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指揮中心……
「長官!」還是那名特工,心急火燎地跑到了他那位長官的身旁,報告道,「根據b1傳來的畫面……」
「行了。『≤,」長官打斷了他,「我看見了……」他凝視著眼前的大屏幕,視線定格在一塊黑色的區域,「他破壞了scp-738收容措施內的所有視頻和音頻採集裝置對吧。」
「要引爆錐形炸彈嗎?長官。」特工即刻接道。
「意義何在?」長官頭也不回地反問道,「既然他知道要破壞所有監視設備,就說明他是有備而去的。他怎麼可能會把東西搬到錐形炸彈所在的區域進行操作呢?」
「這……」特工一時語塞。
「這件事提醒了我們……對於738的收容,還有改進的必要。」長官接道,「僅在房間中間裝個錐形炸彈是不夠的,我們並沒有考慮到『當設施遇到重大危機時,失去安保人員護衛的房間被人入侵』的情況……很顯然,入侵者是不可能帶著爆炸項圈的……」他頓了一下,「哼……說起來,今天這個d級人員的行為,在很多層面上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我們今後應該給所有的scp加上一套『萬一其所在基地發生全面失控危機』時,可以用來做最終防護的手段。」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長官。」特工隨即又問道。
「去抓捕他的人不是已經在路上了嗎……」長官接道,「只能期望……在他們趕到以前,那名d級人員還沒有完成某種對我們有威脅的『交易』吧。」
「這應該不是問題,長官。」特工回道,「一般來說,d級人員會選擇的交易最多就是『獲得自由』之類的。」
「呵……」長官笑了,他整了整自己的西裝,「史蒂文。你覺得這名d級人員的智商是多少?」
原來這名特工的名字叫史蒂文。
「呃……我剛才已經調取過他的資料了,長官。」史蒂文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表格,低頭看著念道,「這名d級人員代號為00250,原名魯迪.奧斯丁,今年二十五歲;高中輟學後,他的犯罪記錄幾乎就沒中斷過,直至去年因一級謀殺被判處終身監禁……經測試,他的智商為83。有輕微暴力傾向。」
「83?」長官回頭看向史蒂文,並伸手拿過了那張表格,「哼……」他冷哼一聲,「這事情不對。」
「怎麼了?長官。」史蒂文問道。
「你覺得一個智商低於平均水準(即使以美國人的標準來講)的人,會想到利用scp-294去對付scp-173嗎?」長官一針見血地回道,「在此之前……」他又看了看錶格,「他又是從哪裡聽說scp-294的特性的?」
「這……」史蒂文的臉色變色越來越難看,「難道他是……」
「沒錯……」長官沉聲應道,「我懷疑他是混沌分裂者(cactus_insurgent)通過某種手段安插進來的人。」他把表格塞回了史蒂文的手裡。「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份資料就毫無意義了……」
史蒂文也是越想越覺得長官說得有道理:「對啊……一般的d級人員連自己正在操作的scp都未必了解,更不用說其他的scp了。而這個人……第一次使用scp-294就造成了項目『未能生成輸入內容』的情況,這表明他非但了解scp-294的特性……而且一上來就在試探其底線。」
「總而言之……對此人的抓捕/清除行動務必要儘快實施。讓他在基地里活動的潛在威脅實在太大了。」長官接著說道,「我們得在他跟更多的keter級項目接觸前將其控制起來或者殺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
與此同時,scp-738的收容措施內。
由於基地目前的狀況。原本負責在這兒看守的安保人員們早已不見了蹤影。他們要麼就是去地下的緊急避難區里避難了,要麼已經死在了別的什麼地方……反正覺哥這一路上都沒有受到什麼阻滯。
該收容措施的大門是由其外部實驗室的操作台來開啟的,不需要什麼通行卡。
來到這個實驗區後。封不覺很仔細地破壞了房間和實驗室內的所有監控探頭及收音設備,然後就開始搬運那傢具三件套。他很清楚,搬動桌椅時只要小心避開屋子正中的錐形炸彈就行。
長話短說,在一番忙碌後,覺哥終於坐在了scp-738-2,即那把高背椅上。他的前方,是被標為scp-738-1的桌子,而「王座」scp-738-3則位於他的後方。
「呵呵……真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形式見面。」
不消片刻,一個溫和的、神秘的聲音自覺哥後方響起。
封不覺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黑髮的男子。
那是一個氣質卓然的男人,他可以表現出二十歲的青春朝氣,也可以透出四十歲的成熟風趣。但他實際上看著像多少歲,這誰也說不清楚……
其次,這也是一個外表非常迷人的男人,雖然從客觀上來看,他也算不上什麼美男子……
