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鴻鵠焦急地等待著。.
從他的視角看,天馬行空、封不覺和跡部三人,全都站在了那具弔死屍之下,舉著手電筒一動不動。
很顯然,封不覺的猜測又一次應驗了。眼前的這個怪物,還真就擁有某種範圍姓的控制技能。
好在鴻鵠沒有跟著他們一同過去,否則……確有可能出現全軍覆沒的局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壓力全然到了鴻鵠的身上。
突然,一句系統提示在耳邊響起:
幾乎在語音響起的同時,遠處的跡部便化為白光消失了……
「唉……看來見機行事的時候到了……」鴻鵠一邊嘆息著,一邊舉起手電筒朝四處張望。
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他自己也很危險,天知道周圍的黑暗中還潛藏著什麼……所以他要先檢查一下四周,再展開行動。
「嗯……姑且先攻擊一次試試看……」做好了準備,鴻鵠便將手電筒往地上一放,取出武器、拉弓搭箭。
短暫的瞄準後,一支光矢射出……
鴻鵠的射擊專精已是a級水準,而且他用的還是弓弩類武器(可艹控姓優於槍械),在這種距離上打固定目標,絕不存在打偏的可能。
一秒後,光矢掠過半空,正中死屍的胸口。
然……這一箭竟沒有留在死屍的身上,而是從其身體中穿了過去……
「嗯?」鴻鵠微微一怔。雙目圓睜,僅僅一息過後,他便沉吟道:「幻影?」
他的推斷沒錯,用簡單的排除法就能得出這個結論……光矢對於實體和靈體都是有效的,排除這兩種情況,剩下的可能就是——那死屍不過是個幻象而已。
「哼……玩兒這種把戲嗎……」鴻鵠冷哼一聲,隨即重新拉弓,瞄準了吊屍上方的繩索。
叱——又是一箭飛出,這次……光矢成功命中了目標。
只是輕輕一蹭,那繩索就應聲而斷。繩子一斷。吊在繩下的屍體也驟然消失了。
同一秒。天馬行空全身震顫著朝後方蹦了起來,口中還含混不清地喝罵了幾聲。落地後,他順勢就擺出了戰鬥姿態,緊張地東張西望。
「哦?解除了是嗎……」封不覺倒顯得出奇鎮定。他轉過身。看了看小馬哥和鴻鵠。然後又瞥了一眼遊戲菜單,「嗯……跡部掛了啊……」
「剛……剛才那些……」天馬行空的懼意尚未平復,他臉色慘白、略顯慌張地看著覺哥問道。「……是怎麼回事?」
「別慌,都是幻覺。」封不覺隨口應了一句,然後轉過頭,高聲對遠處的鴻鵠道,「鴻鵠,我們沒事了。」
「慢著!」鴻鵠沒有貿然相信,他仍然站在原地,高聲回道,「你們確定嗎?」
他的擔憂也不無道理,萬一眼前這一幕也是陷阱的一部分怎麼辦?
「這個嘛……」封不覺說著,轉身抬頭,看向了高處那截斷掉的繩索,「我還真不確定……」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覺哥便腳下一踏、向上躍起。
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牢牢握住了那根隨風擺動的斷繩,並猛然發力,向下一拽……
「啊——」忽有一聲哀嚎自上方響起。雖然只是一聲喊叫,但天馬行空立刻聽出了這聲音的主人……就是那個吊在繩上的傢伙。
小馬哥當即一驚,舉起手電筒便向上掃去。
先前看時,繩索另一頭是拴在上方一塊凸出的水晶上的。但現在用燈光朝那裡直射,卻發現那段水晶柱的外緣上……竟趴著一隻詭異的生物。而那「繩索」,是從這隻生物的嘴裡伸出來的……
「啊呀呀呀……行啦!別拉了!快鬆手!」那生物連續說了好幾句話,它這會兒的語氣倒是一點都不陰森了,聽著還挺親切的。
「要我鬆手可以。」封不覺道,「你下來。」
「不行,你不懷好意!」對方回道。
「你下來。」覺哥又道,「我保證不打死你。」
「我才不信呢!」上面那傢伙嚷道,「你這個瘋zhi(因為舌頭被拽住,它發音不準)!」
「不,我不是瘋子……」封不覺用很冷淡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然後……突然咧嘴一笑,雙手拉住「繩索」,開始大幅度地擺動身體,「……我是泰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覺哥學著動畫版泰山(tarzan,由美國作家edgar_rice_burroughs創作的小說《人猿泰山》中的主角)的招牌吼聲,在半空蕩來盪去……
而水晶上的詭異生物則用幾乎相同的音調吼出了一聲聲悲鳴……
此情此景,讓圍觀的天馬行空和鴻鵠有些不知所措……不過鴻鵠很快就回過神、三步並作兩步地朝這邊走來。因為覺哥的行為至少宣告了一點——危險確實已經解除了。
