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叔,我看就這麼定下來了吧。↖道。
「我也認為這樣最合適。」倦夢還點頭應道。
「反正我是沒什麼意見。」曌影王也接道。
「可是……」廢柴叔回話時,顯得有些不自信,「我覺得自己完全不適合當隊長啊……」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我這個人……最不擅長的就是指使別人了。」說著,他看了眼鴻鵠,「要不,還是鴻鵠你來?」
「呵呵……」鴻鵠笑了,「柴叔,所謂隊長……並不一定得是發號施令的存在啊。」
「而且……」曌影王接道,「即使智謀和武力都不是全隊最強,一樣可以擔任隊長的,只要……」
倦夢還接過了他的話頭:「只要有足夠的凝聚力、還有責任感就行了。」他也看向了廢柴叔,「從這兩點上來說,我們都遠不及你。」
「沒錯。」鴻鵠又道,「說白了,當leader的人,得具備那種『讓人即使捨命也要跟隨到底』的魅力才行。」他微笑著搖了搖頭,「那是先天就有的才能與後天形成的性格相結合才產生的品質,很遺憾……我並不具備那種東西。」
「呃……」廢柴叔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你們都這麼捧我了,那我就不好拒絕了啊……」
…………
血和光讓空氣變得腥甜而潮熱。
回憶的片段不請自來。
「凝聚力……和責任感嗎……」看著隊友們頃刻間便在自己眼前被殺,廢柴叔不禁有些失神,「我又讓身邊的人失望了嗎……」
「墨鏡佬,你居然還有時間發獃?」因菲尼特的話語將廢柴叔的思緒拉了回來。
緊隨話語而來的,是一道由雙眼發出的青色能量光束。
「唔——」待廢柴叔做出反應、低頭看時,自己的胸口已經被那道光束給洞穿了,他不由得悶哼一聲,趕緊將墨鏡取下拋飛了出去。
兩秒後。廢柴叔那受了致命傷的身體便迅速化為幻影消散,而他的本體則轉移到了那副墨鏡之處,傷勢已愈。
「呵……你的保命手段倒是挺多啊。」因菲尼特見狀,冷笑一聲,其雙眼再次噴發出一道光束。
這一回,廢柴叔有了防備,提前就做出閃避動作,但結果也只是堪堪避過了要害,他的左肩還是被蹭掉了一層皮肉。
「還不死嗎?」因菲尼特見對方接了自己「非放水」狀態下的兩招還沒掛,便露出了些許不耐煩的表情。「頑強過了頭……可就令人討厭了!」
一聲高喝後,因菲尼特乍然閃現到了廢柴叔的正前方,以排山倒海之勢揮出一記正中直拳。
這是最簡單、最直接、也最快速的攻擊方式……但考慮到攻防雙方的速度和力量差異巨大,這自然也成了最有效率的攻擊方式。
呼——
由於這一拳的穿透力遠遠超出了廢柴叔的防禦力、且速度快到匪夷所思,因此,當因菲尼特的右臂貫透廢柴叔的腹部時,後者甚至都沒能產生多少疼痛的感覺……就連那拳鋒透體之聲,都如風聲般輕微。
「噗……」緊接著,廢柴叔的口中便噴出一大口鮮血。登時就潑了因菲尼特一臉。
「切……」因菲尼特啐了一聲,「力量增漲過快,稍稍有點收不住了呢。」
按照因菲尼特原本的設想,他這一拳應該將對手打碎才對——就好比是用鎚子去砸冰塊那樣;但是。實際打出的效果,卻像是用鐵棒去捅了窗戶紙……
「也罷。」他隨即就用左手抹了把臉上的血,看著廢柴叔,獰笑道。「呵呵……就讓你這廢物多活幾秒,多感受一點痛苦好了。」
「廢物……嗎……」此時,廢柴叔的眼神已經渙散。遲來的劇痛終究還是來了,可他已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
「操!才二年級就留級,你看到他們那個校長的嘴臉沒有?老子這輩子就沒這麼丟人過!」
「當初我就說別領這個回家了!你非說這個長得好,一定聰明,結果呢?就是一廢物!弱智!」
「廢話,當初誰看得出來?你別給我馬後炮!說到底還不是怨你生不出來?」
「你小聲點兒行不行!生怕鄰居不知道咱們家那點兒破事兒?」
…………
「哼……姓柴的,今天小爺們教訓你,是讓你長點兒記性。你給我記住嘍~以後離咱班的女生遠點兒,懂嗎?」
「仗著自己是個小白臉就嘚瑟是吧?信不信爺給你整整?」
「嘿!嘿!跟你說話呢,抬起頭來……哥再警告你一次,有些人——你,這,廢,物,高攀不起!」
…………
「柴,你能不能認真點兒?每次排練你都拖大家進度!」
「是啊,你有點兒團隊精神行不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外國人我們就得遷就你?」
「我說……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叫『要想人前顯貴,就得人後受罪』么?這道理沒人教過你么?」
「行了……大家都少說兩句吧,他也已經很努力了,別這……」
「說他兩句怎麼了?整天像個廢物一樣拖後腿,還不許別人說了?」
…………
「呵呵……柴先生是吧?」
「你的簡歷我們已經看過了,說實話,你以前參與的那個組合,在韓國本地的影響力都極為有限,說曇花一現都算客氣了。以你的資歷、以及……年齡,恐怕不太符合我們公司的簽約要求啊。」
…………
「你不用再說了,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這人幹什麼什麼不成,人家二十五六歲都已經當老闆了,你呢?連個穩定的工作都沒有。」
「算我求你,麻煩你別再來纏著我了,我還年輕,不想一輩子在你這棵樹上弔死。」
…………
「小柴啊,不是我要說你……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辦事還那麼不靠譜呢?」
「讓你收個停車費都能出這麼多差錯,上個夜班打一宿的瞌睡,我怎麼保你啊?」
「行了,你什麼也別說了,現在去財務那邊結一下賬,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
「你不是喜歡玩遊戲嗎?玩得上班都沒精神,這下最好,你回家慢慢玩,看看能不能玩出工資來。」
…………
恍然間,記憶的碎片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是啊……」廢柴叔輕聲念道。「我好像一直……都被人叫做廢物呢……」
同一秒,因菲尼特正準備抽回右臂,並順手將廢柴叔甩出去。
「嗯?」但他試著收臂時,卻發現……抽不回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因菲尼特抬頭一瞥,發現自己的胳膊已被廢柴叔用雙手牢牢地掐住,卡在對方腹部的血洞中動彈不得,「難道你還想反抗嗎?
