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如今也睡在客廳里,過去開門倒也方便。
大約十五秒後,穿著睡衣、打著哈欠的覺哥便走到了門旁,對著牆上的設備摁了通話鍵,並問道:「誰啊?」
「嘿嘿嘿……有您的快遞。」對講機里傳來了這樣的回答。
而這句話,讓封不覺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是……」雖然是通過對講機傳來的,但覺哥還是迅速識別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伍迪?」
咔——嘟——嘟——嘟——
封不覺話音未落,對講機那頭就傳來了掛斷之聲以及一陣陣的忙音。
「這傢伙……在搞什麼?」覺哥不明白……像伍迪這種可以瞬間移動的、而且基本不講什麼禮貌的傢伙,為什麼還要使用對講機。
砰砰——
下一秒,身旁的門板上突然傳來了兩記敲門聲。
這回,覺哥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外的人就隔著門高聲笑道:「嘿嘿嘿……有你的快遞……」
「你丫這是幹嘛呢?」封不覺罵罵咧咧地打開了門,對著門外張口就道。
而門外站著的,正是穿著一套快遞員的制服、抱著個大包裹的伍迪。
「嘿嘿嘿……我來給你送快遞啊。」伍迪笑著回道。
「所以說……你為什麼不瞬間移動進來?」封不覺問道。
「嘿嘿……這怎麼行?」伍迪笑道,「這屋裡孤男寡女的,萬一我撞破了你們的好事……」
「哈!」封不覺乾笑一聲,接道,「既然你提到了那所謂的『好事』……我得提醒你一下,打賭是我贏了吧?你準備什麼時候付清賭債啊?」
「嘿嘿嘿……別著急嘛,你就不請我進去再說么?」伍迪回道。
「進吧進吧。」封不覺說著,已轉過身去,邊伸懶腰邊往客廳走。
待他回到客廳時,若雨房間的門恰好被打開。和覺哥身穿同款睡衣(都是長袖長褲帶紐扣的絨睡衣,不過封不覺身上那套是藍色的,而若雨那套是粉紅色的)的若雨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睡眼惺忪地問道:「誰啊?一大早的就來敲門。」
「你自己看吧……」封不覺歪了下頭。隨口應道。
接著,若雨便越過覺哥的肩頭,看到了來者……
那一瞬,她神情陡變,體內靈力幾乎是本能地迸發了出來。進入了隨時可以戰鬥的狀態。
「嘿嘿嘿……不愧是水家的後人……」伍迪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雖然沒有進行過很系統的訓練,但遇到危險時的戰鬥本能依然極為出色……」
若雨沒有理他,而是看向封不覺,言簡意賅地問了兩個字:「伍迪?」
「是啊。」覺哥倒顯得很淡定,給出了確定的答案。
若雨聞言,橫踱兩步,將伍迪上下打量一番後,念道:「我們上次見你時……你好像不是這個模樣的吧?」
的確,和上次在嘉年華會場(詳情見番外篇-萬聖節大冒險)中相遇時比較。眼前的伍迪看起來略有不同。當然了,這種「不同」並非是指外觀長相上的不同……若雨口中的「模樣」,指的是「用靈視觀察時見到的模樣」;也就是說,在「靈相」的層面上,此刻的伍迪和那會兒大不一樣。
「嘿嘿嘿……那自然是有原因的。」伍迪笑著回道,「那天畢竟是萬聖節,又是戶外活動,我要是鋒芒太露……說不定會引發一些不太好的災難性現象。所以,那天我全程都在壓抑自己的氣場,你們看到的靈相也就弱了。」
「哦……」若雨點頭。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那你今天來,有何貴幹呢?」
「嗯?」忽然,伍迪眼鏡片上的白光一閃。「我說……你為什麼你要模仿封不覺的說話方式來問我問題?」
「我沒有啊……」若雨回道。
說完這句之後,她神色微變,隔了兩秒,她又用不太確信的口吻輕聲念道:「呃……沒有嗎?」