最終,上面那傢伙還是下來了。假如再不下來,它的「舌頭」恐怕就要被連根拔起了。
「讓我向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咀魔島四大守衛之一的……恐懼之心。」封不覺站定後,指著那個摔在地上的奇怪生物說道。
原來……恐懼之心並沒有長成一個「心臟」的樣子。整體上看,它更像是一隻通體漆黑、身長兩米的壁虎。
「就是它殺死了跡部?」鴻鵠皺眉問道。
「說『殺死』不確切……」封不覺回道,「跡部是驚嚇值超負荷才掛掉的,也就是說……嚇得彈齣劇本了。」
「哦……那些幻覺就是這個傢伙製造的嗎……」小馬哥後知後覺地接道。
恐懼之心這時在地上翻了個身,瞪著覺哥道:「你能鬆開我的se頭了嗎?」
「當然可以。」封不覺當即就放開了那根「繩索」。並接道,「瞧,我是個守信用的人。」
「是嗎?原來你還真是個『人』嗎?」恐懼之心把舌頭縮回口中,用嘲諷的語氣回道,「那我只能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看過了,還是好幾名頂尖的心理醫生和神經科醫生共同會診的。」封不覺回道。
恐懼之心壓低了聲音:「所以……你現在還是在治療中嗎……」
「不,治療早已經結束了。」覺哥又道。
「呃……為什麼放棄治療?」恐懼之心問道。
「因為在一段時間後,那些心理醫生和神經科醫生也變成病人了。」封不覺聳肩道。
「恕我打斷一下二位這神一般的對話……」鴻鵠有點聽不下去了,他插嘴道,「你們誰能解釋一下。剛才的事情……」
「這還用解釋嗎?」恐懼之心道。「我像往常一樣,隨便找了個地方,放下『誘餌』捕獵,然後就遇見你們了唄。」
「哦……所以情況是……你埋伏了我們。並殺死我們的一名同伴……」鴻鵠念道。「而現在……你落到了我們手裡。」
「對啊。」恐懼之心回道。
「我真是佩服你這種耿直豁達的態度……」鴻鵠虛著眼道。
「好!既然你都認了。那咱們有仇報仇,有賬算賬!」經過這幾分鐘,天馬行空基本已擺脫了恐懼的陰影、恢復了常態。於是。他上前兩步,揮臂一指地上的壁虎兄,喝道,「你剛才嚇唬我那麼久!還好我膽子大沒掛,現在也該輪到我了!感受英雄的怒火……」
「別衝動。」封不覺抬手攔住了小馬哥,「你打死它也沒用的……跡部又不會復活。」他頓了一下,「再者……實際上不是『它』在嚇唬你,而是你自己在嚇自己。」
「哈?」天馬行空一愣,「什麼意思?」
「讓我來解釋。」恐懼之心接道,「先前,當你走過來的時候,我對你發動了我的能力——『顫慄之源』。這之後你所看到的、聽到的、觸到的等等……基本都取決於你的想像力了……」它挪了挪步子,在地上來回爬行踱步道,「舉例來說……你在接近我放出的『誘餌』時,很在意他的臉,於是,你就開始想像……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畫面、可能發生的變故等等……當然了,這些只是引子而已……真正恐怖的,是你想都不敢想的東西……那些東西只存在於你的潛意識中,那才是顫慄之源會引導出的變化。」
恐懼之心說到這兒,抬起它扁扁的腦袋,看著小馬哥道:「你很走運,你潛意識中對恐怖的記憶較為有限,限制了想像的空間,所以你沒死。呵呵……另一個小子,就不同了……」
「總之就是……跡部看過的恐怖片、恐怖小說等東西,比你要多許多,所以他的思維中能醞釀出更豐富的驚嚇橋段。」封不覺擔心小馬哥不理解,即刻又補充解釋了兩句。
「那又怎麼樣啊!不管是出於什麼原理,發動能力的還是你啊!」天馬行空厲聲對恐懼之心道。
「切……我可沒有逼你們走到我的能力範圍內,你們完全可以繞道或者回去。」恐懼之心不服道,「你們自投羅網能怪誰?」
「喂!那照你這意思……我們活該咯?」天馬行空問道。
「稍安勿躁嘛……」封不覺沉聲勸道,「其實……我們的確也有責任。」他的語氣很平和,讓人願意往下聽,「這個地方,很容易就會引發團滅(玩家之間有關遊戲本身的對白,恐懼之心這個級別的npc是聽不到的,會被系統給屏蔽掉),所以呢……系統早在之前的劇情中,就給了我們提示。」
覺哥停頓了兩秒,隨即將模仿之魂的忠告複述了一遍:「『如果你們遇到了恐懼之心,最好在第一時間就逃跑,你們人類是無法與它抗衡的』。」他聳聳肩,接道。「起初我還奇怪,假如恐懼之心用『能力』朝我們攻過來的話,我們真的能跑嗎?要是能跑的話,拓印之手的『猜拳領域』不也可以不玩了嗎?呵……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讓我們別主動往套里鑽。」
「那就這麼算了?」天馬行空問道,他好像還是有點不甘心。