「也許……他們說得沒錯……」廢柴叔念叨這話時,其秘技——【紙箱殺】已然發動。
霎時,一個巨大的紙箱從天而降。將他和因菲尼特一同罩了進去。
「我的人生道路,就是由無數的指責聲和無數道失望的目光匯成的。」
那紙箱壓著廢柴叔和因菲尼特一路急墜,自天空中直落而下。
「成長的可笑之處就在於……當你還沒長大的時候,你的內心堅信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但當時的你卻選擇墨守成規;因為你害怕異於常人,害怕被身邊的同齡人視為怪胎、並孤立起來。而當你長大以後,你在內心承認了自己的平凡,可那時的你……卻又選擇在人前標新立異;因為你害怕碌碌無為。害怕被人視為樗櫟庸材、並遭到忽視。」
轟——
一聲巨響過後,紙箱轟然落地。瞬時,箱內的兩人皆被籠罩在了一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不懂事的時候。覺得自己什麼問題都沒有,有問題的是這個世界;但越是成熟,便越發現很多問題都出在自己的身上……」
落地後不久,紙箱便開始劇烈得震動,裡面還傳出了陣陣凶厲的狗叫之聲。
「我……是一個既沒有才能,也不算很努力的人。」
「當我真正認識到這一點時,我已經快三十歲了。」
因菲尼特的戰術制御程序已經有了反應,他在箱中一邊招架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撕咬,一邊已在執行制御選項。
「這個年紀,差不多就是該被稱為『大叔』的年紀了。」
叱叱叱……
大約五秒後,數十道青色的光芒衝破了紙箱的外殼,從其內部迸發而出。
「直到成了個大叔,我才發現了自己所擅長的、喜愛的、並可以用來養活自己的事物。」
青芒掃蕩完畢,【紙箱殺】也被終止了,那已然破破爛爛的的紙箱在眨眼間便化為數據碎片、散落在地。
「也許,在現實中,我註定只是一個人生的輸家、一個廢柴叔而已。」
重新出現在戰場上的因菲尼特,仍然沒有掙脫廢柴叔的鉗制,他的右臂還是卡在對方的軀幹中。
「但是在這裡,在這驚悚樂園裡……有信任我、依靠我的夥伴,有真心尊重我、喜愛我的朋友……」廢柴叔的聲音始終很低,身上的傷勢讓他已發不出太大的聲響,「此時此刻,為了他們……我決不能輕易倒下。」
「哈?」因菲尼特完全不能理解廢柴叔,以他的角度出發,也不可能理解。所以,他只是用一貫的態度接道,「不能輕易倒下?哈!哈哈哈哈……」他嘲笑道,「白痴嗎你?你這隻剩最後一口氣的廢物還想怎麼樣?你以為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就能……」
嘀嘀嘀——
突然,急促的警報聲在因菲尼特腦海中閃過,讓他把說到半截的話又吞了回去。
警告:
——發現高能量反應。
數據識別:
——【廢柴叔強打】
戰術制御選項:
——???
生還幾率:
——18%
「沃德法克(wtf)?」因菲尼特心中驚道,「百分之八十二的死亡率?而且沒有任何對策!什麼意思?硬扛?然後拼概率?」
就在他震驚之際……
廢柴叔那墨鏡下的雙眼,已露出決絕的眼神:「就算你叫我廢物也無妨……」說話間,他雙臂一展,鬆開了因菲尼特的右手,轉而擒住了對方的雙肩。
一個已然被打至瀕死狀態的人,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量,其十指深深嵌入了因菲尼特的肩膀,將其死死攫住。
「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廢柴叔腳下一踏,順勢就把身形高大的因菲尼特帶了起來,「……廢柴的力量!」
「不可能……」被拽起之時,因菲尼特還在拚命刷新著戰術制御程序,想要得到應對的辦法,可是——沒有辦法。
「呵呵……哈哈哈哈……」最後的最後,廢柴叔也笑出聲來,他抓舉著對方、朝著地面發起了自殺式的究極投技,「你這渣滓!跟叔一起墜入絕望的深淵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