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秀啼笑皆非,他都搞不清楚流風霜到底是在罵他,還是誇他了。「我們回到正題吧!紫川家希望與你簽訂互不侵犯的友好協議,而且先前與流風森所簽的所有不平等條約都可以廢除,流風與紫川永為友好鄰邦——你意下如何呢?」流風霜平靜地說:「請給我一個停戰的理由。不要說為了世界和平!紫川家驕橫了三百年,若是等我們打到家門口了,紫川參星先生才突然想起自己有一顆熱愛和平的赤子之心,那也未免太諷刺了。我軍將士身負家國之恥,歷經辛苦從多倫湖一路打到了朗滄江,數次擊敗貴國軍隊。現在,貴國的總長殿下忽然說不願打了,還恩賜我們名曰為「和平」的偉大東西,小女子實在不勝感激!是否還需要我們跪拜地上感謝貴國總長殿下的隆恩呢——哦,說錯了,應該說是皇帝陛下了!紫川家的領土遼闊無邊,但看來還是容納不下紫川參星陛下的大屁股,非得改個帝國皇帝的寶座他才舒心!戰爭不是遊戲,不是參星老頭想玩就玩,不想玩說一聲就可以結束的!」
聽著流風霜尖酸地臭罵了一通,紫川秀聽得心情大爽,若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簡直想跟著流風霜一起痛罵了。「阿雨,並非為了紫川參星,也並非為了紫川家。」紫川秀凝視著她,認真地說:「我是為人類請命而來,請你罷兵息手吧!」
「為了人類?此話怎講?」
「三天前,魔族已破瓦倫關。」
即使以流風霜的鎮定自控也不禁悚然動容,猛然站起來:「瓦倫關被魔族破了?怎麼可能?」紫川秀苦笑:「我也希望這是個笑話啊!可惜,這個消息已經被證實了。瓦倫關於三月十五日被破,魔族軍已經出關了。」
紫川秀也沒有費力去解說這次災難的嚴重程度,流風霜當然明白瓦倫關被破的可怕後果。三百年前,魔族的入侵導致了強大的光明皇朝滅國,今天,魔族大軍再次卷地而來,四分五裂的人類能否抵禦這場災難?「阿雨,魔族軍勢強大,失去了瓦倫要塞的庇護,紫川家勝算並不大。若你這時候再對帝都進攻,紫川家必亡。這已不是紫川家一國的事了,這關係人類文明傳承的生死存亡,若我們在此時還不能團結,不需十年,作為一個整體民族,人類將在西川大陸上銷聲匿跡。」
幾乎在紫川秀話音剛落,流風霜立即說:「好,我答應你!」
「啊?」
「我同意停戰罷兵,立即與你簽協議。」吃驚地望著流風霜,紫川秀嘆服:「很多男人買盒牙刷也要討價還價一個星期呢,何況是這樣的軍國大事?卿眨眼間就能做如此決斷,實在是蘭心慧質,剛毅果斷!」
魔族大軍潮水般西向,紫川家若倒,四分五裂的流風家絕不能倖存。
形勢已經變了,一個強大的紫川家是必要的,它可以作為流風家抵擋魔族侵擾的戰略屏障。
幾乎瞬息之間,流風霜已做出判斷,乾脆利索,如此的果敢明斷竟出自一個女流,不知讓多少鬚眉男兒汗顏。
流風霜笑道:「三哥,你過獎了。如果去買盒化妝品,我也會討價還價的。
停戰協議帶來了嗎?」
紫川秀在口袋裡抽出一份文本:「這是我事先擬好的條款,你看合適嗎?」流風霜匆匆瀏覽了一下,微笑道:「協議只是讓大家有個簽字的地方,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她拿起筆簽下了自己名字,吹吹墨水。
