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步聲的主人很快就轉過了走廊的轉角,進入了煤油燈的光照範圍內。
「這口味還真重啊……」封不覺借著昏黃的燈光照射,看到了一種外觀極為噁心的生物。
那怪物的腰部以下和人類相仿,襠部還殘留著一些衣物,大腿至腳面是一片血肉模糊。它的腳底居然嵌著鐵板,就像是馬蹄鐵一樣,一圈鐵針穿過了腳掌,從腳面探出,看著都能想像這有多疼。
而怪物的腰部以上就更加獵奇了,其軀幹表面長滿了舌頭,前胸後背腋下全都是,而且每一條都在蠕動……它的頭部被一個鐵面具罩住,面具將其頭頂到下巴全都死死包裹在裡面,而且根本沒有留出呼吸或觀測用的孔洞。
兩條肌肉虯結的胳膊垂在它的身側,它沒有手掌和十指,手腕處長出的是骨刺,尺寸接近象牙的那種巨大骨刺,兩手各一支。
封不覺當即就對這怪物發動了金剛鈴,如果這貨是個NPC,指令一就會發動,如果這貨是怪物,那指令二自然就會生效,反正從菜單中反饋的數據就能知道情況了。
【名稱:阿瑟的僕從】
【種族:合誠仁】
【等級:26】
【身高:190公分】
【體重:120公斤】
【戰鬥方式:近戰、中距離物理攻擊】
【弱點:沒有聽力和視力,僅可藉助軀幹上的舌頭嗅探尋找目標,舌頭本身較為脆弱】
【擁有技能:骨刺重擊,頭槌,群舌束縛】
【危險程度:中等】
「嗯……沒有列出相關任務、FLAG和身份等信息……果然是怪物嗎……」封不覺迅速掃了一眼菜單中的信息,就閃身回到門內,把門一關,插上了插銷鎖。
「這貨很顯然也沒有手指,呵……」封不覺道:「那一定也進不來。」他心道:「剛才很顯然是一個可選的FLAG,如果我不開門,下半身全是指節的傢伙就會死在外面,而此刻我已經選擇了開門,那劇情走向肯定會變成……我把它給救了下來,接下來它會作為NPC協助我行動。」
砰砰砰……撞門聲又起,聽上去是外面那怪物正在用頭上的鐵盔頂門。
「哼……不出所料。」封不覺笑道,「接下來只要等著傢伙自行離開……」
咵——一條骨刺輕而易舉地穿透門板,在門上捅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窟窿。還好封不覺關上門後稍微退了幾步,否則他的胸口已被捅了個對穿。
「開玩笑的吧……」封不覺緊張歸緊張,但還是本能地取出了主戰兵器管鉗,「難道說真正的選擇是……如果我袖手旁觀躲在廁所里,那就根本不會被發現;而如果我選擇去救那個合誠仁,就會和它一起遭到攻擊?」
伴隨著厚實的木板被撕碎的聲音,廁所的門被那怪物砍瓜切菜一般摧毀了。這個過程中,封不覺一直在琢磨怎麼應對接下去的戰鬥。
從金剛鈴顯示的數據來看,這怪物其實並不算很強,假如是在稍微開闊一點的環境中,只要手持一把遠程武器,在其骨刺揮舞的範圍外瞄著那些舌頭射擊,且戰且退,妥妥兒的無傷擊殺。
只可惜,這個劇本的環境可是狹窄得很,這個廁所更是諸多房間中最小的一個,就算封不覺拿出他現在唯一能用的遠程武器【死亡撲克】應戰,也施展不了幾下遠攻,最多就是用【盾牌】特效頂兩下致命攻擊。
險惡的地圖環境導致他只能用眼前這怪物最擅長的近戰與其周旋,再加上他的生存值本來就不滿,很顯然,接下來的情況將是凶多吉少。
一分鐘過去,那廁所的門終於被扒拉得差不多了,門板只剩下了周圍的一圈,當中已完全可以供認通過。怪物身體前傾地從門板中間的大窟窿里鑽進來,一步步靠近。
封不覺只能朝後退,但這裡就那麼幾平米的地方,他的後背很快就碰到了牆壁。
那怪物進門後,卻是完全無視封不覺,走了幾步後,就轉身朝向另一邊,逼近了另一側牆角處的那個合誠仁。
「呃……呃……咳……」那個沒有舌頭和下巴的傢伙哀嚎起來,但怎麼吼都是含混不清的聲音。
叱叱兩聲,血漿迸濺。
後進門的那個怪物,用兩根骨刺貫透了那個逃亡者的胸膛,然後將其整個身體提了起來,用軀幹上的舌頭把對方吸附柱,黏在自己前胸上,那樣子很像它正抱著一具屍體,只不過沒用手……封不覺也不知道先進來的位會不會被這樣的攻擊殺死,不過他覺得在目前的情況下,最好還是別上去打擾這兩位的親密接觸。
「阿瑟的僕從」找到了它要找的東西,便轉身朝廁所外面走去,速度不快不慢,和它來的時候一樣。
