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民妻子李玉翠使勁想睜開自己的眼睛,但就是抬不起眼皮來。一切都像在夢中一樣,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究竟出了什麼事,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就好像被吊在搖籃里,搖搖擺擺,晃晃悠悠,怎麼也停不下來。
胸前有個什麼東西在死死地壓著,胳膊怎麼伸也伸不開。
憋死了,憋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隱隱約約地,好像有什麼人在自己身邊說話。聲音很陌生,很怪,很難聽。會是誰呢?醫院裡的人不會這樣說話,親朋好友們不會這樣說話,公安局的保護人員也不會這樣說話。冷嘲熱諷,明槍暗箭,像是在賭場;赤口毒舌,冷言惡語,活似在牢獄……
忽然一聲凄厲地嘶叫,一下子把她驚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立刻就呆了:
原來她正坐在一輛疾駛狂顛的轎車裡!
她坐在前排,孩子丹丹在自己的懷裡。
掙扎了好幾下,才明白自己和孩子原來都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車座上!丹丹仍在昏睡著,並沒有醒過來,腦袋一晃一晃的,隨著汽車的顛簸,在自己的胸前蹭來蹭去。
自己為什麼會坐在車裡?又為什麼會被綁在了車裡?
她想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
天已經大亮了,但汽車裡仍是黑糊糊的。
開車的是一個矮墩墩、胖乎乎的人,年紀應該很大了,看上去至少得在50歲左右。
這個傢伙是不是瘋了,為什麼把車開得這麼快!
真累。心慌氣短,口燥唇乾,比自己平時的心臟病急性發作更難受,更痛苦。
恍恍惚惚之間,她突然覺得這個人好面熟,好像是在哪兒見過!
這傢伙會是誰呢?
他把自己綁在車上想幹什麼?又要把車開到什麼地方去?
她又使勁掙扎了一下,也就在此時,她看到這個矮墩墩、胖乎乎的人頭上,有一股血水從他那還算濃密,肯定是染過的黑乎乎的髮根下流了下來。緊接著她又看到了轎車的后座上還坐著兩個人!
后座其中的一個人,手裡拿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幾乎是直直地頂在開車人的腦後。當她終於看清了那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時,不禁被嚇了一跳:那是一枝手槍!
李玉翠在意識到自己被綁架了的一剎那間,突然想清楚了這個正在開車的人是誰:
龔躍進!
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大名鼎鼎的龔躍進!
東關村的村長龔躍進!
是他在開車!
他被後面的兩個人用槍逼著開車!
難怪他會開得這麼快!也難怪他會發出那樣凄厲的嘶喊!也難怪他的頭上會流血!
※※※當羅維民看到爆炸閃光的那一瞬間,剛剛跨出了龔躍進家的院門。
幾乎是處於一種保命的本能,在爆炸的聲浪及其巨大的衝擊波到來的同時,他像是被炸飛了一樣撲到了那輛夏利車的後面。
這是他一生從來沒有聽到過和感受過的劇烈爆炸,爆炸的強度和烈度讓他心膽俱裂,毛骨悚然。
而且是連續爆炸,一次比一次更為猛烈。
貼在地上的胸脯,所感受到的振蕩猶如一場超強地震,讓他的五臟六腑撕裂了一樣痛入骨髓。爆炸衝擊波所攜卷而來的瓦礫、破木、碎石、泥塊,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幾乎埋沒了他的全身。身旁的夏利車,被砸得轟然作響,上下顫動。等到最後牆體倒塌,身上的疼痛和壓力讓他不能呼吸時,他甚至絕望地感到,這一次真正是死定了。
等爆炸聲剛一停止,他就拚命地讓自己的肩膀和兩臂支撐起來,竭力給臉部騰出一個空間,以便自己可以繼續呼吸。
他做的要比想像的順利,剛一挺起身子,眼前便有了一個不小的凹地,鼻子里已經被雜物堵死,他大口地貪婪地用嘴呼吸著污濁。骯髒而又滿是碎屑土渣的空氣。隨後便是一陣劇烈地猛咳,幾乎能把自己的腸子都吐出來。
最後他終於站了起來,把鼻子里清理乾淨了,便使勁拍打著自己眼睛、脖子。等到眼睛可以睜開,脖子可以轉動,他發現自己除了幾處被擦傷、被劃破外,居然奇蹟般地沒受到什麼大的傷害。
他默默地站了片刻,迅速開始清理夏利車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等到把這輛二廂夏利的一道門勉強打開時,他費力地鑽了進去。
夏利並沒有他那麼幸運,整個車身幾乎被砸得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兩邊的玻璃完全碎了,前面如果不是一棵大樹擋著,這輛車肯定報廢了。
羅維民定了定神,打量著這輛千瘡百孔的小夏利:還能不能發動起來,還能不能開?