「十字軍什麼時候退軍呢?」
「一個星期,可行?」「阿雨,我實話實說,你的兵一日不退,黑旗軍就一日不能向東開拔。若你真拖一個星期,這仗也不用打了,大家齊齊投降魔族喊塞穆黑林好了。」流風霜抬起頭來:「真的這麼嚴峻了嗎?三哥,你給我一句老實話,紫川家能不能堅持住?如果不能,能堅持多長時間?」
「瓦倫要塞失陷,我們與遠東失去了聯繫,情況不明,不好下判斷。能堅持多久,這個只有老天知道了!」
「這樣啊。」
流風霜把協議在手中無意識地翻來翻去,過了好一陣,她突然對紫川秀說:「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嗎?」
「那是我的榮幸。」
流風霜換上了便裝,兩人漫步出了營帳,上了大堤。
日已西垂,江面上波光粼粼,隱留著落日最後暗紅的餘暉。
回首望去,流風家大軍營地已全部隱藏在黑暗中,連綿數里的巨大營地彷彿一頭潛伏的巨獸。
不知何處傳來了了悠長的笛號聲,兩人不出聲地傾聽著。
流風霜神情蒼然,遙遙望著營地中星星點點的篝火,她心頭充滿了愧疚和失落。從多倫湖打到了朗滄江,犧牲了多少戰士,最後卻在距離帝都不到兩天的路程上功敗垂成。如何去面對那些征塵僕僕的將士們呢?如何跟他們解釋,在他們捨生忘死地奮戰之時,他們的統帥已私下與敵人達成了協議?
瞧出了流風霜心思,紫川秀安慰說:「公主,不必難過,你挽救了整個人類,挽救了文明世界!」
「但我卻背叛了我的祖國!」流風霜低聲說:「我無顏回見將士們!」「阿雨,你並沒有背叛祖國。你為流風家族贏得了獨立權和平等待過,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有必要再讓人類的精銳部隊自相殘殺了。」流風霜仰起頭望著他,焦躁地搖著頭:「三哥,你並非當事人,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我很怕!你有過那種感覺嗎?就好像一個人在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裡走在萬丈深淵的懸崖邊上,不知道前路在哪裡,也不知道道路在哪裡,只覺得到處都是危險,到處都是陷阱,你明白嗎?」
一瞬間,紫川秀突然理解了流風霜的心境。遠京已經投降了,流風霜是流風家碩果僅存的最後戰士了。她孤獨一人,伴隨她身邊的,只剩下一面白底藍字的流風家戰旗。她唯有撫摸著那面戰旗,遙想著流風世家昔日的輝煌,孤獨地戰鬥,而她的敵人包括帝都、遠京和河丘。她孤立無援,看著身邊戰友一個接一個凋零死亡,在一場註定要失敗的戰爭中奮戰,直到最後死亡。自己和她命運驚人的相似,為了紫川家,為了紫川寧,自己也是在孩提之年走上戰場。但自己還算幸運,有哥應星、左加明王那樣的溫厚前輩可以依靠,有斯特林、帝林等摯友給自己支持,還有摯愛的女孩給自己心靈上的安慰。
而她,什麼也沒有了。
誰都知道她是當代的最強名將,而她的孤獨傷心痛苦彷徨,有誰能知?
無論如何了不起,她畢竟只是個二十齣頭的少女啊!難以想像,一個弱質女子竟能承受如此重負卻沒有崩潰!