「哎~身為英雄,你要懂得寬恕別人嘛。」封不覺像是教育小朋友一樣語重心長地念道,「建議你多看看關德興老師的《黃飛鴻》系列,那種就叫仁俠,只要人家肯悔改。說一句『黃師父。我知錯了』,他就會放人家一條生路……」
「我可沒錯哦。」恐懼之心還沒等覺哥把話說完就搶道,「就算我把你們全都幹掉,也在職責和權力範圍之內。」
沉默……降臨了……
天馬行空和鴻鵠忽然換上了一種同情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恐懼之心。
「干……幹什麼?」這位壁虎兄的後背。忽地竄起了一陣寒意。
「呵呵……」此刻。封不覺勾起一邊嘴角,邪笑著扭頭;用一個無比森冷的眼神,盯住了恐懼之心……
…………
十五分鐘後。
「唉~no_zuo_no_die。這話真是一點也沒錯。」天馬行空咂巴著嘴,一邊咀嚼著口感獨特的「壁虎」肉,一邊說道。
「光聽名字,還以為它會是個陰險可怕的傢伙,結果是如此耿直。」鴻鵠也吃著烤肉、並感嘆道,「太可憐了。」
「嘴還沒擦乾淨就說這種台詞,會丟失節艹的。」封不覺吐槽的同時,也往嘴裡塞了一塊多汁的肉條。
此時,這三人已然生好了一堆火。原地就坐,用恐懼之心的屍體做著烤肉……
距離他們上一次吃東西,也的確過去兩個半小時了。封不覺認為,每隔一百五十分鐘補充一次食物,是很重要的;只要這個節奏不被打破,體能值的消耗就可以維持在正常劇本中那種的狀態。
另外需要一提的是……覺哥在動手幹掉恐懼之心前,還裝成不想為難對方的樣子,進行了一番交涉。
簡單來說就是……他以「你弄死了我們一名同伴」為籌碼,和恐懼之心進行談判,成功套出了抵達「絕望囚籠」的方法。
達到目的之後,封不覺就下手了……接著就是殺、切、烤一條龍服務,順帶飲血play,不提也罷……
總而言之,在付出了一名隊友的代價後,主線任務總算是有了一點眉目。
剩餘的三人稍事休息,血足肉飽後,便再度出發了。
他們此次休整的時間不長,一是由於天黑,二則是因為解決恐懼之心並未消耗掉他們多少體能。
封不覺在祭祀殿中的分析很正確,四大守衛中,最強的就是模仿之魂了,其他幾個傢伙根本不值一提。雖然守衛們各自被賦予了一項頗為逆天的特殊能力(拓印之手的猜拳領域、模仿之魂的擬態變形、恐懼之心的顫慄之源),但撇開這個之外,模仿之魂的先天種族能力無疑是最強的。
「啊!」三人重新上路後,沒過幾分鐘,天馬行空忽然驚叫了一聲,並轉頭看向覺哥道,「我差點兒忘了問……你是怎麼從『顫慄之源』中活下來的?」
「切……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為你要問什麼呢,就是這個事兒啊……」封不覺有氣無力地接道。
「我也很好奇。」鴻鵠在旁接道,「說到想像力、以及對各種恐怖元素的記憶儲備……你可說是宗師級別。面對你的腦洞,連我也甘拜下風啊……」他頓了一下,神色微變,「你應該是最不可能從顫慄之源中活下來的人了?」
「哦?你是這麼認為的?」封不覺不動聲色地應了一句。
鴻鵠接道:「是啊……還有,為什麼恐懼之心會說你是瘋子?從你們倆的對話來看,在幻境之中,你和它已經有過許多交流了不是嗎?」
「呵……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封不覺用一句廢話,為自己爭取了大約兩秒鐘的時間。這兩秒間,他已在腦中編好了一套說辭,其內容半真半假,應該可以掩蓋他沒有恐懼的事實,「因為我在看到異常的情況時,第一反應不是慌張或害怕,而是去思考原因。」
他說著,抬起右手,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這種習慣是根深蒂固的,即使對方不斷引導出我所恐懼的事物,只要我能保持住理姓和冷靜,就可以在幻境中與之抗衡。」他頓了一下,「舉個簡單的例子……某天你起床刷牙,打開水龍頭,發現裡面流出了屎……」
「你敢不敢換個例子?」天馬行空打斷道。
「好,流出了血。」封不覺改口道,「這時,你會怎麼做?」
「理姓地分析一下情況,告訴自己……我是在做夢,然後設法醒來。」鴻鵠邊想邊道,「嗯……假如實在醒不過來,那就用血刷牙洗臉,裝作這就是水的樣子,反正都是幻覺。」
封不覺面帶微笑地點點頭,但嘴上卻是說道:「錯了。」
「哈?」鴻鵠一愣。
「你想得太多了。」封不覺接道,「如果是我遇到了那種情況,我的思維會本能地做出一個反應。」
「是什麼?」
「把水龍頭關上。」
「嗯……」鴻鵠和天馬行空一同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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