奇蹟再次出現,只輕輕打了一次火,就發動了引擎!
真是老天有眼!
他開始把車往後倒,一點一點地加大油門,夏利車就好像一隻不屈不撓的屎屹螂,終於把自己的屁股從一堆亂糞里頂了出來!繞了幾繞,竟然從這一片廢墟里拱了出來!
羅維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媽的!等老子將來有了錢買車,就他媽的買這個沒屁股的夏利!這救命的牌子咱認定了!
他一邊準備上路,一邊往後看了一眼。整個小院幾乎被夷為平地,四處住宅里已經開始有人在大呼小叫,哭喊聲越來越大。
羅維民明白,這一次爆炸,附近數十戶居民的住宅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害,說不定還會有人員傷亡。
看來這是一次有預謀的,事先就準備好了的爆炸。很可能在昨天晚上,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已經策劃好了。
但問題是,他們為什麼會把目標對準了龔躍進,而且選擇了這個時間把龔躍進的院子來了一場毀滅性的爆炸?
僅僅只是為了掩蓋罪證?
他們的罪證還需要再掩蓋嗎?
是不是對王國炎的出獄,雙方都在將計就計,互設圈套?
以龔躍進為首的一方,究竟是因為什麼,讓王國炎出手如此殘忍和歹毒?
然而不管是什麼原因,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到底還是王國炎技高一籌。
魏德華說得對,王國炎肯定是把龔躍進劫走了!
他究竟要把龔躍進劫掠到什麼地方去?龔躍進這個「人質」對王國炎又究竟有什麼用?
原因也許只有一個,那就是王國炎發覺了龔躍進的企圖,但龔躍進並不是主謀,主謀只能是在省城,他把龔躍進當作「人質」,唯一的用處就是要讓龔躍進去跟他們當面對質!
這正是王國炎的所作所為。
他看了一下表,又看了一下,頓時驚呆了。
爆炸的時間估計是在5點50左右!
這個時間正好是公安開始行動的時間!
這就是說,王國炎他們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間,是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了行動的時間!
看來公安隊伍里藏有內奸,而且不是一般的內奸!
王國炎知道了行動時間,於是才這麼一箭雙鵰,既實施了對龔躍迸的報復,又給他們自己的人發出了警報。
如此大的爆炸聲,幾乎等於是一次實戰防空演習!
這樣的爆炸聲足以讓全城的人感到震撼,可以讓任何犯罪分子從醉生夢死中清醒過來,讓他們有所警覺,以致會意識到什麼。
匆忙中,他覺得應該馬上給魏德華打個電話。
當手在身上摸了一把時,才突然意識到:手機丟了!
怎麼辦?應該去追?還是先同他們聯繫?
來不及了,只能先自己一人去追!
只要魏德華能及時給公路沿線和各收費站打過去電話,一旦他們遭到攔截,他就能追上他們。
只要能追上他們,他就可以想辦法跟他們周旋。
龔躍進肯定會有一些人在接應他,而這些人絕不會是一般的犯罪嫌疑人!就像這場爆炸,只憑王國炎一個人他絕對做不到。能在設定的時間,成功地進行連續性的爆破的,只有一個人做得到,那就是王國炎的生死搭檔:老熊。
當羅維民一想到老熊這個名字時,不禁顫了一顫。
老熊是個爆破專家,他有的是炸藥。老熊既然能提前給龔躍進家放進了這麼多炸藥,難道就不會再給自己留下一些炸藥?
即使是被人發現,讓王國炎他們陷人極其困難的境地時,也只有一樣東西仍能保證他們暢行無阻,順利安全地進入省城:
炸藥!
羅維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王國炎和老熊帶著炸藥開向了省城!
會不會是這樣?
這個問題幾乎不需要回答。
天!
羅維民被自己的猜想和判斷再一次驚呆在那裡。
魏德華中斷了同羅維民的電話,終於從爆炸的震撼聲中清醒過來,瘋狂一般地從辦公室衝到市局大門口時,整個一條大街似乎正在進行著一場短兵相接的激烈巷戰!
大街兩旁已經被突然圍過來的數不清的警車團團堵死,警笛聲,叫喊聲,喊打聲,手提擴音器里的警告聲,排山倒海一般地發出陣陣呼嘯。
史元傑鎮定自若地站在市局大門口的燈光下,像是一面風浪中的帥旗!魏德華清楚史元傑此時站在如此顯露的地方,等於把自己放在了一個極其險惡的境地!但他只能這樣做,也必須這樣做!
