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
嬰站在昇平巷的街角,目送著阿羅和宜陽王被虎賁軍簇擁著,離開了長街。
那些虎賁軍說是邀請,但看上去更像是押送。
不過只聽皇帝命令的虎賁軍,在咸陽城向來都是橫著走的。嬰站在夜風中思忖半晌,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連百官都被叫去為始皇發喪,那麼身為皇室一員的嬰理應也要同去。被分到他名下的宮殿因為偏僻久不居住,他早已在咸陽城私自建了宅邸,但因為作風低調,常居高泉宮,所以虎賁軍理應找不到。
嬰對始皇沒有什麼感情,也並沒有想去送葬,而且現今胡亥登基,趙高執掌權柄,他需要做的應該還有很多。在等待這一隊虎賁軍遠去之後,嬰才從藏身的街角走出,低著頭往自家的宅院而去。
這一晚註定是不眠之夜。
※下邳※
沂水靜靜地在深夜流淌,橫跨沂水的圯橋之上,一名青年男子正仰著頭看向璀璨的星空。
這名男子身形瘦削,肩上披著一件纖塵不染的白袍,他比一般人要瘦上許多,臉部的顴骨都瘦得微凸了出來,更顯得他的五官分明。他的面容清俊,但也架不住他的不修邊幅。他的長髮因為懶得打理,只鬆鬆地系在腦後,臉頰邊還有未刮凈的胡茬,給人一種邋遢的感覺,可那雙銳利的眼睛又讓人不容忽視。
沒有人知道,這名男子曾經在博浪沙行刺過秦始皇,雖一擊不中,卻全身而退。
這名男子遙望星空,許久之後,幽幽地嘆了口氣。
“星象紊亂,亂世又將重啟……”
※會稽※
操練了一整日的魁梧男子走進屋內,把手中的虎頭磐龍戟隨意地放在了兵器架上。這柄虎頭磐龍戟是他少年時在戰場上撿到的,用起來順手至極,便一直沒有離身。
不過相比起來,他還是更在意床邊的花花草草。
低頭欣賞了一陣後,魁梧男子拿起一旁的水壺,一邊細心地澆著水,一邊溫聲嘮叨道:“多喝點水,早點發芽哦!”
※龍城王庭※
順利逃回王庭的冒頓王子,此時正親手雕刻著一塊雪白的狼骨,在他面前的案几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數十支已經做好的骨鳴鏑。
每當他製作一支骨鳴鏑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起草原上被他戲弄的那個小兵。
好像……是叫什麼韓信來著……
也不知道最後死了沒有。
寥寥幾刀修整了骨孔邊緣,冒頓王子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剛剛做好的骨鳴鏑,用滲著血一般凜冽的語氣緩緩道:“從此以後,本王的骨鳴鏑所射之處,爾等也要齊箭射之!”
“諾!”帳篷中的親衛們,低聲整齊地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