「聽這口氣……你認識我?」封不覺不動聲色地回道。
「是啊,你可是大名人呢……」那名男子微笑著回道,「……封不覺。」
「原來如此……」覺哥笑了。
「對,就是如此。」對方回道。
「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封不覺隨即又道。
「文森特。」文森特淡然回道。
「哦?」封不覺眼神微變,立即又將對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呵呵……久仰……久仰……」
這兩聲「久仰」,並不帶任何諷刺或虛偽的含義,覺哥是真的久仰其大名了。
「呵……伍迪在你這兒說過不少我的壞話吧?」文森特將右手肘靠在王座扶手上,單手托腮,用一個瀟洒的姿勢,居高臨下地望著覺哥道。
「如果你真是文森特。那就沒必要提出這個問題。」封不覺用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你自己去裡面找答案不就行了?」
「我親愛的朋友……」文森特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你要知道,很多時候,『答案』並不是最重要的。」他微頓半秒,接道,「無論是凡人智慧的極限、神格化的最強智者……終究都止步於『答案』這個層面。可是那意義何在呢?前者在被問到一加一等於幾時,瞬間便得出了答案『二』;後者在有人問出一加一等於幾之前,就已知道了問題,也知道了最後的答案是『二』。」
說到此處。他凝望封不覺,稍待片刻:「呵呵……但你、我……何必要這麼二呢?」
「你確實不二。」封不覺說著,抓著椅子轉了個身,變成了和對方面對面坐著的狀態,「你說了一堆似是而非的廢話,非但沒給我『答案』,連我的『問題』都一併否定掉了。」
「哈哈哈……」文森特微微搖頭,爽朗地笑了幾聲,「你的反應很『精明』。封不覺……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一次試探。當我直呼你的本名時,這試探便有了結果,你順勢進入了另一種狀態……我姑且稱其為——『封不覺的認真狀態』好了。在這種狀態下,你的思考速度、方式等。又有了明顯提升,儼然已達到了『超維視角』。」
他抿了下嘴唇,看覺哥的眼神也變得複雜了幾分:「用自己的視角觀察自己,同時用一個旁觀者的視角觀察自己。再同時用一個如宇宙般浩大的人格觀察著這個旁觀者……以此來破解時間、空間、主觀意識、客觀現實中的一切難題……」
他說話之際,封不覺的表情也有所變化,他的臉上出現了鮮有的、真實的肅然。
「人間界能達到這個境界的人屈指可數……」文森特笑著接道。「你不愧是被伍迪『選中』的存在,呵呵……看來他和『那個人』的交易也並不算虧啊……」
「他和誰的交易?什麼交易?跟我有什麼關係?」封不覺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別著急……」文森特抬起左手,擺了擺手指,「有些事,等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我保證。」
「你能用廢話以外的內容來回應我的問題嗎?」封不覺冷冷道。
「可以。」文森特回了很簡短的兩個字,然後就不說話了。
「喂喂……」覺哥也沉默了兩秒,隨後吐槽道,「你該不會告訴我,這個『可以』就算一次『不是廢話』的回答了吧?」
「沒錯。」文森特笑道,「這個『沒錯』也算哦。」
嘭——
下一秒,槍響了。
「你這又是何必呢?」文森特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的彈孔,雖然子彈鑽了進去,但完全沒有血流出來,「我以為你我有著相似的幽默感呢?」
「是啊,我正在發揮這種幽默感。」封不覺說著,又端起了突擊步槍,瞄準了文森特的胯下。
「行了行了……咱們好好說話。」文森特側過身子,翹起二郎腿,「不要做這些多餘的事。」
「那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封不覺知道,眼前這個魔鬼的智慧和伍迪屬於同一級別。聰明人之間說話,可以很深奧,也可以很直接,「你自覺點,把能告訴我的全都告訴我吧。」
「不要這樣啦~」這一刻,文森特的語氣忽然變了,也不能說他惡意賣萌,但確實是有點那個意思,「你現在可是在scp-738上呢……the_devils_deal,顧名思義……咱們是要做交易的。」他往王座的靠背上靠了靠,攤開雙手,「你不付出相應代價的話,是得不到任何實質性回報的,對此……我也無能為力。」
「是嗎……」封不覺道,「那接下來,我們是不是還要上演一段『魔鬼引誘凡人上鉤』的戲碼?」
「你不介意的話,我這就開始咯。」文森特微微偏過頭,用一種很有誠意的目光看著覺哥道。
「行~你來。」封不覺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啊~名聲、力量、財富……這世上的一切……就在我這裡……」文森特像是詩朗誦一樣。慷慨激昂地吟道,「凡人啊~你想要什麼,說出來吧!」
