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道聖潔的光柱束縛著,肖憐兒的動作異常緩慢。然後劍氣一出,卻有種割裂錦帛的感覺。她不由大喜。
一劍又一劍落下,她覺得自己像在鑿山,在光柱里用劍氣開鑿出能活動的空間,一點點破開光壁。
山上宮殿中,族長的身影並沒有顯現出來。牆壁在蠕動,正在吸食著傲風的風靈精華。地面變得透明。肖憐兒和傲風的一舉一動清楚的顯現。
潔白光柱里浮著的劍靈之心沒有半點動靜。
這時,肖憐兒用力過猛,像滾地葫蘆似得從光柱里滾了出來。她大聲喝道:「傲風,我來救你!」
傲風的身影在風靈里顯現。他腦中不由自主想起初見她時,聲音軟得不行:「是我不對,沒聽你的勸。別管我了,你趕緊走。」
肖憐兒搖了搖頭,聚起全部的靈力。如同在青丘城對上耀日,她整個人化為一道金芒,直劈向困住傲風的光柱。
宮殿里的劍靈之心光芒閃了閃。
蠕動的牆壁停了下來。族長的怒斥聲隨之響起:「不知死活的丫頭!」
肖憐兒識海中突然傳來轟地一聲巨響。她的腦袋中如同針扎般疼痛。金芒驟然消失,她狠狠地撞在了光柱上。
「憐兒!」傲風嚇得叫了她一聲,見她沒有動靜,禁不住大吼出聲:「玉峰你這個老王八,我毀了風靈,也絕不再給你一滴精華!」
「我沒事。」肖憐兒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再聚靈力。她盤膝而坐,神識侵入了識海。
識海中升起一面玉石石碑,上面的符文一圈圈散發著光,攪動著她的識海,讓她難以凝聚靈力。
肖憐兒對自己的心默默說道:「明徹,你看到了嗎?他根本沒有解除設下的禁制。」她記得他說過,玉峰敢騙他,他會將他劈成碎片。
族長懶得理會她和傲風,將目光看向遠處。
清溪邊,明徹的身體突然消散,族長咦了一聲。宮殿里響起了明徹的笑聲:「老東西,精靈能凝化為人,卻不需要和人類一樣,離了軀體便不行了。劍心在,我便在。」
隨著聲音的出現,明徹也出現在光柱之中:「你沒有依約消除她的禁制。我說過,你索要的報酬我替她付。你若反悔,我會劈了這座玉峰,讓你粉身碎骨。」
族長凝聚成人出現在他面前,綳著老臉寒聲說道:「我沒解她的禁制又如何?等我吸食完傲風的風靈,我恢復的神力足以煉化你一百次。你最好老實一點。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她。」
「我隱忍你幾日,不過是想將你隱藏的禁制誘出來。你沒機會了。」明徹隨手一拍,金芒一閃,光柱四分五裂。
族長心念一動,宮殿四壁閃動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明徹冷笑道:「你以為我那兩滴劍靈精華是那麼好吸食的?你不該讓我的劍心留在你心裡。我的劍心能隔絕你的心念。你能走出你的心嗎?」
族長伸手拂向地面。地面變得透明,地底精靈洞府中,肖憐兒正提劍砍向困住傲風的光柱。他的心念被四周的劍芒所困,無法影響到精靈洞府中的兩人,眼睜睜看著肖憐兒將光柱砍開,把傲風拽了出來。
兩人從精靈洞府中脫困是遲早的事,而他卻被明徹困在了宮殿之中。苦心經營十萬年,眼見就會被人戳破自己的謊言。族長怨毒之極:「我修行十幾萬年,就算神力耗盡,我也能把你徹底困在這玉峰之中。等你脫困,耀日早就把暮紫接回耀日城去。你能對付我一個,對付得了仙庭十萬修士?我死,你也會痛苦一輩子。」
肖憐兒和傲風從地底洞府飛了出來。
兩人立在空中回望,只見玉峰中心嵌著一團金色的光芒。玉峰憑白矮了一頭,用力擠壓著。那團金芒被越壓越小,不再動彈。
聖潔的光自玉峰上散開,漸漸濃郁。整座玉峰像一隻白色的蠶繭,金芒模糊看不清楚。
「明徹!」肖憐兒叫了聲,化為一道流光狠狠地劈向玉峰。才觸及那層光,反彈的力道便將她狠狠推開。
玉峰的異樣引得神秀山所有精靈族人飛到了空中。
「你敢對山神不敬?」有人厲聲喝斥著肖憐兒,數道靈力向她襲來。
「住手!」傲風出現在肖憐兒身邊,大聲阻擋著族人。
不等眾人開口,他指向玉峰道:「我們上當了!族長一直冒充山神!咱們精靈族根本沒有什麼山神守護。他給我們下了禁制,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吸食咱們的靈氣彌補他快要消散的神力!我們尋到的精靈寶寶已經全被他吸食了!」
精靈族人一片嘩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趁著他和明徹對抗,大家趕緊破除識海中的禁制吧!」
