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流星閃耀

  拳至，地動天驚。
  巨大化的魯特似是一個被打碎了殼的雞蛋，其體表的一層金屬外殼分崩離析、碎散飛起；體內的金屬液體則是奔涌而出、漫流遍地。
  毫無疑問，這已是一擊必殺。
  然，醉卧悵然自己的身體……也被反衝的力道給震碎了。他渾身上下兩百多塊骨頭，沒有一塊不在劈啪作響。其肌肉、內臟，皆沒能承受住這驚天一擊的反噬，統統化為了血水。
  當然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醉卧悵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先前笑問蒼天臨死前的那一擊，揭示出了魯特這一形態下的許多特性，正是因為他的犧牲，才讓醉卧悵然有了出手的把握。
  醉卧悵然也很清楚，無論自己是否得手，都會死……且不說反衝造成傷害，單論天地霸煌拳的消耗——「最大體能值的80%」，也已經超越了他的承受範圍。一旦那些超額的消耗被轉移到生存值上，結果也是一樣的。
  「這回成了嗎？」天馬行空瞪大了眼睛說道。
  「怎麼可能呢……」鴻鵠扶了扶眼鏡，沉聲道，「你這傢伙根本就不聽別人說話是吧？剛才醉卧悵然和對方說了半天你一句都沒聽吧？超過十五個字稍微有點智商的句子你的大腦就自動屏蔽了是吧！」
  「別吐槽了，快過來幫忙！」廢柴叔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記住，要是我發動技能後死掉了，你們一定要拚死守住電飯煲！」他說話間，已將那電飯煲夾在腋下，快步朝前竄了出去。
  鴻鵠自然是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順勢跟上。天馬行空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但「別吐槽了。快過來幫忙」這句話顯然是少於十五字的，所以他聽到以後就照辦了。
  咕嘟咕嘟咕嘟……不遠處傳來一種砂鍋燉菜般的動靜。
  地面上，魯特那再度被毀的軀體，又開始了異動……除了最表層的那些金屬殼碎片外，其身體內部的金屬液體又逐漸聚攏，如岩漿般冒著泡。
  十秒不到，一團如史萊姆（slime，黏液怪，一種在電子遊戲中登場率極高的虛構生物，通常為半凝固的果凍狀）般的物質便從液體中誕生了。
  「這是新形態的雛形嗎……」鴻鵠看著那物體說道。
  「管她是未成形還是完全體……」廢柴叔把電飯煲往地上一放。四平大馬一紮，魔封波姿態已然就緒，「趁現在一舉拿下！」他瞄準目標，雙臂一揮，「魔封……」
  忽地，伴隨噗噗兩聲，他們眼前的那團物質……一分為二了……
  「哈？」廢柴叔的墨鏡從臉上滑落了半分，他瞪大了眼睛吐槽道，「有沒有搞錯？」
  「沒有什麼好意外的……」魯特的聲音又起。這次……竟變成了二重音。
  此時，地上那兩團液體金屬，以完全一致的步調，凝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魯特……
  「我的第五、第六形態……就是兩個同時存在的共生體……」兩個魯特說話時的語速、語調。亦是完全同步，「雙子模式。」
  從外觀上來看，雙子模式下的魯特和玩家們最初看到的第九形態沒有什麼分別，問題就是……現在有兩個……
  「真可惜。魔封波似乎是無效了呢……」左邊那個魯特說道。
  「我想……」右邊那個又接道，「你也沒有再次使出這招的機會了。」
  言畢，二人一個抬起左手、一個抬起右手。似是鏡子兩面的同一個人般，各自在手中凝成了一個白色的能量球。
  「喂！你的同伴也在附近！你想把他也炸死嗎？」鴻鵠當即喝道。
  「對……謝謝提醒。」兩重聲音一齊回道。「她們」說著，便縮小了手中能量球的尺寸，變成了乒乓球的大小，隨即再道，「這個強度，應該就足夠殺掉你們了。」
  「別做夢了！看我的天馬流星拳！」天馬行空才不管對方手中的能量球，他眼見魔封波已無從施展，便跨步上前，發動了技能。
  數百拳芒傾瀉而出，管你是兩個還是二十個，全都照打不誤。
  可惜，這些攻擊落在魯特「們」的身上，只能造成十分微弱的傷害，而且她倆身體上被打出的傷痕在半秒間便可癒合。看起來……魯特的復原能力，也已回到了那種極具柔韌性和張力的狀態。
  鴻鵠見狀，便沉吟道：「嗯……想擊潰這『雙子模式』，恐怕只有一個辦法……」
  「把兩個同時轟成渣滓是嗎？」廢柴叔腦門子上的冷汗都下來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可惜我沒有那種級別的技能……」
  「嗯……我也沒有……」鴻鵠接道。
  「天馬流星拳！」天馬行空仍在那邊努力著，一次次地放出他的流星拳。
  雖然他沒能對魯特造成很大的傷害，但這種連綿不絕的干擾確實奏效，兩名魯特皆無法集中精力放出能量光爆來。
  「說起來……」魯特們乾脆放棄了投擲能量球，一塊兒開口念道，「你這個理應被我最先篩選掉的傢伙……居然活到了現在呢……」
  「哼！英雄豈能在這裡就被打倒？」天馬行空應聲喝道，「看招！天馬……」
  「一直流星拳……流星拳的……吵死了！」魯特在這場戰鬥中，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憤怒神情，「你這渣滓不要得意忘形了！」