紫川秀默默地望著她,目光中無聲地流露同情。看到那溫柔的眼神,堅強的女戰神終於崩潰,她情不自禁地哭泣出聲:「我真的很怕啊……爸爸不在了,叔叔也不在了,哥哥們在自相殘殺,他們投降了紫川家,流風家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也知道,我這點兵馬是滅不了紫川家的,但是流風家只剩我一個人了,我必須得撐起這桿大旗來……大家都相信我,大家都追隨我,我卻不知道該往哪走,還得裝出什麼都很有把握的樣子。我好累好苦,卻沒人知道,大家都在問我怎麼辦,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她嚶嚶地低聲哭泣。紫川秀輕輕地攬她入懷,溫柔地撫摸著她柔順的頭髮,聞著她那清新的發香,他輕聲說:「傻丫頭……都過去了,不要怕,一切都會好的,不要怕。想起了遠東那次災難性的兵變,紫川秀輕聲說:「追求和平往往比發動戰爭需要更大的勇氣,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士兵暫時不能理解你,那麼,日後他和他的親人會感激你的,你沒有讓他無謂地戰死在異國他鄉。如果能在這次災難中倖存下來,全人類都會感激你,在危急關頭,你表現了一個人類將領高貴的品質。「不是為了人類,更不是為了紫川家。」在紫川秀懷中,流風霜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所有一切,只是為了你啊!三哥,你親自前來,我無法拒絕你的要求啊!我是個自私的壞女人。」
紫川秀默不作聲,他實在無法面對流風霜那雙深情的雙眸。他也知道,流風霜能夠這麼爽快地答應停戰,與她對自己的真摯感情是分不開的。佳人對自己情深意重,為了自己,她甘願放棄家國大業。
晚風在江面呼嘯,吹過身旁,兩人衣衫迎風飄舞,習習響動。
「停戰以後,你的部隊就要向東開拔了吧?」
「嗯。」
「魔族軍兇殘驍勇,你要保重啊!上陣記得穿好盔甲,不要逞英雄。」淡淡的語氣,卻掩不住流風霜那份關切的情懷。「我知道的。你也要小心,我聽說流風森這人,打仗他不行,搞陰謀詭計他最拿手,你要提防他。」這次流風霜進攻紫川家蹤羽而歸,威信大受打擊,紫川秀很擔心,流風森會藉此機會趁機剷除她。
流風霜淡淡一笑:「他奈何不了我。三哥,打完了這仗,你有些什麼打算呢?」紫川秀沉默良久,好久才說:「這是最後一戰了。如果能順利把魔族趕回去,無論紫川家也好,流風家也好,都需要休養生息,甚至就連魔族也需要休息。起碼二十年以內,人類再無戰事。我也累了,也需要休息。打完仗,我會找個伴侶結婚的。」
流風霜一驚,從紫川秀懷裡掙脫出來,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
紫川秀淡淡一笑,把目光投向了波光粼粼的江面。「好啊!」流風霜強笑著出聲,只是聲音啞得自己都不敢聽了:「是哪家小姐這麼有福氣,能蒙得張阿三先生垂青呢?」
「她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紫川秀淡淡笑道:「我還沒向她求婚,只怕自己配不上她,更怕她拒絕。」