「嘿嘿……」伍迪見狀,奸笑一陣,並朝著沙發走去。「看來你們倆很合得來嘛。」說罷,他就大刺刺地坐下,並將手中的郵包擱在了茶几上。
「你不要以為東拉西扯的就能強行轉移話題了。」封不覺連跨兩步,順勢就坐到了伍迪對面,「這種事兒是我的強項,少在我這兒班門弄斧。」
「沒錯。」若雨也是幾步就來到了不覺的身邊,和他並排就坐,兩人像是審犯人一樣、隔著茶几,望著伍迪,「回答我的問題先。」
「嘿嘿嘿……好好~」伍迪攤開雙手,搖頭道,「真拿你們沒辦法。」他略微停頓了一秒,接道,「今天來呢,事情很多,咱們一件一件講……」說話間,他伸出手來,拍了拍桌上的郵包,「首先,我是以夢公司老闆的身份,親自來給你們送比賽獎品的。」
「獎品是什麼?」封不覺立即問道。
「除了那一直沒發貨的預賽獎品——限量版T恤之外,另外的就是冠軍獎品了。」伍迪回道,「嘿嘿嘿……考慮到貴隊的五人也算常見面,我就把全隊的獎品都送到你們這裡來了。」
「所以說……」若雨用一貫的冷然語氣接道,「那到底是什麼?」
「嘿嘿……五個人的獎品各不一樣,你們還是自己拆了看吧。」伍迪回道。
「還挺神秘哈~」封不覺接了一句。
「嘿嘿嘿……」伍迪笑了,「我給的獎品,都是根據你們各自的口味去選定的……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
「呵呵……」封不覺也乾笑兩聲,「就像你給某中二青年送天馬座聖衣那樣嗎?」
「一件青銅聖衣而已,沒什麼稀罕的。」伍迪笑道,「嘿嘿……說到底,真正強的人,不穿聖衣也很強。」
「我不是跟你討論他強不強……」封不覺道,「我的意思是……把這玩意兒當獎品發真的好嗎?」
「我都說了那玩意兒不稀罕了。」伍迪回道,「真正稀罕的神兵現世,可是會引發諸界眾多勢力共同出手爭奪的……而聖衣那個級別的東西。稍微厲害點的角色,都不會有興趣去染指……」他掰著手指頭,一一數道,「其一。局限性太多……又要得到聖衣本身意志的認可,又要有小宇宙共鳴,而且只有人形生物可以穿戴;其次,防禦力也太弱……不但會被低溫冷凍,還會被各種物理攻擊打碎。雖說有自我修復和成長的性能。但二者都太過緩慢了;其三,也是最讓人無語的一點……很多時候,這玩意兒就是用來刷時髦值的,對戰力的提升並不是很大,鬧半天還是得看誰的小宇宙境界更高。」
「了解。」封不覺這時打了個響指,接道,「就算把東西給了小馬哥,他也不可能靠著這個搞出什麼事兒來,更不會因此而被什麼超自然力量盯上。所以……給了也就給了。」
「嘿嘿嘿……正是如此……」伍迪回道。
「好,這是第一件事。」若雨此時又道。「請說下一件事吧。」
「這第二件事嘛……嘿嘿嘿……」伍迪的眼鏡片上又是白光一閃,他轉過臉去,故意壓低了聲音,對封不覺道,「這事兒……咱跟她說合適嗎?」
「嗯……」封不覺皺眉沉吟,似是在思考。
「喂。」若雨當即用手肘頂了覺哥的胳膊一下,看著後者道,「他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知道了?」
「我……」封不覺也知道,這裡瞞不過去。「大概知道一些。」
「哦。」若雨瞪著他,「那你又憑什麼決定,這事兒講給我聽是合適還是不合適?」
「行~」封不覺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告訴你就是了嘛……」
「嘿嘿嘿……」伍迪接道。「那我就說咯。」
「要說趕緊的。」覺哥用粗暴的語氣催促道。
伍迪又奸笑了幾聲,隨即看向若雨,說道:「封不覺的『恐懼』被封印一事,你知道吧?」
「知道。」若雨即刻回道。
「你的『愛』也被封印了,你知道吧?」伍迪又道。
若雨聽完這句,神情一變。過了五六秒才回道:「不知道……」
「嘿嘿……不知道也很正常,因為你的情況和封不覺不同。」伍迪接道,「封不覺的『恐懼』是在九個多月前被我封印的;而你的『愛』,早在你還是個嬰孩時就已經被封印了……」