  嘭嘭兩聲，幾乎重疊的悶響。
  兩道身影沿著兩條對稱的路線踏地竄出，瞬間已出現在了天馬行空的兩側。
  接近著，就是一場血洗……
  兩名魯特的雙手似是狂風掃落葉一般，對天馬行空展開了瘋狂的連擊。在那短短的十秒鐘里，小馬哥起碼挨了幾百拳……
  鴻鵠和廢柴叔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他們連忙出手，各自朝一名魯特攻去，但恰在此時，數道人影從各方衝出。圍住了這兩名玩家。
  「切……偏偏在這種時候……」廢柴叔心中一沉。
  「來救兵了嗎……」鴻鵠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襲殺而來的人影，無疑都是origin的衍生者。粗略一看，人數就在十五人以上。而且還不止這邊有，連身處街道另一頭的不怕，也已陷入了合圍之中。
  霎時，拳影一片，流光激走。玩家們紛紛自身難保，更別說再去掩護他人了。
  而這時……魯特對天馬行空的夾擊，也已停下。
  小馬哥臉朝下摔在了地上，他的身體在輕微抽搐著。幾乎每一寸皮膚都覆蓋著血污，但他……竟然還沒死。
  他會活著，自然不是因為他真是打不死的小強，而是因為……魯特想讓他活著。
  魯特可以直接看到天馬行空剩餘的生存值是多少，也可以精確地控制自己每一拳的威力。她剛才的攻擊，沒有一擊是用了全力的。理由很簡單……她就是要最大限度地毆打天馬行空，使其感到痛苦……
  「哼……廢物……」兩名魯特同用鄙夷的眼神、居高臨下地望著天馬行空，冷冷道，「這世間何來什麼英雄……為弱者伸張正義？嫉惡如仇？你身為一個成年人類。還相信這些故事嗎？你是天真還是弱智？」
  其中一名魯特說著，抬起腳來，踩在了天馬行空的後腦勺上，並用力碾著。「力量，才能帶來絕對的秩序，你要玩那種偽善的遊戲，也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
  砰——魯特又順勢踢了天馬行空一腳。將其翻過身來。
  此時方可看到……天馬行空已被打得不成人形，他的整張臉都是烏青紫黑、腫成一片，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嘴唇和眉骨也儘是豁口，血流如注。
  「好好看看……」另一個魯特將頭部變形成了扁平的橢圓形，探到天馬行空的面前，「照照鏡子吧……」她的臉是金屬體，確實可以當鏡子照，「你這副德行……也配叫英雄嗎？」
  「你給我適可而止！」十餘米外，見此情景的鴻鵠厲喝一聲，似乎是想衝過來幫忙，但他深陷圍攻之中，豈還有分心的餘力。一個轉身後，他便破綻大開，被身後的三名衍生者重擊數下，當場斃命。
  「看……你的朋友為了救你，白白枉送了性命。」魯特冷笑著對天馬行空道，「而你又能做什麼呢？你除了一次次大喊著『流星拳』，然後使出那隔靴搔癢般的攻擊……還有什麼能耐？」
  啪——
  躺在地上的天馬行空，竟再度抬起了胳膊……他用自己那血淋淋的、已經腫起的拳頭，軟綿無力地擊在了魯特的臉上。
  「你找死！」魯特狂怒地暴喝出聲，她單臂攫住天馬行空的脖子，將其提了起來，一甩手便扔到了高空，「我要把你轟成分子！」盛怒之下，魯特的指尖瞬時凝起了一個半徑足有一米的能量球，只待小馬哥升到足夠的高度，她就準備扔過去。
  嘀嘀嘀——
  「嗯？」此時，另一名魯特也在抬頭看天，突然，她好像發現了什麼……數秒之間，其神色數變，「怎麼回事！」
  警告：
  ——發現高能量反應。
  數據識別：
  ——【天馬流星拳】
  戰術制御選項：
  ——？？？
  生還幾率：
  ——0%
  「豈有此理……」指運能量球的那個魯特，也很快露出了驚異之色，「那種垃圾般的技能……生還幾率零？」
  「不可能……」另一名魯特接道，「他的各數值都瀕臨耗盡、遍體鱗傷，連呼吸都困難，怎麼還能使用技能……」
  「荒謬！」魯特當即怒喝一聲、揮指一擲，能量球嘯天而去，飛向了高空。
  這一瞬，在場的所有人，都放慢了戰鬥的節奏……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天空。轉播區中的觀眾們，也都屏息凝神地注視著這一幕。
  然而，想像中的毀滅性光爆……竟沒有發生。
  「消失了？」包括兩名魯特在內，所有人的心裡都在問這個問題。
  當然，那樣的攻擊，是不會憑空消失的……只不過……是被小宇宙的熱量給蒸發了而已。
  數秒過去……
  夜空之上，雲層之中，一點星辰，璀璨劃落。
  「英雄……是不會認輸的……」那個被打得像豬頭一樣的傢伙，口中念念有詞地落了下來。
  「英雄……是不會放棄的……」他說話時，顯得很吃力，不過他眼神中的堅定和熱血，沒有絲毫的動搖。
  「是魂意嗎……」兩名魯特的聲音又成了步調一致的二重，她們臉上的驚愕，似乎也合二為一，「怎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魂意？演算法完全不合邏輯！」
  「噢！！！」天馬行空燃盡了最後的力量，展臂運拳，並暴喝出聲，「天！馬！流！星！拳！」
  還是這一招，因為他只會這一招。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對英雄來說，招式本來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