「你就是這麼引誘別人做交易的嗎?」封不覺虛著眼,用鄙視的眼神回應著文森特,「我不禁要問……你是怎麼混成撒旦心腹的?」
「呵呵……」文森特笑了笑,「好吧,我認真一點。」他清了清嗓子,「我把黎若雨給你怎麼樣?」
「你說什麼?」封不覺聽到那三個字時,表情立刻就變了,變得冰冷、懾人。
「瞧~」文森特得意地回道。「有人生氣了……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我觸碰到了他那無比強大的內心中最不設防的地方。」說話間,他的臉好似蒙上了一層無形的陰影,「這就是『凡人』,封不覺,好好體會一下自己的脆弱……人的靈魂正是因此而美麗璀璨。相對的……我們這些『神格化』的存在,卻儘是一些醜陋的無賴、走狗、投機者、破壞者……我厭惡著自己,封不覺,但同時,我又不在乎……你能理解這種矛盾嗎?」
「恕我不能。」封不覺冷然應道。
「是啊……」文森特悵然接道。「我知道你不能……但只是希望你對此進行思考。」
「思考了又如何?會更接近你所謂的神格化嗎?」封不覺道。
「呵……誰知道呢?」文森特繞開了這個尖銳的問題,「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你也看到了,我……知道如何去誘惑你、或是威脅你……這點上,我和伍迪也沒什麼不同。」他語氣微變。「但你不要誤會了,你並非是『遵循著我們的意志在行動』的。我這麼說不是為了顧及你的自尊……這是事實,你自己也明白。」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搖手指。隨著他的動作,王座旁的抽屜里飛出了一張羊皮紙、一直羽毛筆和一瓶墨水。
「我再問一遍,我把黎若雨給你怎麼樣?」
「你所謂的『給』。是指什麼?」封不覺沒有給出答案,而是進一步問道。
由於是有關交易的實質性內容,文森特必須說實話:「只要你答應,她就是你的了,從心靈,到身體,她的一切……」
「你是說……控制她的思想?」封不覺接道。
「當然不是。」文森特道,「以她的靈魂強度而言,我可無法去控制或改變她的自主意識。」
「那你準備做什麼?」覺哥又道。
「很簡單……」文森特道,「解開她的『封印』就可以了。」
封不覺聞言,神情登時一變:「你能解開伍迪下的封印?」
「誰告訴你……那『封印』是伍迪下的?」文森特反問道。
這一瞬,無數片段從封不覺腦海中激閃而過:「原來是你……」
「對。」文森特道,「就是我。」他停頓一秒,接道,「黎若雨也在這場『賭局』之中,而我,正是她的下注者。」他已經將羽毛筆拿在了手中,蘸好了墨水,並對著虛浮在半空的羊皮紙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只要我解開封印,她就會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你了,怎麼樣?這樣一來,你也不用再被伍迪要挾了,要來交易嗎?」
「條件呢?」封不覺即刻問道。
「呵呵……很簡單。」文森特道,「在若干年以後,當你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轟——
一聲爆響,打斷了文森特的話語。
被封不覺關起的大門被外部的定點爆破所毀,煙塵之中,黑壓壓的一隊人影魚貫而入,其中一人對著尚在耳鳴中的封不覺發出了一聲暴喝:「不許動!」
頻繁的腳步聲和槍支上膛的聲音迅速將封不覺包圍了起來。
「唉……真是遺憾。」文森特嘆道,「或許這是天意吧……」
「慢著……」封不覺道,「即使現在不能交易了,在現實中……」
「那不可能。」文森特知道他要說什麼,故而直接否定道,「在其他場合下,我可無權提供這種級別的交易。只有當你坐在這scp-738上時是特例,而且……這是僅有的機會,下回你再坐上這把椅子,出現的魔鬼就未必是我了。」
「哼……」封不覺也哼了一聲,「好吧……或許這真是天意吧。」
「不許說話!把武器丟到地上,站起來,舉起雙手!」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們正在朝覺哥大吼,他們是看不到、也聽不到文森特的,只能隱隱聽到一種扭曲失真的聲音在王座邊迴響。
「抱歉了,咱們有緣再會吧。」文森特說著,就從王座上憑空消失了。而那些浮在半空中的羊皮紙、羽毛筆、墨水,也都以閃電般的速度自行飛回了長抽屜里。
「快點兒照做!不然開槍了!」安保人員給出了最後通牒。
封不覺無奈,只得放下手中的槍械,高舉雙手、站起身來。他知道……scp基金會這幫傢伙可不是什麼警務人員,這群人是真的毫不介意把目標「處決」掉的,別說d級人員了,殺自己人都不帶眨眼的。
三秒後,幾條壯漢就一擁而上,把封不覺制伏在地,並將其雙手重新銬了起來。
而剛才喊話的那名安保隊員則拿起通訊器,彙報道:「長官,目標已得到控制,請求進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