過再往前走的時候,誰也笑不出來了。岳勝走在前面一不小心踏上了地面,被燙得啊一聲叫了出來。原來這前面必經的荒原不知為何,地面變得滾燙。
沈闊蹲了下來,若有所思道:「這是道場聚能的跡象,聚集地熱者往往是大能結嬰……難道魏糾正在結嬰準備飛升?」
岳勝聽了這話,臉上現出了幾分急切。魏糾乃是在沐清歌之後,最臭名昭著的魔頭,若能降服了他,必定揚名立萬。虞山能否重振,都在岳勝一人身上,所以他自然不希望魏糾結嬰飛升。
可是蘇易水卻冷冷道:「他的結丹受損,哪裡會這麼快結嬰?這樣的熱度……大約跟淬金之火有關……」
不過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要打聽一下當地人為宜。赤焰山附近有個赤焰鎮,鎮子甚為荒涼,只有一家看著清冷破舊的客棧。
當他們一行人走過來時,還沒等走在前面的岳勝說話,那個在門口編著草鞋的滿臉白鬍子的老頭已經先行說話了:「都是來趕著投胎的嗎?若是無事,快些走吧,不然的話,想走也走不了了……」
丘喜兒探頭看著那老爺子,小心問道:「怎麼?這裡很危險嗎?」
老者半抬起頭,冷冷說道:「你們不是第一批來送死的,大約也是勸不住,我的店只剩下一個房間了,你們要嗎?」
現在外面的大地都滾燙,他們若是今日上不去赤焰山,的確需要找個地方休息。可是這個店,還有這個老者都透著說不出的古怪,讓人有些止步不前。
就在這時,從店裡突然走出了幾人。為首的是財神爺王遂枝,而他身旁還有秦玄酒等人,這些人簇擁著的,則是頂著姐姐名頭的沐冉舞。
多日不見,沐冉舞似乎精神振奮了許多,元氣也充沛了不少,只是她當初收了那麼多的孤兒弟子,此時跟在她身後的卻並沒有幾個。
看見了蘇易水他們也在的時候,沐冉舞微微一愣,復又笑道:「西山的諸位怎麼也來了?」
她看見了蘇易水帶人來也並不害怕。
因為她知道,他礙著姐姐的情面,就算明知道她在冒名頂替,也不會拿她怎樣。畢竟他當初答應了姐姐照顧她的。
蘇易水對姐姐有負罪感,所以無論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蘇易水都不會真的跟她計較的……
想到這,沐冉舞自然可以有恃無恐地跟蘇易水打招呼。
不過薛冉冉看到沐冉舞的時候,心裡卻複雜多了。雖然說這個招搖撞騙的女人前世可能是她的妹妹,可是冉冉現在對她可生不出半點姐妹之情。
現在看著王遂枝和秦玄酒這些前世的弟子被她圍攏在身邊,又想到秦玄酒曾經因為師父的薄待而嚎啕大哭,冉冉真的為這些弟子擔心。
依著沐冉舞的心性,說不定要利用這些弟子來做些什麼呢。
想到這,薛冉冉冷冷問道:「不知道沐仙師來此有何貴幹?」
秦玄酒搶著說道:「最近各地出現了許多的魔物,為害一方百姓,我師父鋤強扶弱,追擊魔物,一路來此。倒是你們來此地作甚?」
冉冉聽到了魔物,心念一動道:「什麼樣的魔物,可是鬼頭蛛?」
秦玄酒道:「豈止這一個,全都是陰界魔物,你和你的師父還有魏糾曾入了陰界,私開了口子,才將這些魔物放出來的!還得我的恩師替你們擦屁股!依我看,你們跟魏糾是一夥的吧。是不是故意如此,好趁亂做大你們西山?」
最近西山招兵買馬,新收了不少弟子,風頭正勁,讓人不得不防。
高倉聽了立刻瞪眼道:「放屁!我們師父前往陰界,是為了歸還靈泉,若是靈泉在還在人界,才是生靈塗炭!」
沐冉舞這時卻微笑開口道:「好了,玄酒,莫要指責你師兄了,他當初入了陰界,若是不小心被魏糾利用,也是事出有因,我相信他並不是故意放出那些魔物的的……」
她說這話時,時間拿捏得剛剛好,異人館的老馮正帶著一群人出來,那一雙陰陽眼也在上下打量著西山弟子。
除此之外,三大門派中的頂尖弟子也紛紛現身,難怪那個客棧的老爺子會說客滿,這小小一家破舊客棧可真是卧虎藏龍啊!
