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聚氣琉璃液
深夜，焚鎮上空黯淡無光，烏雲密布，濃密的雲層中，隱隱傳來雷聲的轟鳴。
開春時分，是焚鎮的雷雨季節，這個溫暖的小鎮雖然四季如春，終年無冰無雪，卻是有雨水降臨，使這個小鎮不致那麼乾燥。
咔嚓……
天空的雲層中，雷光一閃，天地亮了一下，繼而傳來轟轟的雷聲。
此時，秦墨在房間里，正在進行一件奇物的煉製。
房間中央，放置著一個半人高的鐵鼎，鼎下正燃著火焰，將鼎中金屬般的液體，燒得沸騰翻滾起來。
噼啪、噼啪……
鐵鼎中，那金屬般的液體不斷濃縮，逐漸流轉出一絲琉璃般的色澤，散發著一縷縷奇異的氣息。
「好，快成功了！」
旁邊，秦墨看著液體濃縮的情況，面露喜色，取出一份黑色的【鐵烙沙】，倒進了鐵鼎中。頓時，鼎中的液體翻騰的更加劇烈，縷縷琉璃的光澤透射而出，綻放出動人的色彩。
鐵鼎中的這種液體，正是秦墨近一個月來，嘗試煉製的一種奇物【聚氣琉璃液】。
在《天工開物》第一篇的器煉基礎中，這種【聚氣琉璃液】是最簡單的一種，也是煉製原料最便宜的一種。
不過，經過一個月的時間，秦墨才發覺哪怕是這種最簡單的奇物煉製，也是相當困難的。在秦墨身邊，有著十多瓶瓦罐，裡面盛放著類似的液體，卻是色澤不均，顯然是失敗的作品。
片刻，鐵鼎中的液體表面，忽然騰起一縷青色火焰，那液體凝聚成形，色澤如琉璃，清澈透明，極是精緻美麗。
「【聚氣琉璃液】的煉製，終於成功做出了一瓶。」秦墨舒了一口氣。
取出一個瓶子，將鐵鼎中的液體小心盛起，秦墨擦拭額頭的汗水，苦笑不已，沒想到最簡單的一種奇物煉製，也是如此困難。
器煉基礎中提及，【聚氣琉璃液】的煉製，需要的工具、原料都很簡單。
工具只需鐵鼎、凡火，材料則是【鐵烙沙】等凡級下階的材料，秦墨本來以為既是最簡單的一種奇物，煉製起來一定難度不高。便著手嘗試煉製，順便練習、熟悉器煉之術的基礎手法。
誰知道前後耗費了一個月，失敗了數十次，才成功煉製出一瓶。
不過，想到【聚氣琉璃液】的神奇效用，秦墨覺得一個月的辛苦，還是相當值得的。
【聚氣琉璃液】，將這種液體塗抹在陣器上，可以使陣法的威力提升一階。當然，僅限於凡級、靈級的陣法，玄級陣法是無效的。
要知道，陣法的等階每提升一階，其威力比之武學的品階提升一階，那是要強大的多的。尤其，若是將【聚氣琉璃液】，塗抹在一座凡級上階陣法的陣器上，則能使陣法的威力，提升到靈級下階的程度。
凡級與靈級陣法之間的差距，可是比凡級物品與靈級物品之間的差距，要大得多。
「可惜，一個月的時間，才煉出這麼一小瓶。我本來還打算，煉出足足一鼎，來提升祖宅周圍的陣法等階呢。太異想天開了。」秦墨無奈搖頭。
秦家庭院周圍，布置著一座凡級上階的陣法，是當初先祖秦奇朔布置的，名為【四門霸岩陣】。
在先祖的手稿中，秦奇朔就提及，當初，他布置這門護院大陣時，就曾考慮過，用【聚氣琉璃液】塗抹陣器，使這個陣法提升到靈級下階的程度。
可是，秦奇朔無論是在陣法方面，還是在奇物煉製方面，天資都是相當普通。煉製這種【聚氣琉璃液】，他一次也沒有成功過，至於【四門霸岩陣】的布置，也並不完全，只領悟了這門陣法要義的一半。
「算了，用這瓶【聚氣琉璃液】，將祖宅周圍陣法的薄弱之處，一一加固一下。然後，我就該啟程了。」
隨即，秦墨將這瓶奇物收起，又將各種物品收拾妥當，放入灰色百寶囊中，環顧一圈，確定沒有任何疏漏，便悄悄離開了房間。
今夜，他準備不告而別，啟程前往萬仞山陰的那條幽深小徑。
轟隆……
夜空中，又是一道閃電掠起，雷聲滾滾而至，傾盆大雨緊隨而來，整個焚鎮都籠罩在一片雨幕中。
……
與此同時。
秦家，後院深處。
藏書閣前，那棵大樹中，響起一陣陣痛苦的慘叫聲，彷彿有人在壓抑著劇痛，低沉的哀嚎著。
密集的雨幕中，樹下，高長老站在那裡，任由雨水淋濕衣服，卻是一臉焦急，神情之間儘是憂慮，哀痛之色。
