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天樓中,從第一層到頂樓的第九層,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一襲銀甲的百里煙,許多人眼中充滿了濃濃戰意,卻是壓抑下來,不敢妄動。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近十年來,十大戰城中天才輩出,頗有後浪推前浪之勢,但是,真正能夠名動十大戰城,讓皇都都有所聽聞的天才,卻是少之又少。
而北靈戰城·百里煙,不僅為皇都眾多天才所知,也被王庭重臣權貴所忌憚。
八千鐵騎大破十萬狼妖軍團……
以一己之力,一夜之間,力誅十七名鬼族的宗師境怪物……
前一份戰績,彰顯百里煙的用兵如神,後一份戰績,則是她武道資質的驚艷明證。
在皇都,百里煙這個名字,是無數將領,無數武道天才心中最強的對手。
此時,百里煙就坐在鎮天樓的第一層,若是換做平時,恐怕早有皇都年輕天才跳出來,向她發起挑戰。
可是現在,凡是知情者都清楚,百里煙為何坐在那裡,也很清楚,北靈戰城的這位女煞神處於盛怒之中,若是有人挑戰,恐怕會被那桿銀龍槍刺成一塊破布。
……
端坐在鎮天樓第一層的中央,百里煙一言不發,在那裡自飲自酌,每喝下一杯酒,她心中的憤怒就增進一分。
此次前來皇都,一方面是皇都徵召之事,另一方面,也是代表北城軍團,討要拖欠了三年的軍餉。
此行之前,北城軍團的幾位統帥,幾位副帥,則是告訴她,對於拖欠三年的軍餉,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要不到就算了。
可是,百里煙卻是不願意的,北靈戰城地處北寒之地,地大而物貧,同時,還要時刻防備北地的狼族,冰域的冰鬼族。
單靠北城軍團自給自足的軍餉,根本不夠用,百里煙還清晰記得三年前,她率領八千軍士,遭遇十萬狼妖軍團的阻截。
那一役,固然成就了她的軍中威名,但是,八千軍士存活下來的,不足百人。
一將功成萬骨枯!?
去他媽的萬骨枯,若是那一戰,能夠擁有新式的戰車,哪裡會遭遇到狼族的阻截。
每每想到那麼多兄弟戰友,就這樣死在她面前,百里煙的眸子里,就湧現一抹血紅。
「若是要不到這筆軍餉,本副帥就將這皇都鬧翻天!」
想及此,百里煙握緊雙拳,絕美容顏卻是越發冰冷。
這時,在酒樓門口處,走進來兩個少年的身影,一個書生打扮,舉止脫俗,絕世風雅,另一個則是黑髮黑袍,沉靜如潭,正是蕭雪晨和秦墨。
站在門口,秦墨環視一圈,發覺鎮天樓的第一層已是座無虛席,不禁驚嘆皇都第一樓的生意之好。
同時,他也感嘆皇都的有錢人真多,據說鎮天樓一頓普通規格的美食,都要耗費數百枚上階真元石。
這個數目的真元石,即使是一般的先天強者,也會感到肉疼。
前世的鎮天樓,早在秦墨抵達皇都的十年前,就已經毀於漫天黑炎中。
因此,秦墨前世一直沒有品嘗到這座酒樓的美食,深以為憾。
「一樓都坐滿了,要去樓上嗎?」秦墨看向蕭雪晨,問道。
「去樓上幹什麼,在樓下等侯天從那個傢伙,放心,那些權貴子弟每晚都會來此,總會等到的。」
蕭雪晨揮動摺扇,敲打著秦墨的肩膀,她的眸子則是環視著,尋找空出的位置。
旁邊,秦墨則是眉頭微皺,他不是瞎子,自是嗅得出來,整個一樓家拔弩張的氣氛。
不過,對此秦墨也不在意,躋入宗師境後,武者對於自身的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即使遭遇絕大的危險,也有把握從容退走。
所謂宗師絕頂,並不僅是指擁有可怕的破壞力,也是在於武者自身,與天地之力息息呼應,能夠達到遁走如電的速度,即便千軍萬馬環伺,也能全身而退。
「咦!那個地方不錯,走,二老板,咱們去那裡。」
蕭雪晨眸子一亮,指向酒樓第一層的中央,正是百里煙等數名高級將領端坐之處。
秦墨看了一眼,有著捂著額頭呻吟的衝動,那個銀甲女將身周殺意熾盛,分別是告訴旁人,那裡生人勿近。
況且,瞧著四周人群的目光,有一半都是落銀甲女將領身上,毫無疑問,這裡劍拔弩張的根源,就是來自銀甲女將。
「草先生,咱們此來還有其他事!」秦墨暗中傳音道。
「是有其他事,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二老板,這樣親近佳人的機會,不要錯過哦。」蕭雪晨眨巴著眼睛,已是走了過去。
秦墨無奈,只得跟了過去。
兩人徑直走過去,坐在了百里煙的對面,惹得百里煙,以及一群軍士齊齊愕然。
周圍,其他皇都的人群亦是驚詫莫名,竟然有人敢坐到百里煙對面,這位女煞神現在可是盛怒之中,說不定就將人活劈了。
這兩個小子是誰?