原來這段時間,各地都發生了魔物傷人的時間,薛冉冉遇到的鬼頭蛛只是冰山一角。
甚至連陽氣甚重的京城也發生了異變,每當入夜十分,就會有碩大的蝙蝠吸食人血。
這等群魔亂舞的異象,甚至比當年魔子私帶靈泉出陰界更甚。
如今魔物橫生,遲早要成為不可收拾的禍患,所以三大門派,也是受了京城異人館的邀約,前來赤山找尋能壓制魔物的淬金火。
正是因為這一粒火種,所以赤焰山周遭的溫度與地貌才呈現出迥然不同的樣貌,腳下的土地都是烘烤過的焦紅色。
只是這一粒火種究竟在赤焰山的何處,就連此地的主人魏糾也說不清楚。
所以眾人集結在此,就是想要逼迫魏糾放開山門,讓他們前往找尋驅魔的真火。
只是他們沒想到蘇易水這個當年的魔子居然也領著徒弟來。想到這些異變似乎都跟蘇易水當年帶出靈泉有關,眾人的怒火不禁宣洩向了西山師徒。
沐冉舞的話顯然有失故伎重施,特意選在人前,挑唆起眾人的怒火。
可是她剛說完話,就發現蘇易水看她的眼神不對,不是以往的淡然漠視,而是帶著騰騰殺氣。
就在沐冉舞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易水已經出手攻了了過來。
沐冉舞連忙伸手運起靈盾格擋,可是蘇易水卻單手為刀,直直劈開靈盾狠狠掐住了沐冉舞的脖子。
見他這麼一出手,秦玄酒急了連忙劈刀去砍,可惜他哪裡是蘇易水的對手?
可就在這時,在沐冉舞的身後突然出現了兩個表情呆板的男人。
他們臉彷彿被封印了一般,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雙手化氣為刃,便朝著蘇易水攻了過來。
那攻勢凌厲兇猛,還裹著一股子陰森肅殺之氣。
蘇易水為了閃避,自然而然地便放手,後退了幾步,然後,眯起眼睛打量著那兩個奇怪的男人。
沐冉舞這些日子來一直用著魏糾教授的法子,吸食那些至陰孩童的靈力,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可是沒想到蘇易水現在招式更加凌厲,完全不留餘地置她於死地的架勢。
雖然好不容易在身後兩個隨從的幫助下掙脫了那鋼鉗一般的大手,嗓子卻已經嘶啞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她練練後退,氣急敗壞道:「你……居然想要殺了我?你忘了……」
她想說,你忘了姐姐對你的囑託了嗎?可是現在周圍都是人,她還要頂著沐清歌的名頭,所以只能強自忍下。
蘇易水冷冷道:「我生平最恨別人冤枉我,這些魔物與我何干?你拿話挑唆,其心可誅!」
沐冉舞想要與他爭辯,奈何脖子太痛,嘶啞得如鴨子般,氣得眼睛都紅了。
而一旁的薛冉冉看得直捂脖子,彷彿蘇易水方才掐著的不是沐冉舞,而是她的纖細脖子。
看看,若不是後來沐清歌為蘇易水做了甚多,感動了他,這個逆徒就是個能毫不猶豫掐死師父的凶獸!
她雖然也做了可能真氣不足,衰弱而死的準備。
可是在她的設想里,最好能回去跟父母團聚,再給他們做一次飯,然後撒謊說自己將要飛升做神仙,也許再不能跟他們相見後,再去和師父一起去過的花海那裡,在螢火蟲的縈繞下,安靜地閉眼離去。
想到自己會在蘇易水充滿恨意的眼神里死去,這樣的死法可不太美妙。
冉冉決心捂緊了自己現在的護身鎧甲,她就是妹妹沐冉舞,可萬萬不能叫現在的師父發現她才是前世的沐清歌!
就在這時,空山派有長老出來打起了圓場。
「好了,現在魔物橫生的緣由沒有搞清楚,何必如此大動干戈,蘇易水,你不是來投店的嗎?自去開房間便是了。」
她這麼一開口,便是無形中駁斥了沐冉舞,關於魔物是蘇易水放出來的說辭。
沐冉舞心知三大門派這次不會再被她當傻子用,只能恨恨捂著脖子,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場混亂之後,蘇易水便定下了最後一間客房。
不過房間那麼小,大家就算是整夜打坐,都不夠地方。
冉冉和丘喜兒下樓去,找些食物的同時,看看客棧里有沒有多餘的被子鋪地,這樣打坐起來也不至於太辛苦。
此時入夜,眾人都各自回房,設下靈盾,井水不犯河水,不過她下樓,卻聽見後院里似乎有說話的聲音。
冉冉順著支開的窗戶往外看,王遂枝正跟一個帶來的小童說話,那小童看上去身材瘦弱,滿臉都是驚恐。
「爺,求你放過我吧?今天難得師父沒有領著我修行,您只當沒有看見我!我再留下來,一定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