「哦?真的那麼優秀嗎?」「她門第高貴,出身大陸歷史最悠久的貴族世家,美貌無雙,氣質優雅。但她並不以此為自傲,她驚才絕艷,立志要成為一代名將,自幼投身沙場,用兵如神,屢破強敵,被稱為自雅里梅之後最強的人類名將,縱橫十年不曾一敗。更難得的是,為了大義,她毫不貪婪權勢榮華,公而忘私。如此優秀女子,那是人間一朵奇蕾,無論才華、家世、容貌、品質,我都遠遠不如她,你讓我如何不擔心呢?一紫川秀笑吟吟地轉過臉去望著流風霜,流風霜雙頰早紅得像蘋果一般了:「阿雨,我想向她求婚,但又怕她拒絕,你說我該不該出口呢?一流風霜臉上飛起了兩朵紅暈,不敢與紫川秀灼灼目光對視,她連忙移開了眼睛,望著江面不出聲。
很難得的,在這位馳騁沙場的當代名將身上能見到這般動人的小兒女神態。
他笑吟吟地逼問:「阿雨,你說,我該不該出口呢?」
她紅著臉低聲說:「那是你的事了,我怎麼知道!」
紫川秀一臉正經:「阿雨,你是我的好朋友嘛,好朋友就該這個時候幫我參考的啦……」
「你壞死了!」流風霜捏起粉拳,使勁地敲打他:「哪裡有這樣逼人家女孩子的!」
「救命!你再不停手,我就要被打進江裡面去了!」
「哼!淹死活該!」
一時間,兩人紅著臉都沒有說話,背靠背地站在一起,晚風呼呼地從身邊吹過。
流風霜輕聲說:「三哥,你壞死了!你以前一定用這種花言巧語騙了不少女孩子上當吧?」
「確實不少呢。有高家莊的高小姐、李家宅的李姑娘、黃家村的黃二妞……
「壞蛋!不跟你說了!」
靜了一會,紫川秀輕聲說:「阿雨,你覺得,她會不會答應我呢?」
過了一會,身後傳來了輕微的顫聲:「你還沒開口求呢,人家怎麼知道會不會答應?」
「若是我開口……」
「你只管開口求就是了。」
紫川秀轉過身來,用力抓住了她肩頭:「阿雨,嫁給我吧!」「啊!」儘管早有準備,但他這般毫無遮掩地赤裸裸地出口,還是讓流風霜羞愧難當:「你太急了,人家一點準備沒有呢……
「不要準備,你只管答應就是了!」
「但你是紫川家軍官……」「打退了魔族,估計戰爭已經結束了吧?我會辭職的。」紫川秀笑得燦爛無比:「說老實話,我當官不是很廉潔的,攢了點錢,如果你要的彩禮不是很多的話,我說不定能湊齊的——我說了,彩禮太貴我娶不起的啊!」流風霜頭腦一片眩暈,只知道一件事:他是在向她求婚,他真的在向她求婚了!多少次夢中憧憬的場景出其不意地成為了現實,她喜極而泣,淚水流個不停:「哪裡有人這樣向人求婚的啊?」
「你答應了?」
「不。」林雨擦乾了眼淚,堅定地搖頭:「正如你不肯跟隨我過去一樣,我同樣對流風家負有責任。」
「是嗎?」紫川秀黯然神傷,他苦笑道:「是啊,畢竟還是太勉強了啊!」「但等安定了流風家的形勢,我會儘力促成兩國之間的和平,那時候我就辭職前來投奔你。」流風霜俏皮地眨眨眼,巧笑嫣然:「不過,除了打仗,我什麼都不會,你可要養我的喔!」「啊,這個很麻煩了。」紫川秀皺著眉頭:「我也是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將來我們會被餓死的呢……要不,我們就不要結婚了吧?」
「你敢拋棄我!我揍你!」
「對了,」嬉戲吵鬧之後,突然想起一件事,流風霜調皮地問:「請問,小女子可有榮幸得知我未來夫君的姓名?」「咳咳!你可聽好了,你未來夫君可是個大大有名的人呢!」紫川秀整理下衣衫,正容一鞠躬:「紫川家統領,黑旗軍司令長官紫川秀參見元帥殿下,失禮之處,請多包涵。」