百里煙微微抬頭,眸光如冷電,掃射向秦墨兩人,卻發現這兩個少年恍若未覺,不禁是秀眉微皺。
執掌北城軍團多年,百里煙身上的鐵血之氣,足以用目力震懾猛虎,尋常的先天強者也難以抵禦。
這兩個少年卻毫無所覺,難道是有人派來,試探她的底線?皇都這群達官權貴,除了賣弄權術,還會做些什麼?一群狗屎!
想及此,百里煙容顏越發冰冷,正欲發作,卻見蕭雪晨抬頭,展顏笑道:「這位將軍,一樓沒座了。到樓上用餐,咱們哥倆也沒那麼富裕,在此擠一桌,你不介意吧?」
蕭雪晨這一笑,隨著她摺扇輕搖,竟是風雅絕世,令人如沐春風。
百里煙愣了愣,她出身北地,戎馬至今,一貫看不起書生氣太濃的男子,此時,心中也不禁暗贊,世間竟有如此風雅的人物。
「我朋友性子有些魯莽,還請將軍莫見怪,能夠盤踞一桌,也是有緣!這一桌我請。」秦墨頷首,歉然說道。
瞅了秦墨一眼,百里煙心中又是一跳,這黑髮少年初見不覺什麼,彷彿是一個普通人。此時才發覺,這少年氣度深邃如潭,竟令她生出深不可測的感覺。
如此出色的兩個少年,堪稱是人中龍鳳,竟然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砰!
長桌一陣震動,三壇酒落在桌上,那名鐵甲大漢站在秦墨面前,魁梧雄壯的身軀令四周的光線一暗。
鐵甲大漢瞪著環眼,冷笑道:「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毛都沒長齊,就想與副帥套近乎?想要和副帥一起用餐,先喝贏我再說,否則,給老子滾蛋!」
說著,鐵甲大漢端起一壇酒,舉頭痛飲,咕嚕嚕……一陣狂飲,已將這壇酒喝了一個乾淨。
將酒罈的口朝下,一滴酒也未剩下,鐵甲大漢冷笑著,低頭看向秦墨兩人,卻是臉色驟變。
只見桌子上,剩下的兩壇酒已經是底朝天,而秦墨則是擦去嘴角的酒漬,淡淡道:「這位軍爺,你喝酒有些慢,還是坐下來喝快一點。」
「你……」
鐵甲大漢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兩壇酒是秦墨一個人喝下的,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是做不得假。
頓時,鐵甲大漢被激起了火氣,吼道:「再來,你這皇都的小白臉,以為有著三分酒量,就能挑戰爺爺我?」
說著,他大手一招,桌旁壘著的二十壇酒,已是落在了桌上。
秦墨笑了笑,提起一壇酒,道:「這位軍爺,我不是皇都中人,就算喝贏了你,也別算在皇都中人的身上。」
隨即,秦墨和鐵甲大漢你一壇,我一壇,上演了一場拼酒大戰。
這一幕,瞧得眾多食客瞠目結舌,短短的片刻,拼酒的雙方已經各自喝下二十多壇酒,竟然還面不改色。
更令人吃驚的是,秦墨看起來只是一個文弱少年,竟然擁有如此驚人的酒量。
正在雙方拼酒時,一個僕從自樓上走下來,卻是令很多人紛紛讓路,對這個僕從相當敬畏,因為這僕從的衣袍上,綉著一個「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