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婆這次有了防備,故而反應神速。△¢,他以一招【輕煙疾逝】加速橫閃,撤出了對方的突擊範圍,同時祭出【槍刀不入法】作為保險,防止對方有後招跟上。
很顯然……覺哥確實是有後招的。根據零時差演算的結果,他至少有六七種後續的連招可以跟上;無論是用腿上功夫繼續施壓,還是取出【必須破防之刃】去破那【槍刀不入法】,都是可以建立一定優勢的戰法。
然,現實的情況卻是,封不覺在突擊落空後,只是冷冷一笑,並沒有發動連攻。
之所以這樣選擇,是因為他很清楚……在目前的情況下,零時差演算所得出的結果是不可靠的。
自從披風爭奪戰過後,覺哥就沒跟濕婆正面交手過了。在這段時間裡,對方究竟成長了多少……那可不是想當然就能估算出來的。雖說封不覺現在掌握著「數據視角」所觀察到的賬面數據,以及上次交手時所得到的一些推論(比如天舞沙漏的攻擊頻率、射速、活動範圍等),但僅憑這些去揣測濕婆的全部實力……還遠遠不夠。
「哼……真是讓人火大的傢伙……」數秒過去,見覺哥攻勢暫止,濕婆不禁在心中暗道,「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的戰鬥智商高得驚人……在劣勢對決中可以死中求生,而在均勢和優勢對決中則是滴水不漏。」
的確,封不覺是不會在這種均勢對抗中冒進的,或者說……他是絕不會犯低級錯誤的類型。無論表面上表現得多麽囂狂,其內心深處的那份「謹慎」還是會死守住一條「邏輯底線」。如果連這條線都捨棄掉,那瘋狂和愚魯之間的界線便也消失了,那種狀態下,稍有不慎就會自取滅亡。
「呵……一下子把加速移動和提升防禦的技能都給用掉了啊,那兩招的冷卻時間怎麼都得在一分鐘以上吧?」數息過後,見濕婆也沒有動作。封不覺便開始了言語上的挑釁,「接下來要怎麼做呢?是用較為穩妥的【飛焰拳】給自己蹭一點【護體灰燼】呢?還是先用【天霸橫空裂轟】來搶個先手呢?」
「省省吧。」下一秒,濕婆幾乎不假思索地回道,「這種程度的挑釁……就想引我上鉤?」他不緊不慢地接道,「你這兩次試探性的突擊,確是佔到了一些便宜,但算算技能、體力、靈力的整體損耗……我倆也差不了多少。你現在通過語言對我進行心理暗示,無非是想讓我主動攻過來吧?」
「啊~被看穿了嗎……」封不覺訕訕一笑,「有點兒尷尬啊。」
以他那臉皮的厚度,「尷尬」自然只是說說而已了……不過策略被看穿卻是事實。
封不覺的那番話。前半段是企圖讓濕婆有一種「我剛才吃虧了,得立刻扳回來」的感覺,而後半段則是想順勢領著對方去思考「我該怎麼進攻」,而不是「我該進攻還是防守」的問題。
說白了,這是很典型的誘導……是讓對手儘快採取攻勢的計策。
但實際上……只要冷靜地想一想就能明白,經過了之前那兩輪交鋒後,誰也沒有佔到太大的便宜。沒錯,濕婆是交了一個石盤,但那隻能說是一次「受迫性失誤」。撇開這次失誤不談,雙方各自都交了一些技能,但誰也沒有傷到誰。客觀地來看,有更多技能進入冷卻的濕婆。才是應該拖延節奏的一方。
「瘋不覺,我得感謝你,還有吞天鬼驍……」濕婆直視著覺哥的雙眼,接道。「和你們二位的接觸改變了我,讓我踏入了曾經沒有到過的領域……」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前緩進。「如今的我,對自己的實力、經驗、技術,都有了全新的認識。我不敢說現在的自己已絕對不會再動搖了,但至少……我的自信已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輕易崩塌,我也不會再被你那些怪誕的行為所擾亂了。」在他說話之間,天舞沙漏剩餘的七個石盤又一次張開了陣勢,「想贏我,你就得拿出讓我無話可說的實力來。」
「哈!閣下這番言論,我覺得可以總結為四個字——『正面上我』。」封不覺說著,已分別從行囊和腰間的刀鞘中取出了【必須破防之刃】和【貝爾的日常小刀】,將這一對短刃雙持於手。
「我說過了,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言行是干擾不了……」濕婆這句話還沒說完,覺哥的身影便已從他的視線中消失。