不多時,它就走出了廁所,從它出現,直到此刻,始終都沒有對封不覺的存在作出任何的反應。
「感知不到我的存在嗎?」封不覺念及此處,立即追了出去,「我倒要看看你把它帶去哪兒。」
換做一般人,這會兒恐怕還躲在老地方,大氣兒都不敢喘地等待著怪物的腳步聲消失。可封不覺會在幾秒內就作出判斷,並付諸行動。
「為什麼會察覺不到我的存在呢……我的氣味它嗅探不到?或者……我只是個幽靈?」封不覺好似閑庭信步一般,就跟在那怪物身後一米左右的距離上,反正這東西沒有聽力,他也不用躡手躡腳的,「嗯……它的嗅探機制是不是建立在常規氣味的基礎上還不清楚,沒法兒進一步推測。」他思索道:「而假如我是幽靈的話,這劇本的真相就應該是……片頭CG的場景過後,我就死在了零號囚室中,從我醒來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幽靈的幻想,只有剛才的一幕是真實的。呵呵……那麼說來,我還是個挺厲害的鬼,至少可以做到開門關門。」
封不覺之所以會笑,是因為這兩個推論很顯然都不對,他想到一半就覺得有些離譜了。
「誒?會不會……」封不覺看著那怪物的背影,念道:「它不是感知不到我的存在,只是不想傷害我而已。」這個念頭冒出來,便引發了一系列的問題:「對啊……假設我就是安德魯,阿瑟的僕從怎麼回來攻擊主人的兄弟呢?無論這兩兄弟之間發生了什麼,至少從有限的信息來看,阿瑟並不希望安德魯死,否則在劇本開始時他就可以自己動手了。」
他正思考間,那怪物已經來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口,奇怪的是,樓梯口的肉牆依然存在,樣子也毫無變化。
「喂喂喂……你們是怎麼下來的,剛才腳步聲明明是從這裡……」封不覺剛要吐槽。
但見……那胸口粘著屍體的合誠仁,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階……它就這麼「擠」進了那堵肉牆裡面,就好似是我們把手伸進一堆紅棗或是別的什麼密集物質里去一樣,擠啊擠啊,就擠進去了……那堵肉牆好似是活得一般,緊貼著合誠仁的身體輪廓,幾乎任何縫隙,隨著其移動而貼近、變化,在它通過以後,又重新合攏成了一堵完整的牆。
「原來這裡是這樣通過的嗎?」封不覺真後悔自己剛才只是用手指戳了幾下,「不對啊……那為什麼我找到三把鑰匙後,觸發了這段狗咬狗一般的劇情?」他一拍腦門兒,「哦!這段劇情就是為了提示我,或者說演示給我看……這堵牆的通過方法。」
封不覺想到這兒,便深呼吸了一次,將【哥布林毒氣口罩】轉變為顯示狀態,邁步上前,使勁兒就往那肉牆上擠。
可是……他頂了半天,牆愣是沒變化,肉與肉的縫隙中還時不時被他給壓出些血漿來,濺了他一身。
系統提示也是頻繁響起:【由咒語控制的壁壘,看上去是屍肉堆積而成】
「什麼意思啊!」封不覺不爽道,「怪物能過我不能過?和尚摸得我摸不得?」他氣急之下,連《阿Q正傳》里的詞兒都往外蹦。
「娘希匹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hellokitty……」他抄起管鉗,對著肉壁又出一式【看招】。
誰知,這肉牆在遭遇高強度的攻擊時,表面就會浮現出一層魔法力場似的東西。封不覺的招式打在了無形的力場上,部分還被反彈回來。他倒飛而出,撞在了牆上,生存值直接掉到了10%,還浪費了許多體能。
「好好好……有種有種有種……」封不覺伸著手指,就像打架輸了以後放狠話一般對著那堵牆道:「你等著,哥一會兒就過來收拾你。」
當然了,就算他不說「你等著」,那堵牆也跑不到哪裡去……封不覺被撞了一下,情緒也發泄了,於是,靈感來了。他又回到了廁所里,朝著牆角走去。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了那面牆上。
原來,剛才那隻比較狠怪物插死另一隻怪物時,在牆壁上留下了兩個窟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