「啊!」流風霜失聲叫道:「你就是紫川秀!就是……」「就是當年擊敗你父親的那個紫川秀,那個貪婪無恥卑鄙的傢伙。」紫川秀苦笑:「你若是悔婚的話,現在還來得及呢。」「想得美呢!」獃獃地望著他,流風霜噗嗤一笑:「不管你是什麼人,我嫁的是張阿三先生,跟那個惡棍紫川秀沒什麼關係。天荒地老,我絕不反悔!」「海枯石爛,我也不反悔!」紫川秀突然想起一件事:「另外,有件事要拜託你的,請不要再往紫川寧家派殺手了。她畢竟是我義父的唯一親生骨肉,我不能眼睜睜看她遇害的。」流風霜秀眉上挑,杏目圓睜:「你為什麼為她求情?當年你那麼拚命地保護她……老實交代,你跟她是什麼關係?你說喜歡過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她?你已經有了我了,心裡怎麼還能有她?」紫川秀大叫頭痛,這才明白一個真理:無論如何英明睿智神武明斷,女人畢竟是女人,要女人不吃醋真是件不可能的事。他連忙好說歹說地把她騙了下去,其中當然不乏無恥吹捧之詞,例如你是天上一朵雲,紫川寧不過地上一根草,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在我心中通通不過浮雲耳,不足掛齒。
肉麻話說多了,連他自己都感覺臉上發燙,偏是流風霜聽得津津有味,吃吃笑聲不絕。紫川秀不得不感嘆:女人啊,無論多麼精明強幹都好,一旦落入戀愛她們就會變得蠢了,會被這麼輕易的花言巧語所欺騙。「紫川統領,有個事可能涉及到軍事機密,你可否告訴我呢?」在離別的時候,流風霜突然出聲問:「在渡口戰役中,你並沒有預料到投石車部隊會參戰。
那在你原先計劃中,你如何應對我軍的攻勢呢?」
紫川秀淡淡一笑:「阿雨,你可注意到,你軍所駐地為河岸邊的低洼地形?」
「這又如何呢?難道……」她眼裡突然露出恐懼之意,搗住嘴說:「難道?」「正是。」紫川秀指著上流的江面:「我軍已在上流派遣了一支小分隊。只要接到大營中煙火信號,小分隊將立即掘開大堤,江水洶湧衝擊下來,將你十幾萬大軍淹成魚蝦。這是天地之威,無論如何強悍的軍隊也無法抵擋的。」
「啊!」想到江水洶湧滾街下來,十幾萬無敵鐵軍在水中呼救掙扎的場面,流風霜打了個冷戰。她望向紫川秀:「我做夢也沒有想到,還有這般可怕的戰術。既然當時有這麼好的機會,能不損一兵一卒破我大軍,你有五天的時間,為什麼不實施呢?」「此法殺戮太過,有傷天和。大堤一旦決口,受害的並非單單你的大軍,下流十幾省都將被洪流所淹,其中更有產糧的數個大省,一旦受害,人類將陷入饑荒中。爭霸勝負轉眼過,但我們卻不能不顧忌人類的整體利益,無論誰得天下,我們總得為子孫後代留下點東西。這種戰術太恐怖了,我不敢用。
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江,流風霜沉默良久。好久,她感嘆說:「破了我的大軍,你就是當之無愧的紫川家第一重臣,人類最耀眼的第一名將,留名史書,名垂千古。榮耀、權勢、榮華都放到你的手逼了,你真的一點不動心嗎?」紫川秀笑笑:「你說的,我根本沒想過。人類內部殺來殺去,殺得再多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何況,想到你就在對岸的軍中,我也不忍心。」看到他一臉坦蕩,目光平靜,流風霜嘆氣道:「胸襟坦蕩,視名利如浮雲,思慮深遠,顧全大局,那才是真正了不起的當代第一名將。阿秀,我不如你。這一仗,我真的輸了,輸得心甘情願,心服口服。謝謝你手上留情,讓我軍將士活著還復故土。紫川統領,請將我的話轉告貴國上層,雖然紫川與流風兩家歷年征戰不休,但我們畢竟同屬光明帝國後裔,同屬人類一脈。如今紫川家抵抗魔族,如若戰事不利,我們願意開放邊境接受貴國政府入境避難。」紫川秀肅容道:「我謹代表紫川家政府感謝公主殿下美意。我們面臨殘酷的衛聖戰爭,若有必要,懇請公主看在同為人類同胞份上對我國伸出援手!」
流風霜一口答應下來:「身為同胞,自然義不容辭!」