這次的攻擊和前兩次的試探顯然不同,之前那份「氣勢」蕩然無存,然而那股「殺意」卻陡增了數倍。
當封不覺的身影再現之時,其手中雙刃的寒芒已然逼到了濕婆的身前。
「終於認真了嗎……」濕婆知道,機會來了,「來得好!」
這一瞬,濕婆心念一動,發動了天舞沙漏的「土」之特效——【凈土】。
在披風爭奪戰中,身為秩序頂尖玩家的悟死參玄也被這一招弄得毫無脾氣。「一分鐘內讓範圍內所有敵方技能與裝備效果(含被動)無效化」,這是何等卧槽的一個特效。
此刻,濕婆見覺哥殺招已至,全無退勢,便知時機已到。在【凈土】的效果下,封不覺手中的兩件武器瞬間就變成了普通的匕首和菜刀,而他自身的體術能力也因【靈識聚身術-改】無法發動而下降了大半。
這樣一來……濕婆的優勢就變得很明顯了。
鋥鋥——
瞬息過後,兩記金鐵交加之聲響起。
卻見濕婆雙臂舉起,僅用兩手前臂的護甲就頂住了利刃的攻擊。
「嗯……雖然失去了特效的支持,但裝備本身的攻擊力依然不弱……」這電光火石之間,濕婆頓覺雙臂一麻,其心中已閃過諸多念頭,「那把匕首的攻擊力毫無疑問應該是【極強】,菜刀則遜色不少……不過,比起這些,更令人在意的是這小子的基礎體術……」念及此處。他的神情也不由得凝重了幾分,「無論力量、速度、技巧,皆是一流水平,而且三者達到了一種理想的『平衡』狀態;就算是我,也無法做到這種地步……」
「哼……終究是用出來了啊……」另一邊,封不覺自然也知道對方幹了什麼,在雙刃被格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朝後翻飛,並且在半空掃了一眼遊戲菜單。
不出意外的……技能欄里所有的技能圖標全都變成了灰色,至於裝備的特效嘛……剛才【必須破防之刃】沒有砍破對方的護甲。便已說明問題了。
「抱歉,恐怕你已活不過一分鐘了。」兩秒後,濕婆立起了這場戰鬥中的第一個flag,「在披風爭奪戰中,我把這招用在了悟死參玄的身上,這次,我就讓你來領教一下……」
然而,封不覺的反應,卻是出人意料的淡定:「呵……我等的就是你這招。」說這話時。他已後撤出數米之遠,並將菜刀收入了行囊之中,順勢又取出了一樣別的東西。
「故作鎮定是嗎……」濕婆操控著天舞沙漏,欺身而上。「我倒要看看,失去了速度優勢、而且連半點防禦力都沒有的你,如何能擋這輪必殺之陣!」
話音落時,石盤崩碎之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濕婆在這一刻。接連發動了天舞沙漏的「水」之特效——【滌罪】(無視物理防禦,對一名敵人發動一波精神侵蝕,在三十秒內為目標附加「滌罪」狀態。根據目標的驚嚇值反應。每秒將流失一定比例的生存值),「火」之特效——【業火】(無視屬性防禦,對一名敵人發動一次必中的火焰攻擊,此次攻擊同時具備物理和精神雙重傷害,威力視使用者的靈術專精等級而定),以及「風」之特效——【風裁】(召喚比那卡三叉戟,對一名敵人發動一次物理攻擊,攻擊附帶雷電屬性,威力視使用者的格鬥專精而定。使用後風之石盤將崩碎,回到登陸空間方可復原)。
「三、四、五……」面對濕婆毫不留情的猛攻,封不覺面沉似水,眼中流光浮動。即使他在第一時間就已被【滌罪】和【業火】擊中、即使他在精神和**上都承受著劇痛的折磨,他依然是沉著地計算這對方的石盤數量,並高效地做出最合理的應對。
「嗯?這招好像可以閃啊……」在連吃兩招後,覺哥眼神微變,發動了剛才就已攥在了手中的雷之寶珠——【動若雷霆】,進入了持續十秒的500%加速狀態。
他的判斷很正確,【風裁】確和另外那兩招不同,這個特效並不具備「絕對命中」的特性;只要第一次衝擊落空並失去慣性,由「風」之石盤所化的比那卡三叉戟就會消失。
於是乎……封不覺憑藉自己驟然提升的速度成功躲過了這次攻擊,並轉身朝遠處跑去。
但濕婆又怎會讓覺哥有迂迴的餘地?他早已猜到了……像覺哥這種級別的玩家,在「裝備」和「技能」之外必然還會準備幾件可以救命用的功能型道具。因此,濕婆在發動天舞沙漏特效之時,其自身也已是箭在弦上,只等覺哥露出破綻。眼下封不覺這轉身逃遁之舉,恰是被濕婆逮了個正著。
下一秒,但聞「砰」一聲爆響。
濕婆的腳掌踏碎地面,俯身前沖而出,一招【天霸橫空裂轟】轟然而至。
封不覺也感覺到了背後殺來的極招,他當即又取出【不動如山】,轉身一滯,以防禦力場將這沖拳的力道卸去了大半。