只要局長牢牢地站在這裡,只要下面的人都能看得見局長,士氣就不會動搖,人心就不會渙散!
胡大高、龔躍進他們也許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選派出來的最精銳、最牢靠、最基本、最強悍、最訓練有素。最讓他們感到放心的堅甲利兵,金戈鐵馬,竟然會在頃刻間瓦解在這樣的一場人海之戰中!
魏德華得知,史局長此時已經得到確切消息,剛才派出所幹警的兩次偷襲先後告捷,躲在幕後指揮策劃的「黑市長」、「張大帥」及其手下的頭頭,均已紛紛落網,並被安全押解到了指定地點。
5點50的行動準時開始,並沒有受到任何干擾。
一支近千人的多警種聯合部隊分乘上百輛警車,己兵分數路進入預定地區。行動正在順利進行之中。
當魏德華把王國炎逃跑和羅維民失去聯繫的情況報告給史元傑時,史元傑目不斜視地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錶情地說他已經知道了。
辜幸文已經把所有的情況告訴了史元傑。
史元傑說他已經通知了交警和公路局,然後要魏德華馬上帶領4輛警車,10名幹警即刻上路,要不惜一切代價,全力追趕逃犯王國炎!
史元傑說他還通知了地方部隊,希望他們能派出直升機協助支援!
緊接著,史元傑又輕輕地說出了兩個讓魏德華感到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的消息:
羅維民的妻子女兒在醫院遭到綁架!
何波處長已經以身殉職!
魏德華直到這時才終於明白,史局長之所以不看他一眼,就是怕他們兩個都會忍不住!
李玉翠被一聲怒斥聲徹底驚醒了過來。
是後面的人在對開車的矮胖子龔躍進高聲大罵。
「……媽了個X的,開快!」是一個嗓音嘶啞而又亢奮的人在怒吼。「別把老子逗火了,滅你比捻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龔躍進一聲不吭,只是悶頭開車。頭上的血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熊!找塊『邦迪』把他頭上的口子粘住!老子留著他有用,還不想讓他這會兒死!」嗓音嘶啞的人在發號施令。
那個叫老熊的人,沒用了1分鐘,便手腳利落地把一個『邦迪』貼在了龔躍進的傷口上。
李玉翠此時發現,手裡一直拿著槍的,正是那個嗓音嘶啞的人。
龔躍進大概覺得是一個機會,一邊開車,一邊趁機說道。
「青虎兄弟,你做得太過分了。你該相信我的,我真的沒做任何對不住你的事情……」
「放你媽的屁!」那個嗓音嘶啞叫青虎的人猛一下打斷了龔躍進的話,「我要相信了你,早死幾回了!」
「你不應該聽別人瞎說的,」龔躍進似乎對青虎的咆哮習以為常了,「其實你也知道的,這些年,為了你的事,我給古城監獄的那些人投資了多少。我要是真想干那種事,我早幹了。他們故意挑撥離間,好讓咱們自相殘殺。我知道的,那些人黑呀,你做夢都想不到有多黑。」
「龔躍迸,你的嘴巴能不能閉著點,讓我的耳朵清靜清靜?」老熊對龔躍進冷嘲熱諷,厭惡之至。「說這麼多廢話你究竟想騙誰?誰黑誰白,誰為誰,咱們誰心裡不清楚?一路說一路,你也不覺得累?你也不想想這會兒誰還會相信你?要不是青虎哥事先告訴了我情況,讓我提前趕到你家,把你截獲到現場,你讓胡大高派去打黑槍的那七八個人能輕易地放過我們?就算青虎哥武功高強,身手不凡,一個人赤手空拳又如何敵得了你們七八個人,五六枝槍?你們連趙中和那樣的人都不肯放過,都還要殺人滅口,嫁禍於人,再黑還能黑到你這份上?」
「讓他說!」青虎像是在呵斥一條狗。
「熊哥,你看你,」龔躍進仍在曉曉不休地為自己辯白著,「青虎兄弟要是有什麼不清楚,你也會不清楚?我憑什麼要這麼干?又為什麼要這麼干?這些年,我為青虎兄弟做了多少事?又出了多少力?其實你們都清楚,要不是我忍辱負重,打里照外,一把一把地撒錢,青虎兄弟的事情能那麼容易嗎?」