「老凌，你現在怎麼樣？」高長老急聲喊道。
此時，大樹中傳來凌護法的低吼：「老高，你這傢伙還待在這裡幹什麼？一會兒一道春雷轟下，波及到你，屍骨無存，想和我一起死么？」
「你這傢伙，就那麼想被春雷轟死么？」高長老不禁怒罵一聲，忽然想起一事，喊道：「不如，到藏書閣中躲一躲，那裡是秦家護院大陣中，防禦最強的地方，說不定能躲過這一劫。」
「躲過這一劫？老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想讓秦家藏書閣，與我一起毀滅么？」大樹中，凌護法一聲哀嘆，「天地之間，以雷霆之力最為可怕！想要防禦住雷霆閃電，至少需要靈級陣法，秦家護院大陣只是凡級上階的陣法，又怎麼可能抵禦得住春雷轟擊。」
「唉，老高，你我對弈數十年，稱得上是知己。如今我即將身死，有你這個知己送別，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話未說完——
咔嚓一聲，烏雲中一道閃電划過，一絲電光似乎受到吸引，從天而降，落在這棵大樹的樹枝上，繼而溶入進去。
隨即，大樹中響起陣陣凄厲的哀嚎，雖然極力壓抑，卻是可以感受到，凌護法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下一刻，大樹搖曳，四周呈現水波一般的變幻，一個身影若隱若現，繼而清晰起來，噗通一聲，撲倒在雨地中。
這是一個面容枯槁的老者，鬚髮呈現淡淡的綠色，身上穿著一件樹葉般的斗篷，模樣極是奇異。一絲絲電光在他身周流竄，令他全身顫抖，身體痛苦得蜷縮成一團。
見狀，高長老想要邁步上前：「老凌，你……」
「別過來！老高，你這傢伙真想陪我一起死么？」那老者低吼一聲。
隨即，凌護法仰望漆黑的雨幕，任由雨水濺落在臉上，一聲慘笑：「被這件半廢的【幻碧蓑衣】折磨了數十年，本以為此生再難恢復人形，想不到在臨死之前，重新變回人身，也算是心愿得償了。」
轟隆……
夜空中，猛地傳來一聲雷鳴，似是在回應凌長老的話語。
「老高，你我朋友一場，安靜在一旁看著。等我身死之後，將我屍骨掩埋，就算是盡一份朋友之誼了。」凌護法低沉說道。
不遠處，高長老握緊雙拳，低聲哀嘆，眼見摯友身處生命危險，卻是無能為力，實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煎熬。
正在這時，漆黑的夜幕中，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少年的身影出現在後院，正是秦墨。
「這是……」
站在小徑中，秦墨看到高長老，以及一個陌生老者的身影，不禁一怔，此時，夜空一道閃電划過，照亮了那個老者的身形，也讓秦墨看清了老者的模樣。
雨水滿布的地面上，那老者穿著奇異的翠綠蓑衣，面容枯槁，身體表面隱隱有絲絲電流竄動……
見此情景，秦墨心中一驚，這一幕如此熟悉，他曾經經常遇到，前世那些鑒定師、武道強者手中經常持有半廢的玄級寶物，經受雷霆洗禮，再次通靈時，便是這樣的情景。
玄級的物品，與靈級物品根本的區別，便是玄級物品的內在，通了一絲靈性。正是這一絲靈性，使得玄級物品具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功能，所以，玄級物品又被稱為—玄寶。
而玄級物品一旦遭到破壞，喪失內在的這一絲靈性，便是半廢，品階跌落，功能盡失。
不過，玄級物品之所以稱為玄寶，便是玄寶還擁有自我修復的能力。半廢的玄級物品經過一段時間，便能自發吸收雷霆，經過洗禮之後，再次煥發玄寶的光輝。
這樣的過程，便是——玄寶通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