傲風拉住肖憐兒道:「玉峰修鍊了十幾萬年,早就是神君的修為。你破不開他的神光。先消除禁制要緊。免得他脫困出來,拿你做要挾。」
&nbs…sp;肖憐兒聞言在空中盤膝而坐,再一次將心神沉入識海之中。趁著玉峰無暇分心,禁制最為薄弱,一遍遍地用心神衝擊著識海里那面石碑。
神秀山安靜無比。
玉峰用盡全力圍困著明徹。空中密密盤膝坐滿了上千精靈族人,全神貫注破除著識海中的禁制。
……
天邊一層捲雲如浪,朝著雲海深處的神秀山飄來。離得近了,天空驟然明亮。飛舟與法寶坐騎生出各色璀璨的靈氣光華,激得雲海翻騰不休。
上千隻飛舟,上萬修士將神秀山圍了個水泄不通。
精靈族只有上千人,個個正緊張破解著識海中的禁制。神識與那面玉石石碑上符文生出的力量交戰。分心便會導致神識受損。修為退步還能再煉。神識受損恢復的速度比修為慢百倍。
耀日仙庭征服各種部落族群,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不外是想讓精靈族對仙庭臣服,有事時聽仙庭宣召罷了。精靈們也沒當回事。
沒有守護山神,精靈們在哪兒不能居住。耀日要征服神秀山,給他便是。與之相較,自家識海中的禁制更為要命。所以感覺到大軍壓境,也沒人去搭理。
除了肖憐兒。
石碑上的符文被她的神識全部激活,她慢慢地將神識一縷縷撤回來,心裡著急,又不敢一下子全撤走。
空間被破開一道縫隙,耀日一步邁了出來。他沒想到大動干戈遠征神秀山,精靈族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決定用神念破虛潛進來試試。
遠處玉峰如繭,籠罩在神光之中。眼前靜坐在空中的精靈族人宛如木雕。
精靈族在修鍊什麼秘法嗎?耀日從精靈們身邊飛過,看到了與傲風坐在一起的肖憐兒:「暮紫!」
他一步邁了過去,手搭在了肖憐兒肩上,神力湧進了她的經脈察看:「暮紫,怎麼了?」
就像一隻鼓漲的泡泡,肖憐兒正在一點點放氣讓它癟下來。耀日湧進經脈的神力瞬間讓這隻泡泡啪地碎了。識海中的玉石石碑轟地碎成了渣,肖憐兒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耀日伸手將她撈進了懷裡,神力在她經脈中流轉一周天,沒有查出半點異樣。沒有異樣,肖憐兒人卻暈厥沒有半點意識,耀日暗叫不好,懶得再管盤膝坐在空中的精靈,抱起她離開了神秀山。
回到他的坐舟之上,神將們看著耀日抱回了暮紫,興奮地圍了過來:「主君厲害,這就把人帶回來了!」
「白澤!你瞧瞧是怎麼回事?」耀日來不及解釋,大聲叫著白澤。
白澤應聲幻出了原形,讓肖憐兒的手搭在了它的智慧之角上。頃刻,白澤幻身成人,撫著頜下白須道:「她神識混亂,只能靜養。主君見到她時是什麼情形?」
聽白澤這麼一說,耀日就明白了。定是精靈族在修神識一類的,被自己加了一股外力壞了事。他內疚地看著肖憐兒,實話實說。
征神秀山是為了讓精靈族加入仙庭,不是為了殺戮。白澤一聽笑了:「如果咱們此時插手,精靈族定無抵抗之力,主君施以恩澤,精靈族感恩,對加入仙庭也不會太抵觸。此間事交給我便可。主君帶暮紫離開要緊。」
商議之後給白澤留下一隊人馬,其餘人跟著耀日返回耀日城。
尚城遺憾了老半天:「最近怎麼總是這樣啊?還以為能大打一場呢?是主君運氣太好,還是我老尚運氣太背?」
……
數天後,陸續有精靈解開了禁制。傲風除了禁制,看到玉峰仍被神光包裹著。叫來族人商議後飛出了山門。
白澤帶著人一直侯著,終於見到精靈族來人,打起精神上前遊說。
傲風不客氣地說道:「你們沒有趁火打劫,我們精靈族甚是感激。精靈族從生靈智到凝化為人少則數千年,多則萬年。想要精靈族敬耀日為仙界主君,我們就一個條件。仙庭下令,從此以後不得傷害生有靈智的精靈。」
萬物自然生靈,在沒有生出靈智之前,你擒了煉成器靈可以。生出靈智之後,就是精靈族的族人,不得傷害。
白澤自問這個條件不算苛刻,一口答應:「如果精靈寶寶主動與修士結下契約,那自當兩說。」
如同妖靈獸靈,只要是心生靈智的靈物也有甘願充當法寶器靈的。如紫獅流煙,就曾與暮紫定下契約。
「自願是另一回事。」
兩廂說好,擊掌為誓。倒也簡單。白澤遠觀玉峰神光成繭,心裡就像多了個結,感覺到莫大的威脅,不由多嘴問了句:「精靈族的山神可是出了什麼意外?」
傲風淡淡說道:「精靈族敬耀日為仙界主君,族中事務卻是自家事,不需要仙庭過問。」
白澤沒有再問,召集人馬離開了神秀山。
傲風回望著玉峰,嘆了口氣道:「明徹,我不和你爭。你自己得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