當然了,技能的擊飛效果還是生效了,半秒後,覺哥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被轟上了天空。
「嗯?不對啊……這是……」雙腳離地的瞬間,封不覺感覺到了某種異常,這讓他在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妙。
「發現了嗎……」濕婆接他的話時,已用一種比覺哥更快的速度竄到了更高的空域,「沒錯……我在使用【天霸橫空裂轟】擊中你的剎那發動了【失重接觸】,簡單地說……你現在已是個滯空不落的活靶子了。」
就算是封不覺也不得不承認,濕婆這手玩得漂亮……因為中了【凈土】的人基本是無法在空中自由活動的,所以他就利用【天霸橫空裂轟】的擊飛效果配合【失重接觸】,讓被打飛的目標持續向斜上方勻速飛行。接下來,他就可以發動「空」之石盤的特效——【馭空】(於一分鐘內獲得自由飛行的能力,使用後空之石盤將崩碎。回到登陸空間方可復原。),追上並給予對手最後一輪致命打擊了。
「若你再無其他手段,那就在此了結吧!」數秒後,濕婆已飛到了覺哥前進的軌跡上,順勢輕喝一句,使出了【一拍兩散掌】。
濕婆的這一套連技,從頭至尾,引領著戰鬥的節奏,可謂招招皆落生死之隙,打得封不覺毫無喘息之機。
而這……也正是覺哥在此戰中竭力追求的東西。
他不用【查克.諾里斯的剃鬚刀】。也不召喚血屍神,只用自身的其他能力和濕婆對抗,就是為了讓對方將自己逼入絕境。只有這樣……他才能突破自身的「極限」。
…………
明晃晃的信息如光暈般在空氣中游弋,無數思潮似是無形的霧氣……籠罩在這廣闊的空間之上。
這裡,是一個流光溢彩的幻境。
這裡,是封不覺的思維殿堂。
「怎麼辦?用【其疾如風】試試嗎……」那短到無法計算的一剎,在封不覺的腦中卻顯得格外的長,長到他足以在思維殿堂里悠然地坐下,自問自答。
「那沒用。」封不覺二號雙手抱胸。站在一旁,否定了封不覺的提議,「就算隱形了,還是會因慣性撞上對方的掌擊。」
「引爆手雷改變自己的前進方向呢?」封不覺三號坐在一旁接道。
「來不及了。」封不覺四號用手指輕撫過自己的額頭和鼻尖。娓娓接道,「即便可以無視引信時間用握力來引爆,但算上把榴彈匣取出行囊、再把手雷取出榴彈匣的時間……就不夠了。」
「再說……這樣做的話,即使避過了對方的掌擊。我也會被炸個半死。」封不覺五號在旁一邊踱步一邊補充道。
「何止是半死……」封不覺又道,「【滌罪】的傷害還在持續著,不出意外的話。等這技能的傷害全部跳完,我會損失30%的生存值;而那個【業火】……已經燒掉了40%左右的生存值;再加上剛才的【天霸橫空裂轟】,其未被抵擋的部分也造成了7%左右的傷害……」
「再被手雷炸一下恐怕就掛掉了是嗎?」封不覺二號舔著嘴唇接道。
「那麼……能不能用【其徐如林】或者生存值補充劑給自己回一下血,然後硬扛那【一拍兩散掌】呢?」封不覺三號又建議道。
「可以是可以……」封不覺四號應道,「但即使扛下了這一擊,接下去局勢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失重接觸】並不是什麼根本問題,【凈土】才是。」封不覺五號接道,「還有整整二十九秒,硬扛的話能扛幾次呢?」
「所以……」封不覺用苦笑著道,「怎麼辦?」
「怎麼辦?」封不覺二號也笑了。
「怎麼辦?」封不覺三號攤開了雙手。
「怎麼辦?」封不覺四號搖了搖頭。
「怎麼辦?」封不覺五號抬頭望天。
接著,他們集體陷入了沉默。
直到……
「系統施加的桎梏,無非也是數據而已吧?」忽然,又有一個封不覺的聲音響起。
那五個封不覺聞聲,集體轉頭。
在他們目力所及之處,赫然出現了一個鳥籠型的囚籠,籠中,也坐著一個封不覺。
「既然已經可以看破真理……」他露出邪惡的笑容,掃視著其餘五個自己,「為何不試著去『操控』真理呢?」
…………
呼——
掌力,掀起暴烈之嵐,帶出烈風之聲。
濕婆的手掌幾乎已觸到了封不覺的後背,他的心中,也已認定是自己贏了:「哼……結果……你比我想像中要脆弱啊……」
然,就在此刻,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