伍迪停頓了兩秒,觀察了一下若雨的眼神變化,隨後再道:「嘿嘿嘿……別這麼看著我,你的封印並不是我施加的,而是我的一位同事。至於原因嘛……現階段,恕我無可奉告。」
若雨聞言,思索片刻,然後又看向了封不覺:「這些……你都已經知道了?」
「啊,有些日子了。」封不覺應道。
「你知道我沒有愛上你、也不會愛上你,為什麼還要跟我談戀愛?」若雨也不管旁邊還坐著個魔鬼,張口就問。
「我喜歡上你的時候……」封不覺用平靜的口吻回道,「並不知道你的『愛』被封印了。」他也不管旁邊還坐著個魔鬼,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說著,「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直視著若雨的雙眼,用吵架般的氣勢道,「我這個人呢……性子比較倔,我不會因為一點點困難就半途而廢的。」
「愛上一個不可能愛上你的人,對你來說只是『一點點困難』嗎?」若雨又道。
「沒錯啊。」封不覺說著,側目瞥了伍迪一眼,「而且,我已經把這困難解決了。」
伍迪順勢接過話頭,對若雨到:「嘿嘿嘿……是啊,他的確是蠻拼的……」
接下來的兩分鐘里,伍迪將自己和封不覺的賭局向若雨描述了一遍,並補充了一些關於封印的細節。說完,他還沉默了片刻,等著對方把這些信息消化完。
若雨聽完後,沉思了許久,方才用不溫不火的態度對伍迪道:「所以,今天你來辦的第二件事,就是解除我腦中的封印?」
「對。」伍迪回道。
「嗯……」若雨微微點頭,「明白了……」然後,她站了起來,「我拒絕。」
說完這三個字,她扭頭就走。
「你這是幹什麼……」封不覺也趕緊站了起來,拉住了若雨胳膊。
但若雨卻很乾脆地將他的手甩脫了,並無視了覺哥的話語,用冰冷的語氣回道:「我也打擾了你相當長的一段日子,是時候該回去了。」
這句話,讓封不覺神色數遍,其眼中閃過了諸多複雜難言的情緒。
他似是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說出口。
「你們慢慢聊,我要去收拾行李,就不奉陪了。」而若雨……則是一邊說著,一邊走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
當日,黃昏。
伍迪已經走了。
若雨,也走了。
封不覺搬了靠背椅,坐在窗前,沐浴在一片夕陽之中。
他身前那略有些凹凸不平的牆面上,阿薩斯那「大爪印」的痕迹還依稀可見。
他身後的客廳里,伊人倩影,彷彿猶在眼前。
然,此刻,她們都已離去了。
雖然這不是一間面積很大的屋子,但少了兩個人,感覺……一下子就空了。
這麼多年來,封不覺也是頭一回感到……自己的心裡,好像也空了。
回望偌大的房間,那兩人一貓一起度過的日子,歷歷在目。雖然這段日子並不算長,可現在想來……每一天,都是值得眷戀的。
人,之所以會有那種心被掏空的感覺,恰恰是因為……他們的心,曾被某些美好的事物填滿。
只是,我們往往會忽略那點點滴滴的幸福,直到……失去的那一刻。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封不覺癱坐在椅子上,望著夕陽,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或許吧……」兩秒後,他自己回答了一句。
「欺騙和隱瞞不就行了嗎?那不是我最擅長的嗎?」接著,他又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這次,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才重新開口;「比起去欺騙她……原來……我更願意去欺騙自己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