紫川秀大喜,一把握住流風霜的手:「阿雨,你實在太好了!眾多流風家軍官大嘩,流風霜紅著臉,低聲說:「快放手!sz紫川秀才意識到自己忘形了,這裡是眾目睽睽的公共場合,他連忙鬆開手,向四周訕笑道:「呵呵,誤會,呵呵,誤會!沒有人笑,所見到的都是充滿殺意的目光,紫川秀打了個冷戰,流風霜連忙出聲:「使者先生,請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直到走出很遠,紫川秀還能感到背後投來針刺似的目光。
紫川秀吁口氣:「嚇死我了,差點以為就要死在那了!」
流風霜似笑非笑:「某個輕浮傢伙應有此報呢!不要以為答應你了就可以肆意輕薄人家,否則,哼哼!」
想像自己未來老婆在一個師的武裝騎兵護衛下入洞房的情形,紫川秀大感頭疼,冷汗直冒。
儘管二人依依不捨,但離別時刻還是到來了。
流風霜送紫川秀一直送到了渡口邊上,一艘戰船已經在準備運送紫川秀過江了。
兩人相對凝視著對方的眼睛,不覺黯然神傷。
紫川秀在流風霜唇上輕輕一吻,轉身欲走,流風霜卻在身後叫住了他:「等一下。」她追上來,脫下了身上白色的披風斗篷,溫柔地替紫川秀系在肩上:「這是我一直用的披風,你想我的時候,見此披風,如見我。」輕輕撫摸著披風上柔和的絲路,聞到披風上傳來的淡淡一股檀香味,紫川秀心神一盪:「阿雨,我發誓定會如保護自己眼睛一樣保護著這個披風的!魔族哪怕有一根手指沾到了它,那他就得倒霉了!」
「我不要披風,我只要你平安回來。給我千金一諾,無論遇到什麼樣的艱難危險,你都要活著回來見我!」
紫川秀凝視著她的眼睛:「我保證,前途無論如何艱難,我都會活著回來與你重逢。」
流風霜喃喃說:「我等你,我永遠等你。」
紫川秀轉身跳上了船,戰船離岸起航向對岸駛去,他一直站在船尾與流風霜靜靜地對視著。
直到他挺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濃黑的夜幕里,白色披風在江面上只剩下一個小點,最後漸漸模糊朦朧。心愛的人消失在蒼茫遠方,為了保衛人類,他將奔赴沙場,可能從此不再生還。想到這,流風霜心頭痛得像有把刀子在割一般,她淚流滿面。
突然,她用力揮手,高聲叫道:「回來!回來!」
戰船聽命返回,重新在西岸靠岸。
紫川秀跳下了甲板,還沒等站穩,流風霜已經一頭撲進他的懷抱。
紫川秀驚訝:「阿雨,你這是?」在紫川秀胸前,傾聽著他低沉有力的心跳,聞到他那令人心醉的男兒氣息,流風霜心神俱醉,她喃喃低聲說:「阿秀,你放心去吧!如果你戰死,我定會你復仇,將魔族斬盡殺絕!」她低聲抽泣,淚水打濕了紫川秀胸口的衣襟。
紫川秀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把流風霜嬌柔的身軀抱緊,再抱緊,一直抱得她喘不過氣來。
在場目擊這一場景的,只有流風霜的近衛隊長姬文迪。看到這對被世所不容的痴情男女緊緊地擁抱,她靜靜地轉過了身子,不知為何,她感覺鼻子有種酸楚的感覺,默不作聲地流出了眼淚。
一顆流星划過天際,他們的眼神一起投向大江的盡頭,這是個美麗的晚上,夜幕星河燦爛,漫天星光灑滿了江面。七八四年三月二十日深夜,就在這一晚,衛聖戰爭中人類抵禦魔族的最強大聯盟誕生了,這是被後世稱為「希望之光」的絕代雙驕。
在即將到來的災難性的魔族入侵里,長達三年的艱苦卓絕的戰爭中,紫川秀與流風霜的聯合軍成為人類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