「只說你一把一把地撒錢,就不說你大把大把地撈錢?」老熊反唇相譏,「你是撒了一些錢,可你撈到手的錢,比你撤出去的錢多幾百倍,幾千倍。無利可圖的事情,你龔躍進會幹?要不是青虎兄從中斡旋,仇曉津會從省城向你這裡投資?要不是有青虎兄給你壓陣,省人大仇一干為你撐腰,你又怎麼敢頂風作案,把村裡的耕地成百上千畝地往出賣?瞞得了別人,你瞞得了我?幾年時間就從你手裡賣出去幾千畝地,一畝地從中得一萬塊錢的好處,就是幾千萬。一畝地得十萬元的好處,就是幾個億!這還只是其中的一個渠道!東關村和東關鎮的大大小小的企業、公司、賓館、酒家、房地產開發,哪個渠道的肥水不往你腰包里流?你家的錢多得換成美金往國外存,你把你孫女孫子的身分都已經辦到了國外。你都快成了一個歸國華僑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非要對別人下黑手?」
「熊哥,這你就說錯了。」龔躍進仍在努力地辯解著。「這些年,我是得了些好處,可我要是只吃獨食,光拿獨份,我能撐到今天?像青虎兄弟的上上下下,哪個地方不得打點?你們都知道的,光古城監獄的房子我給他們蓋了多少?如今的世道你們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你要是想在哪個位置上站穩腳跟,過去五五分成就夠了,現在倒三七也不行。掙十個錢,你至少也得向外撤七個!剩下的三個你還得拿出一個兩個來往腳下墊。過去撤一處兩處就夠了,現在你處處都得撒。你頭上頂著這麼大的一個天,一個地方撒不到,隨便掉下一個什麼來,立馬就能把你砸扁了!就像一條大船,一個眼兒沒堵住,說不定哪會兒就會讓你整個翻船!還有,現在的老百姓也越來越難對付,動不動就是上訪告狀,跟你鬧個沒完沒了。老百姓鐵了心跟你鬧,你有什麼轍?當官的鬧你,找一個比他大的官就是了。要是老百姓合了伙鬧你,一時半會兒的還壓得住。時間長了,哪個官兒保得了你?如今村委會又是村民直接選舉,填票投票的時候,還有警察護著。你以為這些都會來得那麼容易……」
「姓龔的,你的屁放完了沒有!」青虎終於忍不住的一聲怒喝。「你以為你的這塊地盤是你一個人打下來的?老子剛來這裡的時候,你他媽的算是個什麼玩意兒!連大街上的賴皮狗都不如!就像你那個臭玩藝,這兩年是靠什麼硬起來的?你憑什麼能讓專人出國給你買『偉哥』?你又憑什麼過幾天就換一個婊子侍候你?你這個省人大代表是怎麼當上的?你這個村委會主任又是怎麼被選上的?就靠你這個X樣子?要不是老子的弟兄們左右打點,四處活動,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護著你,都在為你賣命,別說你吃『偉哥』了,想他媽的吃屎都沒人給你拉!隨便拿出你的一樁事,共產黨來回槍斃你一百次也夠了!像你這種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東西,老子現在還讓你活著那是你的福氣!你好大膽子,敢跟我斗!你他媽的覺得你現在的根於硬了是不是?覺得離開老子行了是不是?覺得我治不了你了是不是?居然跟他們勾勾搭搭,想殺我滅口!告訴你,我王國炎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閻王爺也不敢收留老子,你他媽的倒想把老子給滅了!在古城監獄幾次做夢都掏了你的花花腸子,你也沒覺著害怕?想殺我也罷了,連老熊這樣的兄弟你他媽的也想殺!我以為我夠惡的了,沒想到你他媽的比我還惡!世界上能生出你這種東西來,真他媽的是瞎了眼!我今天要是饒了你老天爺也不會放過我!老子這會兒就殺了你……」
龔躍進突然又是一聲哀叫,王國炎用手槍猛地又在他的腦袋瓜子上捅了一個窟窿!眼見的鮮血大片地涌了出來。
「大哥!大哥!」老熊使勁地抱住陷入狂怒的王國炎,「你千萬不要衝動,現在就讓他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了他!他真的有用,這會兒還不能讓他死!咱們要是出了事,或者咱們的事一旦捅開了,他就是一個活證據!公安局的人拚死也要保住他!真要到了那會兒,他比羅維民的老婆更有用!姚戩利那些人早就盼著他死了!這會兒殺了他那可是幫了他們的大忙……」
李玉翠一直獃獃地聽著,等聽到這裡時,才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自己是被那個從古城監獄裡逃出來的王國炎和他一個幫凶給綁架了!
