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虎緩緩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他看了看將晚的天色,又看了看不遠處亮起的傳送門,緩緩打了個哈欠。
他剛想直接離去,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於是轉身走到自己身後的建築物里,直接下了樓梯。
齊夏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桌面上的蠟燭也快要燃燒殆盡,看起來能夠讓他睡個好覺。
地虎看著齊夏,微微搖了搖頭,然後脫下了自己的大碼的西裝外套鋪在了一旁的地上,然後走過去輕輕地喊道:「羊哥?」
齊夏睡得很沉,看起來累得不輕。
「羊哥?」
地虎又輕輕叫了一聲,發現齊夏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直皺著眉頭,彷彿承載著莫大的壓力。
地虎索性也不再叫他,直接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把他整個人抱了起來,然後走到一旁放到了自己鋪好的西裝上,讓他平身躺下。
「哎……羊哥……」地虎站起身之後嘆了口氣,小聲說道,「何必把自己搞得那麼辛苦呢?休息的時候就好好休息吧。」
他知道今天晚上應該不會有其他人再來打擾他了,不管他背負了多少東西,地虎都只希望他能夠在自己的場地當中好好休息一番。
地虎看著齊夏皺著的眉頭逐漸鬆緩,隨後也放下心來,轉身走上了樓梯。
他沒有注意到,在昏暗的燭光之下,齊夏沉睡的表情漸漸變得不安起來。
他也沒有注意到,有一根黑線不知從何時開始拴在了齊夏的手腕上,而黑線的另一頭綁在了燃燒的蠟燭底部。
……
齊夏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家中的地板上,地板很硬,硌得後背生疼。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感覺思維很混亂。
家裡的天花板已經完全開裂,角落裡掛滿了蜘蛛網,他緩緩地坐起身,彷彿在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他眯起眼睛快速思索著,可總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完全堵塞,所有的思路都斷掉了。
齊夏慢慢站起身,掃視了一圈,目光停留在這間沒有床的房間的書桌上。
書桌上擺著一個相框。
他將相框拿了起來,上面是自己和余念安的合影。
「安……?」
齊夏伸手撫摸了一下相框上的人影,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我在家?」
當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齊夏的表情瞬間安心不少。
一個人有再多的煩惱都不要緊,只要能回到家裡,一切的煩惱都可以煙消雲散。
「安……?」
齊夏推門而出,來到了客廳之中,屋子裡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余念安不在家,會在哪裡?
齊夏找遍了廚房和衛生間,可這房間里確實空空蕩蕩,看不到半個人影。有的只是破敗的傢具,沾滿灰塵的單人沙發,和完全開裂的地板。
他扭頭看了看窗外,窗外是血紅色的天空和一輪土黃色的太陽。
齊夏皺起眉頭略微思索了一下,很快放下心來,余念安不在家,多半是下樓買菜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他只感覺到自己一陣眩暈,彷彿大腦已經陷入了完全混亂的狀態,他只能看到眼前,想不起以前發生的事,也猜不到未來的走向。
他走到屋門前,正想要打開門去尋找余念安,卻猛然間湧上一股異樣的恐懼感。
他總感覺打開這扇門之後將遇見極其可怕的東西,居然在停了幾秒之後痴痴地收回了手。
門外是什麼?
齊夏的心跳不由地加快了,他慢慢回過身,卻發現余念安正站在自己身後,直直地看向自己。
她一身白衣,身上一塵不染,長長的頭髮披在身後,一眼望去完美無瑕。
「安……?」齊夏一怔,但很快露出一絲笑容,「你在家裡?」
「我在。」余念安也微笑著點點頭。
「可我……怎麼沒看到你?」齊夏的大腦再次感到一陣眩暈。
「因為我一直都在你的背後,所以你看不見我。」余念安笑著說。
「我的背後嗎……?」齊夏茫然地點了點頭,「那好……那好的……」
「夏,你餓了嗎?」余念安問道,「我做點東西給你吃?」
聽到這句話,齊夏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下,但還是稍帶疑惑。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有限的記憶中,感覺余念安一直都在給自己做東西吃。
「安,我不餓,我們能聊聊天嗎?」齊夏鬼使神差地問道。
「聊天……?」
一語過後,余念安也跟著愣了一下,隨後淡淡地開口說道:「不,不行的,夏,我要去給你做點東西吃。」
齊夏慢慢皺起了眉頭,感覺自己的大腦正在變得清醒:「為什麼呢……?我現在不餓,我不想吃東西。」
「不可以。」余念安收起了微笑,面無表情地說道,「夏,我現在要去做飯,你猜猜我給你做什麼好吃的?」
「搞什麼……」
齊夏的表情瞬間陰冷下來,漸漸地感覺到這一切簡直是太奇怪了。
為什麼自己每次和余念安見面,她一定在給自己做吃的?
為什麼房間會這麼破敗?
為什麼灰塵會落到各處?
為什麼只有餘念安身上一塵不染?
那些失去的思想似乎正在一點點聚龍回來。
「這不是我的家,你也不是余念安……」齊夏的眼睛瞬間有了光芒,「這是哪裡?」
「夏,你在說什麼?」
「你到底是誰?」齊夏冰冷地開口問道,「為什麼要冒充余念安?」
余念安的面容在齊夏面前居然漸漸地模糊起來,她的五官越來越不立體,最終完全消失。
現在站在齊夏面前的,是一個完全沒有五官的人。
但她依然在說話。
那張平坦的臉上居然依然在發出聲音。
「夏,你知道嗎?」她說,「這世上的道路有許多條,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那條路。」
「怪物……」齊夏咬著牙痛罵一聲,「你們還想用這麼拙劣的騙術繼續騙我嗎?你們以為封住我的思緒我就不會思考了嗎?!」
「咚咚咚」。
一陣細小的敲門聲在齊夏身後陡然響起,讓齊夏整個人汗毛豎立。
他的面前是一個沒有臉的余念安,身後是那扇老舊的木門,在他的記憶中,這扇門從來沒有被人敲響過。
「咚咚咚」。