她和孩子,還有這個龔躍進都已經成了他們的人質!
這個像瘋子一樣的王國炎,正帶著他們匆匆逃亡!
他們會逃向哪裡?下一步又會有什麼行動?
面對這幾個窮凶極惡的逃犯,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麼?
應該儘力想辦法來阻止他們!
她覺得胸前的孩子一邊使勁地在掙扎著,一邊越來越大聲地呻吟起來。
丹丹醒了!
她還必須保護孩子,免得受到他們的傷害!
※※※魏德華坐在警燈閃爍、警笛轟鳴的警車裡,一邊用對講機給有關方面發出指示和詢問,一邊用手機不停地給羅維民打傳呼。
他覺得羅維民絕不會死。羅維民要是死了,這個老天爺可就太不公正了。只要羅維民活著,即使他的手機沒了,炸壞了,那他的BP機肯定還在,他肯定就收得到自己傳過去的信息。
而只要羅維民還活著,只要他沒被炸成重傷,那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繼續駕車對王同炎的賓士600實施追擊!
魏德華清楚,只要羅維民還有一口氣,他就絕不會放過王國炎!
對講機很快給他帶來了新的信息:在爆炸現場和附近,並沒有發現夏利車的殘骸和器件,也沒有發現羅維民的任何蹤影和形跡!
看來羅維民確實沒死!如果夏利車也不在現場,那就幾乎可以肯定,羅維民已經駕車上了公路。
魏德華又一次給羅維民的BP機發出了信息:龔躍進賓士600的車牌號碼為91888。
目標已經發現,龔躍進的奔弛正以每小時140公里以上的速度,在通往省城的二級公路上行駛。目前已經接近第二個公路收費站。
第二個公路收費站已接到攔截通知,除了設置路障外,必要時,可對賓士的輪胎和發動機進行射擊!
他必須儘快把最新得到的信息傳給羅維民,因為一旦離開市區過遠,BP機將無法再接收到本區的信息!
對講機再次傳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部隊的直升機已經起飛!以每小時400公里的速度,將會在一個小時左右趕上賓士600!
軍用直升機將會對龔躍進的賓士實施空中攔截,賓士如果不聽勸阻,或者對直升機有對抗行為,直升機在不造成人員傷亡的情況下,將對賓士的發動機。車輪和後廂實施毀壞性打擊,強行迫使其停車投降……
魏德華有些發愣,該不該把羅維民妻子女兒遭到綁架,很可能也在龔躍進的那輛賓士車裡的消息也一併傳呼給羅維民?
想了片刻,魏德華覺得還是暫時不說為好。
那樣只會讓他更著急,試想他的那輛小夏利,如何趕得上賓士600!
告訴了他這個消息,豈不是等於要了他的命!
羅維民從傳呼中接到魏德華最後的一則信息時,腦子裡陡然一片空白!
第二個公路收費站己接到攔截通知,將對賓士600設置路障,必要時可直接對賓士的輪胎和發動機進行射擊!
直升機將會對賓士實施空中毀壞性打擊!
直升機將會在一個小時左右趕上賓士600!
第二個收費站離賓士也只剩下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羅維民的這輛傷痕纍纍的小夏利,距離賓士大約有50公里左右的路程!而且只會越來越遠!
魏德華的警車,距離羅維民的夏利,大約有40公里左右。若要想趕上來,最少也得一個多小時!因為這輛夏利比起他們的破警車來,一點兒也不慢!
怎麼辦?
得立刻想辦法同他們取得聯繫!
在附近找個電話?這一帶都是山區,附近並沒有城鎮。路旁的小山村有沒有電話?即使有,在大清早敲門拍窗戶,一戶一戶地去找,等你找到,說不定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而且這個傷痕纍纍,搖搖晃晃,越開越不得勁的夏利,隨時都可能停火拋錨。
回去嗎?根本來不及,自己現在的位置比第一個收費站更遠。
攔車借個手機用用嗎?這個時候,又是在這樣的路上,誰會為你停車!即便是有手機的,也絕不會說他有。除非你也一樣去持槍搶劫!
在城郊的第一個收費站本該打一個電話的!但當時哪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又是要強行攔截,又是要直接射擊,甚至還要進行空中打擊!
魏德華你這個王八蛋,腦子是不是讓狗吃了!你他媽的怎麼就沒想到王國炎的車裡會有炸藥!
一旦進行射擊,一旦實施空中打擊,車內的炸藥一旦被引爆,那幾乎就是一場災難!
真他媽的笨!笨得像頭蠢豬!你這個刑警隊長真是白當了!
怎麼辦?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